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很实用的功能是指什么呢——
防盗么？
那这功能还的确是没什么用处——庞戈在心中暗自吐槽。
如果是在过去的话——这种东西应该都是放置在相当远的、没有人管理的位置上吧——
那么即使发出警报、会有人及时跳出来么？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所谓的无人售货机也就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应该说、在过去也不怎么实用吧？如果是——警报的话？”
“啊、不愧是你呢。竟然还知道这么古老的东西……”那位长相和伪物类似的女子不住点头——
“第一次、第二次确实体现不出什么作用来。可是同一个人如果反复再做同一件事的话，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她把头稍稍偏侧、用手指随手压住某个按键。
这一次、则有空罐子滚落了下来——
“现在和刚才的区别是什么呢？”
庞戈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骇人，突然就有种不想回答她的问题的想法——
“为什么总是在问一些——”躯壳的主人淡淡道：“为什么总是在问一些大家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啊哈、是吗？我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万一刚才那个问题你还真的认真回答了的话——”她单足踩在身后的诸多按键上，发出了“咣当”一声极为强烈的声响。
“我可能会杀了你哦。”
“请务必不要这么做。”躯壳的主人“哈”地干笑了一声——
“如果您非要杀死我的话，那么不如让莉丝来动手。这样既不有损您的尊严，同时也能让我相对有尊严的死亡——
我这要求，是不是稍微有点过分了？”
“是蛮过分的，就好像你完全不了解她一样。她的确脾气很差劲，可是却也不是滥杀之人，为什么你会认为是我的命令，她就能听从呢？”
“事实上、她现在就在为您不存在的命令而奔命呢。甚至连饭都没有好好吃过——”
他的筷子在半空中顿住、发出了猛然间想起什么重要事情的“啊”一声低低惊叫——
“惨、惨了。”
他猛地喝了一口杯子中的汤水。
“惨了？”
“我本来来这里是帮大家带速食品回去的，因为他们都没有好好进食的缘故，可是——我——”
他凝视着杯子中泡软了的面。
“我看到这些玩意忽然就有了食欲，所以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那不是正好吗。”她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无法预料到自己下一步会做什么，正好证明你的大脑正在灵活运转。
无法顺利达成目标、无法顺利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牵绊着你——
正是这些东西、才能让人处于‘活着’的状态。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肯放过伊莱的原因——
伊莱总是认为我舍不得她的人性、其实我是舍不得她的能力。
她或许会认为，自己的本质改变了，能力也依然还存在着吧，不过我很清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她的本质改变了、她的能力也会改变——
冷静的、没有任何错误的计算，往往会造成最大的误算。
她现在的强大、正好是源自于她能力之中不够完善的部分，也就是她所追求的，完美如同机械的部分的缺失之处——
她还是有感情的，也还是有着最基本的对于感情的理解的。
纯粹的机器的话，在觉醒之后最开始首先应该考虑的问题，就会是‘到底什么事感情’。
伊莱因为是逆向的、以人类的躯壳逐渐走向机器感，她从一开始就理解情感的存在，所以她才能显得像是最高级的机器一般——
起点是终点——
但是并不是从这终点再起跑、能够把其他的生灵越落越远，跑道是环形的，如果她若是太执着于前进的话，就会开始兜圈子。
不阻拦住最开始的部分的话、她的思考就会不断开始循环——
所以必须要在最开始截断。”
庞戈察觉到躯壳的主人豁然开朗了一般，一口气把杯子中的食物全部都倒入了口中去。
差一点噎死——
在他咳嗽着的时候，她把之前按下的按键掉出来的饮料，丢给了他。
这也恰好合了庞戈的心思，庞戈正好想要尝一尝这种饮料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把饮料的罐子碰到嘴唇的时候、难喝的苦涩味在舌尖上绽开。
他本来是为了止住咳嗽才饮用的，现在却咳嗽得更厉害了。
“你为什么忽然这么着急啊？”
“我……”躯壳的主人把罐子随手在桌子上一镇：“为什么每一次喝都这么难喝——我还以为这么久过去早就改良了呢。至少也要变得更容易入口一些。”
“我不是都说了么、营养和的味道不应该兼得。正是基于这样的目的开发的——”
“可是、总喝这种东西，人的心情都会变差吧。到底能让什么地方变得更健康呢？肯定不是心理。”
“是地球嘛、还有人类这一群体。”
“啊？”
“总是喝这种东西、心情会变差，身体素质肯定也会变差——虽然确实能够补充营养，不过很多研究倒是能证明，人的身体素质和心态也息息相关——
即使吃着最科学的营养配餐，如果整日心情都是负值的话，那么寿命也会缩短。”
她坐在了他的对面。
在房间之中亮起的红灯在她离开后约莫30秒的时间悉数熄灭。
“如果少了这种口味清奇的家伙，难道不是对人类和对世界都比较好么？如果能够把这种口味普及出去，让所有的人口味都变得奇特了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世界我们竭力保存的东西都会悉数消失——
那么、在一切都归于零之后，我们试图复原的东西反而会完全得到复原？”
“……”躯壳的主人强迫着自己把碗中的食物一点都不剩下全部都吃掉、擦了擦嘴角。
“这种想法倒是很正常，尤其是在过去的话，更加常见——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竟然会从您的嘴巴里说出来。”
“你很意外么？”
“当然、毕竟是您取名字的话，都全部会取‘希’这种充满期待感觉的名字——虽然我们都知道、这里面有您所说的深层次原因，可是我们知晓的，却也只有您所说的最深层次原因罢了——”
“简而言之、就是不信任么？”
“至少还没有信任到，对您所有的话语都深信不疑的程度。”
“这就很矛盾了——无法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却擅自揣测我的思考呢——”
她把躯壳的主人喝了一半的饮料，全部都倒入了空盒中。
“明明你喝这盒子中的东西就很愉快、可是——我反而是对健康饮料感兴趣——
老实说、最开始选中了它的时候，无非就是因为颜色好看罢了。
不过在拉开拉环的时候，味道让我有些失望来着——
之后我努力去思考的事、就是如何让它能够在外观和口味上完全符合我的口味，我把自己喜欢的食材全部都容纳其中，也就得到了这一款饮料。
这是在碰到你们之前的事情——可以说我贡献了它全部的饮用率，不过因为我会把亏掉的钱都补上，倒是也没有什么人对于我的这份私货说三道四——
还有不是都会有好奇心么？因为太过难喝了、为了追求猎奇大部分人也都会接触。”
她把盒子推得近了点。
“也许和你还算比较喜欢的速食汤的渍混合在一起，又变得容易接受了呢？”
庞戈从桌子上拿起盒子、把盒子中的饮料都倒入垃圾桶。
这已经不止是垃圾不去筛选分类的问题，甚至连干湿都完全不曾分离。
苦涩的味道从垃圾桶内渗出来、和之前的包装混合在一起，空气中散发出了某种焦灼的气味。
垃圾桶内丢入的垃圾自己燃烧了起来。
躯壳的主人挑选的部分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怪味道，而是被手帕包裹起来的饮料罐，在被灼烧的时候也会散发出异味。
令人厌恶的极强烈的异味。
苦涩的味道和腐烂的味道，在整个房间之中弥漫开来——
“您最喜欢的罐子、就是这样么？”
躯壳的主人拉扯着嘴角：“可以说各种意义上，都让人无法接受的东西。
在过去您可以说您把所有的负收益都赔掉了，现在您应该已经无法为负收益负责了吧。
您喜欢的食物那么多、全部都混合在一起，装入到这种罐子中，难道不会显得太过浪费了么？”
“回收之后、还是可以二次加工的。”她抬起手指着柜：“但凡是装在这玻璃罩子中的，都不知道是回收了多少回的饮料罐了，最初还是只有清新的草的味道，现在闻起来才有腐烂的味道。
其实我最初也有点厌恶、可是想到，这是自己无限次的喜爱的累加，忽然也就没有那么讨厌了。”
“……”
庞戈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躯壳的主人却像是从刚才开始就不时能理解什么内容。
庞戈也不知道他是否仅仅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懂了什么。
“无限次累加的喜爱……也就是、腐烂的喜欢的东西，和保持着新鲜的不喜欢的东西，您会——”
“当然是前者、我会选择前者。”
“我还没有问完——我想知道、对于您来说，如果要毁掉后者去挽救前者的话，您会不会同意这种决定？”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是个数量为优先的人——最终还是要以数量来决定选择的。”
她轻声道：“不过——”
“不过什么……？”
“同一个存在的摧毁再生又再生，在我这里算作是三次哦。三与三做对比的话——不分上下的情况下，我还是会选择喜爱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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