“稍微说一句没礼貌的话——”
在庞戈开口的时候、墨影相当无情地反怼了回去：“既然知道没礼貌，那从一开始就干脆不要说比较好哦。”
“……”庞戈顿了顿、继续道：“你刚才说那些话难道不是串戏了吗？”
“串戏是什么意思。”墨影的手指在自己的本子上翻动着。
“就是把不应该在这里叙述的内容、堂而皇之说了出来——”
“啊、啊，你说这个吗。”墨影眯起了一只眼：“这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正常……？”
“某一个世界存在久了，肯定会扩展世界观啊。就比如说现在基地所存在的世界、最开始不也是既没有基地也没有科技，完全是从石器时代一点点进化上来的吗——也就是、所谓不断增添设定，最终一点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用游戏来举例的话、大概就是版本升级了吧。
一个按部就班每天认真做任务的人、看着一代代的版本交替毫无疑问是能够跟得上的；而完全是从头进入这个世界中的、应该也能够通过新手索引来习惯，不过，最难堪的恐怕就是认真玩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回到了游戏中，大概看哪里都会觉得很奇怪，完全没办法上手了吧。本来是为了寻找情怀、却没什么情怀，大概会忍不住痛骂这游戏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不过、之前之所以会退出的原因，是因为每个月都只发生一点点变化让人感觉到腻烦了，想要积累到一定程度再回头。可是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即使是再微小的变化，也变成让人完全无法习惯的巨大震荡了。”
墨影的手指继续翻动着纸页：“说不定对于卡利特来说，这边的世界也是一样。最初的模板有他的一份力量、然而他却确确实实逐渐跟不上了——无论是心境、还是世界的变化。”
“拜托墨影大人不要在那里游戏脑了，能不能稍微想想办法？”希尔不断地调试着自己终端的功能：“再这样下去、莉丝大人就要整个被吞噬掉了！”
“吞掉就吞掉咯。”
“为什么这么轻描淡写的？”希尔一脸震惊：“就算躯壳只是从最高的数据库下载凝结的，但是、到底还是莉丝姐。何况现在莉丝姐的视野也还是和这边的身体同化，根本就无法确定这一边的躯壳融化了会不会对她造成影响啊？”
“不需要抱持怀疑态度。”墨影淡然地回应：“那是一定会造成影响的嘛。”
“哈啊……？”
“海绵……”站在一边沉思、始终保持沉默的希忽然开口。
“海绵？”
“嗯、海绵。”希将自己的右手探出了保护的范围内，精准地拈起了一只虫蛹。
“喂、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添其他的乱子了！”
莉丝的声音从耳机的彼端传来、同时她“嘶嘶”地吸气声比刚才还要更加明显了。
只有一只虫蛹的情况下，观察起来就变得很明晰了。
虫子的多只足刺入希的手指中、发出“咕叽”地一声。
仔细看过去的话、那些比起虫子的足，倒是更像是细小的连通电路和封装在外部的爪。
从那些细小的通道之中、源源不断流入那片黑影之中，而“虫子”的身体也在不断膨胀着。
最初还是一枚看起来干瘪瘪的虫蛹，但在黑影之中开始出现孵化的趋势，在那之后不断融化、爆裂开来，从扁平变成了正圆形，从正圆形扩展开来，蠕动着的样子就像是一颗细胞。
希用拇指轻轻地捏住——在把它捏碎之前，还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臂伸出了屏障的外部。
黑色的泥浆扩开来，落在了地面上。
而那被捏碎的泥浆立刻吸引了大批其他的虫蛹。
“这是——？”
“被榨干了知性的生命体、就像是最后一点水分也都蒸发掉的海绵一样，干瘪瘪得蜷缩着。然而、一旦有水分浇在海绵上，它们又立刻会膨胀起来，
说起来，海绵其实也是一种动物来着。作为智兽族进化的时候也同样有海绵型的智兽——”
“智兽……？”从耳机中传来了疑问声。
“啊。”希猛然间回过神来、微笑道：“就像是我们最开始碰到的那些兔子和猫咪是一样的——因为具有高度的智慧和机能，所以被我单方面命名为‘智兽’了。”
“干脆命名为‘智物’或者是‘贵物’好了——毕竟用‘兽’这个字眼也未免太有失偏颇了。”白鸦在另一端吐槽。
“不、您的命名法才更偏颇。”希沉默了一瞬，继续道：“总而言之、我查阅过基地内部的资料、海绵在理论上也是能够感染RS病毒的生命体，并且在海绵获得知性之后，还可以同时吸取其他RS病毒的感染体。然而、海绵自己是不能够移动的，同时也可以使用普通的杀死RS病毒生命体的方式杀死。所以那份危险是可以提前规避的——
不过、此刻在这份空间中充斥着的并非是真正的海绵，而是类似于海绵一样浑身全部都是吸水管通道的生命体，还能够根据自己的意愿来移动，同时自己来寻找相当于能让海绵拥有生命力的水分一般存在的知性。
一旦嗅到味道、就会大量聚集，一旦有机会把‘嘴巴’刺入到知性的持有者的身上，就会拼命想要从对方的身上吸收知性。”
“不过、这难道不矛盾吗？方才墨影的说法可是这是作为知识自身而存在的残片哦，既然是知识的本貌、为什么还会拥有生命？”
“这就是相当狭隘的理解了。”墨影解释道：“当然、这不过是我作为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的疯话而已，既没有什么参考意义也没有什么代表意义，仅仅就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罢了——
生命是比较高阶的知识的进化形态、而知识的残片是最低限度的生命。我的观点和所谓的主流认知不相同，我并不完全认为知识是依靠生命创造出来的，倒反而认为生命是作为储存知识的一种媒介而已，之所以出现了不同的形态，也就是硬盘、软盘、CD和黑胶唱片之类的区别而已。
因而无论怎么去清扫，令人讨厌的所谓垃圾犯罪基因之类的也依然会存在人的社会之中，以及也有着无法完全驯化的动物，通过最精密的仪器也无法计算的灾厄——
那些全部都只是平等地摆放在书架上的样本而已。无论是被人视作是艺术瑰宝、还是被视作是毫无意义的垃圾，都平等地摆放在了书架上。既然卡利特单方面把这些全部都融入自身、那么那些干涸的生命体就相当于没有存储任何信息的全新的存储器，当然希望能够被新的资料填满。”
“所以说……”希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用手去扇动着莉丝的腰部，只是尽量不让自己的手指尖触碰到。
“你们到底要闲聊到什么时候？”
“啊、抱歉抱歉。”墨影看了希一眼：“既然您刚才已经说出了‘海绵’这么精准的形容，想必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吧。”
“当然。”希朝墨影勾了勾手：“拜托您稍微靠近一点。”
“没问题——”墨影朝本来就和自己隔着不到半米的希的方向靠了靠。
在希扬起手腕的时候、他一瞬间就理解了，并挑起了嘴角——
“原来如此。完全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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