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要来锡安广场上玩么？还是说已经上班了？”
收到这条短信，在吃完早饭之后，对雪地的渴望驱使我打了个车，前往了锡安城市广场。
锡安早晨的公路上，车流不断，但却没有任何堵车赛车的迹象。在锡安城市管理的调度之下，当交通灯变为绿色的那一刻，所有的车辆都将同时前进。
公路上的车流并不是像是一个个的独立个体组成的，更像是一列火车。
同时前进，同时后退。
那些跑过斑马线的行人也深知这座城市的运行原理，当人行横道两侧的红色光亮起的时候，他们绝对不会过马路，而当绿灯亮起的时候，他们也会像是车辆形成所形成的集群一样，有序的迈开步伐。
被行车灯照亮的人群之中，混着几个高中生。
她们穿着深色调制服，完美融入了穿着西装制服的上班族，我留意了一下她们，她们脸上也显露不出什么青春活力来——太早的起床时间似乎消磨了这群年轻人的意志，让她们眯着眼睛。
在过马路的时候眯眼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不过，有其他行人以及自控系统保护着她们。
周一，今天是周一，这个城市七天循环的开始时刻，在过两天，我也将步入这个循环之中，成为这个循环并不重要的一部分。
这样的想法稍微有些让我烦躁，于是我转而注意窗外的雪景。
天色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亮起来，反而变暗了不少，现在窗外的天色更像是夜间，路灯因低照明度打开，远处似乎能瞥见闪烁的霓虹，而雪，似乎也比起刚才变得更大了一些。。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了。
我想。
车辆在交通高峰期，停在了锡安广场，我走下车，踩在了广场旁边人行道的积雪中。
“不能滑倒，不能滑倒。”
存在于广场平面上的动态投影并没有打开，只有广场上空投影所创造的天幕，将整个广场所照亮。
广场上的雪忠实的反射着天幕所投下的色光。唯一美中不足的事情是，雪上已经有相当多的脚印，破坏了完整而又完美的雪景。
我举起手机，用摄像头拍摄着广场上的雪。
小天应该能看见，但女儿...
我的手机没有收到来自她的访问记录，她从我起床开始，就没再理我。
我说不定应该在今天早上多关心一下她的，她昨晚的表现似乎有些反常。
有些累了...
OAI的身体是绝对不会累的，会累的只能是心灵而已。
“就算是心累了，只要静下心休息一晚，也可以恢复的吧。”
我还是不要去过多的烦她为好，她还并没有原谅我。
我踏上广场，让我自己的也成为了破坏雪景的一份子。我回头看看我的脚印，想起昨天广场投影的控制系统投影出的蓝色脚印，又想起刚刚城市控制系统对我发来的“嘲笑”懊恼的摇了摇头。
广场上人不多，但是也不能算完全没有。就在我的旁边，一位母亲正带着孩子滚雪球，他们似乎想要堆一个高大的雪人出来。在广场中间，甚至能看到一群正在追逐的，正在打雪仗的人，接着稍微转明的天光，我看出来那群人基本上都是成年人相貌，虽然大多数都穿着偏休闲生活的衣服，但其中却夹杂了几位穿着衬衣系着领带的人。
对于锡安的上班族来说，在上班途中偷偷的打两下雪仗，也算是对枯燥快节奏生活的些许调剂吧。
我观察着广场上的脚印。
刚刚踏上广场的脚印，大多数都步伐小，深度也浅，像是小心翼翼的正常走路。随着深入积雪覆盖的广场，步伐之间的间距，脚印的深度都一定程度的增加了，有时候还会参入一些密集的变化。
那是踏入积雪中的人终于决定在雪中肆意奔跑的样子。
我朝着广场的中心走了一会儿，正当我也准备加快脚步，风卷起雪花所画出的弧，却让我感到的一丝不自然。
我转头看了看后方，那里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只有很多人踩出的凌乱的脚印，以及雪球滚过的痕迹。
但我却感知到了一股...
“我正被谁监视着。”
我自言自语道。
“嗯...广场上有很多传感器，两侧的房顶也有很多的摄像头，这是动作捕捉所必须的。不过它们不会获取广场上任何一个人的隐私，无论你在广场上做什么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请不要担心。”
小天在耳机里说的都是我早已知道的事情，我只是...
“不不不，我是指...”
这广场上...有杀意。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侧方传来，紧接着，我的耳朵就捕捉到了高速移动之物划过空气的声音。
“太慢了！”
我迈开双腿，转身压低重心，将左手比做手刀，斩向了那个高速向我飞来的白色球体。
“呵！”
我的手正好斩开那白色球体。
正当我想要为此而感到自喜的时候，那白色的球体却在空中解体成了霰弹，朝着我的脸上溅射过来，为了躲避，我不得不扭过头去，但冰凉的雪水还是溅在了我的脸上。
“当心，一方，还有一个！”
小天做出了预警，但我还没来的及摆出防御姿态，第二个雪球就砸向了我，正正好砸在了我的脑袋上。
好冰！好冷！！！
“Headshot！”
不远处，开心的女声传来了。
“罗莹莹...”
我就知道是她。
“你来的好慢，我在这伏击你好久了。”
“啧...真是卑鄙的战术。”
罗莹莹穿着白色的帽衫，将帽子扣在头上，穿着一条白色的裤子，甚至连鞋子都穿的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她的装扮让她融入到了雪景之中，让我没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我赢了喵。”
只有两束黑色侧发荡在白色的衣服前，当然还有从帽子里露出的，她的黑眼睛和黑刘海。
“你就命中了我一发，怎么算是赢了。”
我想要捞点雪，但是我的手里紧握着手机，如果把手机装进兜里，罗莹莹又会瞬间明白我的意图。
“One shot one kill.”
“真实战争模拟器么这是。”
罗莹莹露出了笑容。
“怎么回事，你不是首席么，周一不用上班的么。”
“正是因为是首席，所以周一不用上班啊。”
“啊...这...”
这话说的，真实让我有些舌头发酸。
“开玩笑的啦，我一会儿就过去，只是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早，所以来楼下转一圈。”
“锡安广场还真是你家楼下后花园啊。”
虽然得知了罗莹莹这种公司高管还是要按时上班让我稍微好受了些，不过她立刻找到了另一个让我感到嫉妒的理由。
“诶嘿！昨天晚上雪景可漂亮了。”
她说。
“可惜我在忙自己的事情。”
“哦？那你是在忙破解的事情喽。”
“算是吧...我所做的工作总给我带来了不少惊讶。”
“比广场上的投影还震撼么。”
罗莹莹此时表现的并不像是小孩子，她走到了我身旁，和我一齐走向了广场深处。
“那当然...不过这个惊讶也多少和投影有些关系，不过更多的是因巧合或者某种奇特的内在联系而带来的。”
“给我讲讲。”
罗莹莹靠近了一点，她的刘海似乎要蹭上我的衣袖。
“不行啊...这可能是别的什么公司的商业机密诶。”
“你放心，我你是知道的，嘴巴可严实了，绝对要比什么公司的保密协议都靠谱的多。”
“嘿？”
“怎么，你信不过你妹妹的保密能力么，除我以外可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在房间里偷偷玩Hgame的事情了。”
罗莹莹露出坏笑来。
嗯？原来她知道那些是Hgame嘛？
“告诉我，告诉我。”
“那你也要给我讲讲你工作上的事情。”
“好的嘛...等下次见面了就讲。”
“吼？那不就是等于不会讲了。”
“我才没有哥哥那样的拖延症呢，我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会讲，下次见面的时候就会讲。但我给哥哥讲的秘密会有所保留，毕竟哥哥可是个大嘴巴，什么秘密都往外抖露。”
“我抖露什么了...”
“连我的三围都抖露给我的同班同学了。”
“啧...唉...那次不是...那家伙不是能源企业的少爷嘛，门当户对我就寻思着...”
“那时候我才初中诶！”
“不过说起来，罗莹莹你的三围现在变化不大吧！”
“赶紧说让你震撼的事情喵！”
罗莹莹洁白的脸部肌肤被我捉弄出了些许红晕。
能有人分享工作上的困惑，也是一件好事吧，毕竟她是我唯一可以说是信得过的家人了。
“如果我说，那天我们看到的OM广告是OAI制作的，你会感到惊讶么。”
“完全不会啊？”
罗莹莹脸上的红晕消失，如此说道。
“OM本来就是从事OAI研究的企业嘛。”
“嗯...看来你对OAI缺乏偏见。”
“缺乏偏见不是好事么...”
“我想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承认OAI存在创造力。”
我说。
罗莹莹迟疑了一会儿，接着说。
“哥哥不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些事么？你可是OAI专家啊...柜台里买的OAI的确呆呆的...但是破解之后，就是另一个样子了，甚至能从事...唔算了。”
罗莹莹，我该怎么跟你说呢？破解所做的只是卸掉她们身上的枷锁而已，她们的思想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这世界上大抵上很少会有人相信，创造某件事，是OAI们的天赋吧。
天色渐明，雪也稍微变小了点，头发上沾着的雪融化，给我的带来一小阵偏头痛。
我和罗莹莹为了往事争辩了一会儿之后，她跑向前对我说。
“我要上班去啦，改天见。”
我向她挥了挥手，然后立刻俯身搓了一个雪球，朝着她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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