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来的苑铃音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
好像找见主人的小狗一样，撒了欢的小跑过来。
嘴里叫着“云衫”的名字，像是得了哪儿的消息，特意从西铃轩追过来的，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听说张家送来的东西了，我们又挣钱啦！”
我们又挣钱了吗？
是啊，听过刚才的消息后，鹿云衫差点就要忘了这近在眼前的喜悦了。
好在她还记得。
有自家小姐这份童心感染，鹿云衫也松快了一些。
毕竟也没人愿意对着小孩子大摆脸色。
自打她失忆之后，鹿云衫也很少和她生气了。
相反的...放下芥蒂后，还从她身上得到了不少的惊喜。
就如同现在，心情糟糕的她迎面撞上一个真心为自己高兴的人，当她把笑容分享过来的时候，某人竟然被治愈了。
毕竟对苑铃音来说，只要能和云衫在一起就很开心了，所以就更不用说一起完成了一件云衫明确表达过愿望的心事了。
当然这一切的背后还有赖于这位大小姐内心深处的一份隐隐的悸动，或许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她这么开心又急切的赶来，其实是来讨赏的。
鹿云衫当然知道，能把张家逼到这一步苑铃音的功劳不小，不仅仅是因为她出了面，更重要的是她以一己之力，几乎排尽了胡兰月对自己的影响。
所以当苑铃音装着胆子抱上来的时候，她没有躲开。
尽管两人中间还夹着一只小狗，她还是等到她自己松开了，站在原地满意的露出笑容后说道：“干嘛啊，这点钱就高兴成这样，有点小姐样子行吗？”
“啊？对了，我还不知道呢，有多少啊？”
“三万两。”
“三万两...”苑铃音张大了嘴巴：“我可从来没有挣过这么多钱。”
“挣钱的感觉不错吧。”
鹿云衫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她往回走。
“喜欢的话下次我们还去。”
“好耶！”
转身时候，鹿宝看到叶晴从后面跟上，一想到她现在知晓的那些消息，眼神凶狠的把她瞪住了。
叶晴也知趣的离开。她从这个眼神里，读懂了鹿云衫不会对苑铃音做出让步的决意。
一时意气的话谁都说得出口，不过之前她也不确定，这个代理府任是不是来真的。
但现在她可以确定了。
看来什么青王接任，什么皇上许婚，暂时都不用在御西候府里提起了，只看自家的府任究竟如何应对吧。
这一面过后不久，叶晴就看到鹿云衫叫了马车，带着苑铃音出去玩了。
家里这个时候，桃鸳多是和袁如月一起，在北临川打理茶馆，王嫣然也很感兴趣，所以饭后也开开心心的跟着去了。
只不过...今天她出门，竟然没有叫杨旭。
所以在大门处恭送之后，她斜眼看着身后慢慢走来的杨旭问道：“怎么？今天都不带你了吗？”
“按鹿姑娘的说法，有小姐在的时候，都是不需要我保护的。不过应该是觉着，我已经偷听到了陈宗行带来的消息，所以不想让我出现在她面前想起那些事，惹她心烦吧。”
“知道了这样的消息，还能带着小姐出去玩乐，我没记错的话，虎门关那边还压着险吧？咱们这位府任心可真大啊。”
“要不然，苑夫人怎么会这么喜欢她呢？”
“简直和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能耐又琢磨不透，只可惜了，生在这样一个身子里。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家夫人会这么毫无抵抗的动身去乾京了，家里有宝啊。老杨啊，你说这正要是到了皇上驾到的那天，她会作何反应呢？”
叶晴将大门缓缓关上，能听到身后杨旭说道：“我...想象不到。”
“我可是太感兴趣了。”
门缝缓缓合严，只在最后留了叶晴的一只笑眼，然后应声紧闭。
马车里，鹿宝在一阵车旅后，和她一起在瑶湖码头下了车，找了一只干净的小船坐了上去。
这是条文人墨客们常选的船只，多是夫妻经营的，船上会有那么几只鸬鹚，船客可以自己赶鸟捉鱼，用小炉做菜煮茶，也可以坐在船头，等小两口来打点伺候。
鹿云衫此时就坐在船头，看着苑铃音拿着船头的芦苇赶鸟，等它们上岸之后，将鸟嘴里的鱼抓出来。
她依然没有一点小姐的样子，
抓到鱼之后还拿来云衫面前炫耀。
鱼儿挣扎的时候，湖水溅了两人一脸。
可鹿宝却丝毫不觉得不适。
她只是一边笑一边看着在船边刮鱼的苑铃音，忽然问起：“怎么今天忽然想起要来坐船了。”
苑铃音转过她贴着鱼鳞的脸，笑着说道：“因为感觉云衫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鹿宝愣了一下。
起身做到她旁边，两腿放在水里轻划着问到：“小姐你哪里看着我不开心了？”
“啊？因为...感觉...云衫你刚才对我好像特别温柔的样子。”
“嗯？这是什么说法？”
“云衫你在想事情的时候，眼神就会不一样，想仇家的事看着就很凶，想自家的事眼神就很温柔。所以你刚才一定是在考虑什么吧？才会那样子打量我。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你好不容易马上就要报仇成功了，被其他的事分心的高兴不起来，那不就白忙活了吗？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出来散散心。”
鹿宝愣住了。
“你是...这么想的吗？”
“对啊，好吃的东西就应该在最想吃的时候吃掉才好啊，我去给你煎鱼。”
说完她走掉了。
鹿宝回头，望着瑶湖的天空，也望着水里的自己。
缓缓的叹出一口气。
我是不是...有些害怕了。
在听到那些消息的时候，害怕突然...那些不曾见过的人，不曾遭遇的事忽然之间涌上前来。可自己却没有体面的方式应对吗？
但这次她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
以前每每当她安静下来的时候，她总会在旁边说上一两句，还能听得过去，又有些指导意见的话来。
可这次没有。
于是鹿宝自己开问了。
别闷不啃声了，我知道你醒着的，当老婆的不该告诉告诉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吗？
——要我说实话吗？
嗯。
——我还挺高兴你这样为难的。
为什么？
——因为云衫你现在为难的事，其实和你都没有关系，苑府也好，苑铃音也好，御临川也好。从一开始都和云衫你没有关系的，但是现在你为难了，也就说明，现在你装在心里的一切，对你已经有不同以往的意义了。
你就这么执着于让我的人生变的有意义起来吗？
——道也没有那么空泛，不过云衫...这些天你过的开心吗？
开心。
没什么好想的，虽然经历了许多不愉快，但是总体来说，鹿宝对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还是满意的。
——那就好，其实云衫，我们每一个仙灵，接受到的宿主都是带着某种愿望才得以让我们寄存的。
某种愿望？
——但是某个人心里就是一直没有直面过自己的愿望，才会和我兜兜转转这么久，还是没有完整的度过一个人生。
我吗？我...能有什么不能面对的愿望？
——那就要你自己想想了，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那样强烈的期待我的降临呢...若是能想明白这一点的话，你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为难了。
鹿宝看着水里的自己，心里充满了疑惑。
我...自己的愿望？
真的存在这种东西吗？
她甚至回忆不起自己和系统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心情了。
就在这时，脚底忽然冒气几个泡泡...
水面翻腾之后，一个人影忽然浮起。
鹿云衫被吓了一跳，当她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发现竟然是苑铃音叼了一条鱼爬上来，一脸傻笑的看着自己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条被她放在自己身上，正在扑腾的鲤鱼。
“你...干嘛啊！”
她又气又笑的，把鱼放到了一边，然后就看到了苑铃音趴在自己腿上，小狗一样的依偎在她身上说道：“别不开心了。”
说完又捧起满怀的鱼：“我给你抓鱼好不好。”
“脏死了！谁要你抓鱼啊，快起来。”
（加班，今天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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