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听到了金娥丽丝的话语后，李信陵勃然变色，浑身的绷带差一点就在过于激动的情绪下被扯落：“梦兆安还有亲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这样的，”金娥丽丝点了点头，“前几个礼拜，我在伽马区的一处贫民窟里偶然撞见了一个屁股有着墨绿色图案的女孩，就立刻意识到她就是梦兆安的妹妹了。”
“你真的确定？”李信陵抓住了对方的肩膀，细嫩的小手轻轻颤抖着，“虽然说碎片一定会寄居在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体内，但是也不能说明那个女孩就一定是梦兆羽吧？”
“我很确定，”金娥丽丝点了点头，打开了一个全息窗口，“看看这张照片上，那个墨绿色的图案，和这个婴儿屁股上图案有什么差别。”
李信陵眯起了眼睛，开始检查起来，并没有发现了区别所在：“你照片里这个图案，多了一层旋涡…”
“没错，这就是识别血亲的重要手段，”金娥丽丝打了一个并不成功的响指，“九层旋涡意味着碎片寄生的人和梦兆安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十层旋涡则是血亲的关系——不得不说时间和战争改变了一切，如果不是这个图案的帮忙，我大概根本就没有办法将贫民窟里那个又脏又臭的孩子和记忆里那个小小的萌萌的梦兆羽联系在…”
“她在哪里？”李信陵手指上的肌肉微微加大了力度，开始嵌入到上司的肩膀里头，“她现在在哪里？！”
“小羽好好地呆在我们的大本营银滨里头，”漠坐在了旁边一张椅子上，开始吃起了冰糖葫芦，“虽然说之前走了一趟鬼门关，但是现在在更换了不少义肢后已经基本恢复到了生龙活虎的阶段，还算是一个…”
“为什么你们不杀了她？”李信陵扭头猛地盯向了银发少女，目光凶狠而恶毒，“为什么你们要放任她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有什么理由杀了她么？”漠本身对李信陵是一个偏中立的态度，但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已经让她感到有些不耐烦，绯红色的眼睛满是不善地瞪了回去，“她是金娥丽丝好朋友梦兆安的妹妹，我们又有什么理由…”
“灰姑娘的警告你都已经抛到脑后去了是吧？”李信陵话锋一转，语气冰冷得宛如西伯利亚的寒风，“和梦兆安和血缘关系的亲人，三代以内必须被全部铲除，一个也不能留下…
否则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梦兆安就会通过亲人的血脉指引，从‘那里’一步一步地破开空间，直到重新返回地球！
到时候地球会化作怎样的炼狱，你们想必比谁都要清楚。”
“这是可以避免的，”金娥丽丝将手搭在对方肩上，示意其冷静一点，“那五件梦兆安的日用品，那五件已经被你和计都施加源自‘那里’诅咒的日用品，只要能够将其全部集齐，那么就可以恢复已经失败的飞升计划，将没有完成的实验重新继续下去。”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啊，首长，”或许李信陵唯一敬重的魔法少女只有一个，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很毫不犹豫地提出质疑，“自从漠毁掉了那个瓷器以后，飞升计划就已经彻底失败了，想要将其恢复，除非能够团结全世界所有的魔法少女，否则成功率根本就是零！
你和漠在第一时间被驱逐出去了或许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明显地告诉两位：梦兆安她仅仅只是有十分之一的神智被扭曲成为了Aleph级别的伪神，但是已经足够强大到让卡戎近卫队的我们如同蚂蚁一样无情地碾杀，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集齐了所有五件诅咒日用品，又能够有多少机会重新纠正她的思维呢——更不要说，谁知道那个时候梦兆安是不是就已经彻底扭曲与堕落，反过来将我们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彻底吞噬。”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之前在医院里护士送来的香烟，颤颤巍巍将其点燃。
金娥丽丝和漠都没有抽烟的爱好，对于吸二手烟这种事情并不是很习惯，不过眼下也没有任何必要表示出反感，不如就用尼古丁让对方稍微镇定那么一点。
“你知道我在破开空间逃离‘那里’之前，最后感知到了什么么？”
没有人回复，屋子里的人都在静静地等待下文。
“恨意，滔天的恨意，来自梦兆安在浓郁到几乎化成实体的恨意，而且还几乎都是针对你的，金娥丽丝，”李信陵叹了一口气，夹着已经被点燃的香烟，凝视着头上那微弱的火星，“她以前有多在意你，有多关注你，有多喜欢你，现在就有多憎恨你，有多想杀死你。”
“意料之中的情况，”金娥丽丝将嘴里的棒棒糖嚼碎，然后掏出一个新的，“南柊将我那颗恋爱之心砸得粉碎，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情况呢？”
“所以说你还在犹豫什么，”李信陵叼着香烟深深吸了一大口，然后猛地咳嗽起来，“杀了梦兆安的亲人，杀了那个妹妹，她绝对不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体内寄存着碎片也不行，大不了就丢了，反正现在这里还有一个。”
“不行，”金娥丽丝轻轻摇了摇头，“我答应过梦兆安的，我答应过她的，要照顾好她的妹妹，要尽可能避免对方成为魔法少女，要让小羽能够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你当然绝对不能够让她成为魔法少女，”李信陵喷出了一团烟雾，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要是成为了魔法少女，那么就会在顺便被梦兆安夺舍与支配，成为了让她成长为完全体Aleph级的养料，甚至于能够直接降临到地球上带来世界末日。”
“承诺就是承诺，”金娥丽丝吸着二手烟，嚼着棒棒糖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不会违背和安的承诺，我也绝对不会杀掉羽，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所以首长是觉得累了，要让这个世界毁灭的么？”李信陵停顿了一下，注视着自己上级的眼睛，发现对方的目光很坚定而绝对开玩笑的时候，询问起来，“伊瑟莱斯那个疯子大概会对这样的行为很开心吧，还是说你已经准备和那个已经成为什么阿尔戈地区的总督狼狈为奸，利用梦兆安消灭这个世界所有的不洁和污渍，打造一个所谓的纯净魔法少女新世界？”
“不，恰恰相反，我要协助建立一个魔法少女和人类共同平等的世界，否则我没有必要放弃之前优越而舒适的咸鱼生活跑到银滨去搞什么重建，”金娥丽丝将棒棒糖棍吐了出来，“所以我不但不会赞同伊瑟莱斯的理念，大概以后也会互相为敌吧——当然，倘若能够有机会说服对方转变心意，那么自然是最美好的结局。”
“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实现的就是乌托邦式的美好结局了，”李信陵不屑地撇了撇嘴，“再说了，你现在如果为了一个诺言而不杀梦兆羽，那么到时候就是将你的银滨还有我们所有人包括整个世界在内置于绝对的危险之下，因为一个人反而害死了其他很多人，你觉得值么？”
“首先，关于这种火车问题，我已经知道该如何进行解决，”金娥丽丝嫣然一笑，回想起来之前对峙烟树智乃的时候，“我要做的，不是屈服，不是思考究竟应该牺牲谁，而是微笑地对此竖起中指。
其次，就算是选择杀死小羽，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梦兆安仅仅只是失去了信标而已，你也说过，她现在对我的恨意已经滔天，不将我杀死决不罢休的那种，因此一定会不停地寻找到能够返回地球的方法，将我，将你，将整个地球全部拉入到无尽的黑暗中再也无法找到光明。
因此杀了小羽也仅仅只会减缓梦兆安的入侵速度，最终还是要依旧面对一个无解的Aleph级伪神——所以说，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要做的自然就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就是收集她那五个已经失落于世界各地的被诅咒的日用品，然后将它们全部集中起来重启飞升，最后由我亲自将她那残破不堪的身躯和灵魂加以重塑，完成之前飞升没有完全的最后一步，从而为这场魔法少女历史上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画上句号，并为全体魔法少女寻找到救赎的机会。”
“……”
似乎是已经被说服了，李信陵没有加以反驳，则是沉默地坐在床铺上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
良久，她抬起头来，眼神有着疲惫地看着自己的上司：“你认为，如果将那段真相告诉那个梦兆羽，她还会像现在一样，将你视为亲切的大姐姐么？”
“她不需要知道那些真相，”漠将吃完的冰狼葫芦棍扔到垃圾桶里，“小羽只需要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就好了，往事的那些黑暗就不需要去知晓了，否则除了破坏眼前的一切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正面用途么？”
“我无所谓啦，”金娥丽丝耸了耸肩，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只是为了遵守一个承诺罢了，一个必须遵守的承诺，才会收养小羽的。”
“哪怕对方在知道实事以后，可能会想要杀了你？”李信陵掐灭手中的烟头，严肃地询问起来。
金娥丽丝悠悠地点头。
“嗯，如果有一天，知道真相的小羽选择对我举起武器的话，那么就为那个承诺画上一个句号，便是了。
而在那之前，我依旧会将她视为这个世界最可爱的孩子进行呵护和培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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