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羽儿愿意和你一起修行，但是你能答应羽儿一件事吗？”
稍微过了一阵，小姑娘方才反应了过来，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眼中忽的生出些许胆怯来，但旋即又像是豁出去了似的，做出一副坚定的神态。用那天真且稚嫩的童音，向青年问道。
这在旁人看来简直难以想象的事情，毕竟一位已然成就武圣之境的至高强者想要收徒，这基本已经算得上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大事了，寻常天才武者更是八辈子都得不到这样一个机会，凡人更是闻所未闻。
以往仅仅只是宗师收徒，就能造成一派万人空巷的盛景，只是为了一个挂名弟子的名分，就能够引起诸多求道者魂牵梦萦，甚至是不惜在擂台上打得头破血流。毕竟先天与宗师中间的差距宛如一道天堑，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所谓的天才能人，皆被困死在了宗师之前的安神之境，能有一个接近宗师，感悟宗师道韵的机会自然会拼尽全力。
哪怕是中洲仙武之道最为鼎盛的时期，数量最多的境界永远也都只会是先天安神境。
仅仅只是一尊宗师尚且如此，那么更在那之上的武圣就更加可怖了；换了寻常人有这般机缘怎么可能干出先提要求的荒唐事情来，恐怕是当场就下跪拜师了。
当然围观的看客虽然不解小姑娘这般胆大妄为的作为，却也无人敢妄议分毫，更无人敢因此敢出声讽那小姑娘，又或者说但凡是个正常人就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人家与你即无恩亦无怨的，凭白去做那不知礼数的出头鸟为何？在这个重视礼数的时代，个人的一言一行能够影响到可不止他本身。
若是因此失言落了名讳，丢的可是各自家族的面子，要是想要今后的道路，因为一时的失言而有所贻误，那大可去说得此番无礼之言。
再者就是没看见人家羽化门的那位老祖，不仅没有因此而动怒，反倒是喜笑颜开了吗？真要在这个时候上去说些什么不知礼数的言语，那得罪的可就不止那小姑娘了，还有羽化门的那位老祖了。
而得罪了那位老祖，也就意味着连带着另外几位都给一起得罪了。
场上或许有着脑子不太聪明的家伙，但一定不会有完全看不明白风向的傻子，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背后的家族，都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贴上去丢脸。
毕竟前来观看羽化观摩收徒大典的人之中，还没那个背后的势力能够强大到忤逆一尊当世武圣、数尊渡劫准武圣的地步；也没有那一方势力会因为几个先天境，宗师不到的武者，去和一方拥有武圣势力为敌。
若是先前羽化门没有武圣，还只是一流势力的时候，他们或许会因为颜面的问题稍微维护下身下的先天武者；但现在它羽化门已经有了真正的武圣老祖，那大概只会回上一句抱歉了。
自知没有招惹人家能力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去做那种弱智的事情。毕竟有能力的人做这种事叫唱反调，没能力的去做那就是纯纯作死了。
当然众人也并不觉得这小姑娘是不识相，只当是这小姑娘天真烂漫，出身又约莫微浅不识得这武圣老者罢了。认知这种东西是可以通过后天养成的，身份的低微并没什么大不了；再者这般低微的出身都能在这般年岁成就仙武后天了，等她真加入了羽化仙门日后的成就那可得了？
自然就更不可能有人，在这个时候犯嘴贱的毛病了。
“你这小家伙，倒也是机智，也罢，说吧，本尊替你做主！”
像是夹杂些许无奈，青年苦笑着轻声说道，顺势送去一道清风，将那小姑娘已经俯下去的半身给托了起来。因为年纪太小的缘故，这小姑娘的身高本就不高，如今这再一俯身就更矮了。
而青年原本就只能俯视这小姑娘，真要让她就这么将头低着，怕不是得要蹲下身去才能和她轻松交流了。那般动作真要是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出来，多少就是有些不太雅观了。
况且今日可是门派收徒大典，既然他已经走到了台面上来，那可就是象征着一门的排面；纵使寻常他有多么随便，在这样庄重的场合还是需得注意许多的。
这不是怕什么，更不是忌惮他人的闲言碎语，这只不过是最为基础的礼节而已。
“从晚辈出生开始，便很少见到父亲，自幼跟随母亲生活在一起。”
“母亲说，羽儿的天赋实在是太过可怕了，家族护不住我，父亲也保不住我，因此只能远离家族，有家不能回。”
失去了先前那般的呆萌，小姑娘眼中生出了许多不解，对于一个尚且年幼小孩子来说，有很多事情她都不太懂，只是带着胸中的不解讲述着母亲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或许是因为生来一颗先天无垢玲珑心的缘故，她那还算在凡人中尚且算得上高深的武道境界，并未能够让她有多么的懂事，一身灵慧也只就是与寻常凡人孩提相差无俩。
年幼的秦羽并不明白为何父亲不愿意面见自己，更不明白何为家族，她此前的一生就像是被圈养的宠物一般，除了整日吃喝不愁意外，在今日之前她甚至都未曾走出过同母亲共存的家。
当然不要误会，并非是她父亲不爱她，也并不是想要将她这个年幼的无上天才，培育成用来联姻的工具。真的只是单纯的字面的那个意思，凭借他的能力并不足以将她安然无恙的保护下来罢了。
径州边城的秦家只不过是一个二流家族，族中至强也就只是一位先天养气境的老祖罢了，秦家那位老祖的天赋确实很差，同时年纪也已经快要到达养气境的极限；所以因为没有强者存在的缘故，连带着整个家族的品级并不算高。
而秦家附庸的是当地一个一流世家，族中有着安神境的大武者。当然说是附庸，实际也就只是被当做工具在使用罢了，秦家真要是惹到了什么大人物，左右不过是将其丢弃而已。
对于这样的一个实力弱小的家族，诞生出一个武道天赋离谱到可怕的妖孽，是一种机缘也是一种灾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的也就是这般境地了，只有一个先天的秦家无力庇佑这样一个新生的天才，也并没有要用她去联姻的打算，于是也就只能将她安放在家族之外，就连外人都很让她见到。
毕竟家族之内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这般年纪这般境界的秦羽被外人见了去，指不定第二天就有有心人带着哪个强大势力的存在来提亲了。而他家也并没有能力，能够在那些大势力的威胁下苟且偷生。
要是寻常的化外宗门势力也就算了，人家自有傲气礼仪，不会因此做出什么难堪的事情来；但要是朝廷上又或者江湖中的那些势力知道了，可是什么腌臜手段都能做得出来的了。
王朝是有律令安全世人没错，可真要等出了事，他们都已经没了，再去纠缠凶手又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呢？虽说朝上帝君仁德无双，可对于朝中一切却也是难以面面俱到的，而朝堂内借此勾连者并不在少数。
所以不管是为了家族利益，还是为了那孩子本身，都不可能将她放在家族之中。
在最初的几年里一切都在朝着较好的方向发展，直到最近的两年她的实力越发强大，仙武道的境界甚至也就只比族中几位长老弱上那么一两气而已，在想要将她给隐藏下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而且秦家本身也并不是什么铁板一块，尤其是在知道自家老祖已经活不了多少年，向外寻求出路的人也就更多了。于是便有抱着将这小天才给捅出去，送给大世家弟子做炉鼎，好为自己的后代留好退路想法的人出现。
家族本来就处于崩溃的边缘，所以这样的人如同喷泉般层出不穷，但所幸因为家族的局限性，他们拉不来什么太大的势力，各方实力大差不差以此相持之下，倒也能够给他们腾出些喘息的时间来。
但好景不长，最终迎来了王都那边大家族的窥视，裹挟宗师之威勒令他们将孩子给送过去。
原本他们是没有办法违背宗师世家的，但恰逢羽化仙门开门收徒，他们便动起了将孩子送进仙门，在以仙门的名义来拒绝那家族的意思。倘若他秦家有能力，自然不可能将一个注定成就宗师（以二流世家的眼光来看）的天才，送给其他势力的；但很可惜的是他们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胆量去赌，所以只能两权相衡取其轻，挑一个合适将秦羽给送出去。
而宗门与世家，用屁股想都知道选哪个更好，当然要是屁股歪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晚辈，希望能和父亲多见见面。”
比起完全无法理解的家族，自小便缺失父亲陪伴的秦羽，她更想要多见见那个一脸沧桑的男人。
她感觉得到父亲很爱自己，只是因为某些她完全无法知晓的原因，致使他不得不远离自己；他的年纪似乎并不大，却已经是满头白发，心态似乎比眼前不知道究竟多少岁的老祖还要再苍老许多。
“本尊，答应你。”
青年将手搭在秦羽的头上，轻轻摸了摸，胸中又多出了几分可怜。
“那晚辈，弟子，见过师！”
听得青年同意，秦羽一下子就喜笑颜开，当即便要匍匐下去行那拜师之礼。
可一个“父”字还未出来，便被青年给扶住了，就是旁人见了也闹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更别提这小姑娘了。
而接下的话语，除了这不太明白事理的姑娘外，听闻者具是吃了一大惊。
“无需行此大礼，本尊只是领你修行而已，至于纳君为徒也就不必了，晋某还不配成为你的师父。”
“不过所幸老师飞仙之前，予过一份提示收徒的权利，倒是可以用在此处。”
“今后，羽儿，便称本尊为师兄吧。”
这一日，世人皆知羽化门多了位辈分极高的小师祖，虽然只有后天境界，单凭那恐怖的天赋或许要不了多久，便可直入宗师之境，武圣尊位亦是唾手可得。
而且更为重要的一件事，那位羽化门曾今的开山祖师，也已经完全抵达了武圣境界；假以时日等到这位新老祖成事，或许能够见证一番二圣证世的奇景。
在这般鼎盛的世代，武圣至强者并不少见，但同一时期能够做到一门两圣的宗门，确实还没有出现过。
春去秋来，几十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秦羽的天赋也没有令众人失望，她只用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便从一开始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后天境的小姑娘，走到了彼时中洲大陆的顶点。
巅峰境近仙的大成武圣，一身实力甚至远比她的那位师兄可怕。
“决定了吗？不再等一等。”
青年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端庄女子，长叹了一口，随后才有些唏嘘的问道。
这位师妹的天赋实在是有些过于可怕了，他有想过对方可能会参悟到那个境界，但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的如此之快，这才不过区区三十年啊！
他很想让对方再等一等，毕竟仙使就快要来了，去了海外再成仙也是一样的，并不一定要急在这一时啊。
但他知道这位师妹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就算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也就只能以兄长的身份，再多关心她一点儿了。
“劳烦师兄了，但是我想要试一试。”
端庄的女子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已经很难再从她的脸上看见什么可爱的神态了，尽管她有意变化，却也尽是些遗世独立的冷漠。
不管是原本的家族，还是当今的宗门，都已经走上了蒸蒸日上的宏图，她也并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东西了。
所以她想要去试一试，试试看究竟能不能在中洲大地上。
一世成仙！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拦你；我会在你身前摆下足以遮掩天机的重道七星阵，尽力为你多拖上一些时日”
“如此，便多谢师兄了。”
道过一声谢，那端庄的美丽女子，便转过身去想要离开。
“小羽，不要死啊！”
青年的声音像是微风般轻柔，却带了些哽咽，他待这位师妹，简直就像是自己的亲孙女，自然是不愿她做那冒险之事。
只可惜那端庄女子，已经走得远了，也不知道是究竟听没听到。
······
生着副诗情画意般模样的妖族青年，细细打量着这方新打开的密室，地上那数量庞大的赤蛟烛已然是有些吓到他了，而一些可怕的仙材灵根，在此处也并不稀少，简直越看他就越心慌。
就算他有着足以匹敌寻常大宗的实力，也不敢在这般诡异场景之中有所放松，生怕一个不慎就会有什么上古异兽从角落中冒出来，将他给撕个粉碎。
直到确认了这密室之中确实没有什么危险，才敢更进一步，去端详那被七根特殊的人鱼灯烛围在了中央的冰石。
“这是万年寒冰？还是其他什么的东西？”
“管它的！反正公孙止那个家伙让我来挖羽化门的东西，既然挖到了那就一并给他盘出去。至于有没有用，就让他自己去想吧。”
“来人！把这东西，连带前面挖出来的棺材，一并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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