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暖风令人躁动。
我将裤子衣服都脱下来，胡乱堆在床边的地板上。抽出一张纸来，将头发擦干。
我将因为沾水变重的卫生纸捏成一团，扔向了办公桌下的垃圾桶。弯腰，从我堆成一团的衣服口袋里讲布兰丁给我的软件掏出来，从兜里滑出几张百元大钞的纸币，我连忙将其塞回了兜里。
“布兰丁也没给我说明书什么的。”
我自言自语。
“嗯...我帮你查找到了此软件的用户手册...但，老实说，这本用户手册有200多页。”
小天说道。
“那根本算不上是简单易懂的说明书啊。”
“是的，需要我将其发送到您的手机上么。”
“发送到笔记本上吧。”
我将U盘插在了笔记本上，带上了VR眼镜，调出系统UI安装程序。
在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小天拿着一本像是书籍的东西走到了我的旁边。
她把那本书籍递给了我。
“Weta天气模拟引擎，用户手册。”
我说。
我翻开用户手册，翻找起降雪的模拟方式。
“我大概了浏览了一下，降雪模拟的说明大概在172页‘降雪实例’中。”
我调出UI界面，在VR空间里将刚刚装好的程序运行。
“想要在VR空间里玩雪怎么是这么麻烦的事情，啊...这是个物理引擎啊...啧...实例文件夹怎么是空的。”
“我找到了软件的论坛，里面有许多可以直接使用实例项目，但是都是付费下载。”
“在这个时代要找到一个免费下载的项目太难了啊。”
我对小天说。
知识付费，虽说让所有存在于网络上的脑力劳动都收到了尊重和保护，但也将大家的海盗精神彻底摧毁了。
只有一小群人还坚持着使用共享协议把自己的程序，VR项目，游戏漫画小说免费发表在网上。剩下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以此盈点利。
包括我自己。
对于我支出的劳动来说，破解收500块钱的确有一点谋取暴利的意思在其中。执行破解所需要的知识也并不是那么高，只需要对神经网络略有些了解，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就可以了。
“付费下载还是算了吧。”
我将雪景当成礼物的话，购置别人的成品似乎并不能体现我的心意。
“嗯...不过，陈曦小姐一直在提醒您去玩幻灭7，再过两天您就要入职了，您不去玩真的没问题么。”
“VRmmo而已，不会太复杂的，我也算有些VR游戏经验，不用担心。”
我对如此提醒的小天说。
“你也要相信我的游戏天赋。”
“嗯...”
我将引擎的UI界面拉到眼前，然后翻起了用户手册。
“首先...嗯...新建项目。”
〇〇〇
“啊...”
我戴着VR眼睛，躺在了床上，任由虚拟世界中的如花洒喷出的雨点打在自己的身上。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我尝试用这个软件做出雪景来，但我做出来的不是瓢泼大雨，就是大概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大冰雹，让这软件中的水汽凝结成雪花似乎是一种非常困难的事情。
“这哪是什么特效软件，这分明是大气模拟软件，平流层底部温度，暖流高度，重力...这些根本不是给一个游戏设计师或者广告设计师准备的参数好吧。”
我用手挡雨，雨水如同真实世界中的流体一般，忠实的落在我的手上，溅出一团水汽，我爬起身，看到了站在雨中的小天。
“有很多游戏的天气效果都是用这款软件模拟出来的，包括您要去玩的幻灭7。”
站在雨中的小天，银白色的头发上挂着水珠，水流从她的长发上滴落到肩上，顺着在锁骨上形成一道水痕。
浸湿了的睡裙有部分黏在了皮肤上，腹部那一块的布料更是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让她的肚脐眼隐约显露出来。但她胸前的布料却坚持维持着自己的不透明度，看来OM的设计师在这方面偷了懒...
也不算是偷了懒，应该是碍于一些政策原因，不得不这么设计。
“怪不得你刚才会提起幻灭七来...不过幻灭七如果用的是这种物理引擎的话，那我的显卡会不会吃不消啊。”
“按照开发商发布的配置来说，您的笔记本要运行幻灭是比较费劲的，但您可以选择云游戏的方式，可能会稍有延迟，但可以享受最高画质。”
“当今时代搞设计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么。”
我想，一种奇怪的想法流入到了脑中，难不成狄安娜痛苦的因素，有一部分是设计工作本身的痛苦带来的？
面对着复杂的工作，日渐逼近的死线，绷不住的狄安娜最终失去了作用...
我伸手操作界面，将降雨停止并移除。我用手势调出系统UI，让狄安娜连接了进来。
移除降水之后，小天的身上水也瞬间消失了。
狄安娜看着我，面无表情，她的眼睛移动了一下，似乎是瞟了小天一眼，又移动回了我身上。
视觉刺激已经可以有效的引起她的反应了。
操纵着我在虚拟世界中的身体，走向了狄安娜小姐。
“您要做些什么呢？”
小天问道。
“给她一些特定的刺激。”
“您确定么，在广场上的OM广告可让她反应剧烈。”
似乎是听到了OM一词，狄安娜的面部肌肉似乎抽搐了一下。
“狄安娜您好...听说您是一名设计师，那个...有件事现在听令我苦恼的，那就是我想和...我重要的人一起欣赏雪景。”
我这样说道。
是不是我的语要接近甲方一些，或者接近她的主人，那个姓詹的男人，才能激发出她对于设计工作的特殊情感呢？
她的主人会怎么样说她？是威胁她么，用惩罚程序？
我不可能去做那种事情的。
这种尝试当然是徒劳之举，接受了我的言语的狄安娜没有任何反应。
我在她的旁边调出了引擎程序的UI。
呈现到她的面前，希望程序的UI界面能让她回忆起什么来，但她只是呆呆的看着UI界面，依旧没什么反应。
大概她也并没有用过如此麻烦的设计软件。
“嗯...”
我想将界面拉回来，接着为了雪景倒腾了起来。
“一方，我想我能试试，刚刚我大致浏览了用户手册。”
“不嘛，我要自己来，你教我。”
“教您...”
“对，我一定要亲自动手。”
“那，我想您需要重新设定一个工程。”
小天伸手，将UI界面调出。
“我可能也会失败。”
她像是在打预防针一样对我说道。
〇〇〇
黑色的背景中，并不能看到虚拟空间高空中的积雨云。
但我能看到有什么白色片状物从空中落下。
那细碎的白落在了我的手心里，仔细一看，是六次中心对称的冰晶。
是雪，雪花。
“我的天，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看到在虚拟空间中落下的雪花，我开心的要跳起来。在我身边的小天，她对我露出了微笑。
“这里可以调节地表温度，通过调节地表温度可以调整雪的融化率，这里可以关闭与VR空间内其他物体的物理作用效果，例如湿衣，或者水流。”
小天说道。
“好，那就拉到负10度，我可要让雪积下来，在5335处设置一个点白炽灯光源照明，高度三，OKOK这样就像是被路灯照亮的雪。”
“像是电影中的雪景一样。”
小天抬起了头。
在偏向于金黄的路灯的照耀下，小天的白发也像是沾上了一层金箔，雪花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脸上，然后粘在了上面，对于这个物理系统模拟软件来说，我和小天，都不是热量源。小天看向我，挂在刘海上的几片雪掉落了下来。从她的胸前划过。
地面上渐渐积起了白雾似的雪，踩上去，还会有脚印留下，狄安娜站在雪中，白色的雪已经在她的头上积累了一些。
“狄安娜小姐。”
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转头看向了我。
她并不是面无表情，站在雪中的她，脸上透露出了悲伤。
“狄安娜小姐？”
她对雪景有反应了?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昨天是在雪中看到OM的广告的么？
她看着我，悲伤的情感似乎将要加剧一般。
“你们在干嘛！！！”
女儿的声音恍然传来！
她从黑暗中显现，伸出手，将狄安娜的身体拉入了黑暗之中。
她怒视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身处雪幕。
“雪？你差点又让她失控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让她恢复正常一点。”
她骂道。
“你不是...不准备理我了么...”
“我才不想理你呢...但你能不理一个要把你家房子拆掉的人么。”
她看着周围的景象，对我说。
身后的灯光，让我的身体在积雪上拉出一条长影，我的女儿正好站在影子里。
她低着头，看着模拟雪，问：
“为什么这里正在下雪。”
“为你准备的，喜欢么...你昨天...”
“这雪...啊...不真实。”
她说着，用脚踢了一下脚下的积雪，将积雪掀起一小块来。
“至少要比摄像头里的或者视频里的真实，对吧。”
我尝试对她微笑。
她后退几步，在雪地上踩下几个脚印，
她伸手接住空中落下的雪花。
我捕捉到她脸上在某一瞬间露出的笑意。但那笑意转瞬间消失，被某种阴郁的情感替代。
“连融化都不会的雪...”
“我可以改几个参数。”
“为什么要这样取悦我。”
“因为想和你一起看雪...这个理由充足么？”
“你只是想要寻求我的原谅而已吧，买设备也好...甚至带着我去网吧也是...”
“我不能说不是想要你的原谅，但那些都是我发自内心想为你做的事情。”
“你应该把心思花在说花言巧语以外的事情上。”
她弯腰，将手中的雪花抖落，转过身去，背对我。
“今天结束前都不理你，在这之前，别碰狄安娜，别碰我。”
“嗯，我十二点会准时找你的，雪，你还喜欢么？要停下么？等12点就能积厚厚的一层了。”
“不喜欢...不过不用停下了，让它下着吧。”
我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电脑所构建的虚拟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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