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亚冯谭。”
坐在茶水间的金娥丽丝翘着二郎腿，激活了耳机上的通讯：“能够让克娜塔西娅接个电话么？”
“啊，金娥丽丝你…”对方的声音在听到那个名字以后，从一开始的兴奋迅速变得阴沉下来，“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说的不是以前那个克娜塔西娅，”红发少女凝视着摆放在面前的一根蜡烛——同样也是这个小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而是那个伪神克娜塔西娅。”
“那个不懂得何为感情的存在不配用姐姐的名字！”虽然没有打开视频，但是已经可以清晰地脑补对方那扭曲而癫狂的面孔，“它现在叫海雾，它也只配叫这个名字，用来提醒它永远是指一个寄生在姐姐肉体上的蜂群而已！”
“放心好了，我会缉拿那个叫做米伊蕊的凶手以及背后的帮凶，总有一天会让她们为你和你的姐姐赎罪的，”金娥丽丝用慵懒语气说着凶狠话语，颇给人一种不上心的感觉——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是因为大风大浪见得太多，“那么，可以让海雾接个电话么？”
“……”
对面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一个熟悉而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喂，主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这个黑曜之种上散发的气息和你身为伪神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激活了全息窗口，给静静躺在木盒里的那颗硕大黑曜之种拍了一个照片并传了过去，“你还需要它么？对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用处么？”
“唔，很抱歉主人，我们暂时无法给出回答，”对面很快回答道，“从一张照片上面什么也感觉不出来，我们也不知道母体遗物究竟是否有用。”
“明白了，那么，等你来银滨市了以后再说吧。”
挂断了通讯后，金娥丽丝收起了木盒并小心翼翼地端起了那个昏暗的蜡烛，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她敲了敲走廊深处的一扇门。
“…你有什么事情么？”
奥瑞阿娜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橙黄色的眼睛在蜡烛的照耀下折射着诡异的光晕。
“来，给，”金娥丽丝从圆球里面掏出了一打黑曜之种递了过去，“资料上写着你们天使之翼的黑曜之种全凭借着外部魔法少女的援助，已经几乎所剩无几了。”
“我不需要你这种冷血恶魔的施舍。”黑色遮眼发少女毫不客气地拒绝，并准备将门关上，却被对方一伸手将其拦下。
“如果你拒绝接受我的道歉并认定我为冷血恶魔，其实一点都无所谓，”红发少女压根不关心其他人对自己的评价，耸了耸肩膀，“但是我可不希望同一条战线的魔法少女由于缺少能量堕落成为伪神，所以就算你不感谢我的好意，也要至少将它们收下。”
“谁跟你是同一条战线了？”奥瑞阿娜露在头发外面的那只眼睛眯了起来，“不要把自己脑补成救世主好不好？你不配当圣人，我也不会承认你为市长以及天使之翼的战友——今天晚上过一夜后明天立刻滚蛋！”
“那就麻烦你做出选择吧，”金娥丽丝晃了晃脑袋，一脸悠然地说道，“要么明天起离开这座城市，要么收下这种黑曜之种——非要寻死我不拦着，但是也别死在银滨市里头，我上任以后可没空去处理暴走的伪神。”
“滚出去。”
黑色遮眼发少女打开了门，一秒内变身为战斗形态并举起了扳手：“现在，立刻，给我滚出这里，你和你的人以后严禁踏入天使之翼的总部哪怕一步！”
“我是联合国和自治联邦钦定的银滨市市长，”红发少女没有动，在原地懒洋洋地回答道，“我有着充足的权力去管理银滨市内的一切组织，并取缔、解散乃至清除那些拒绝配合我的，为未来的发展和重建扫清道路。”
“看来之前那两个共同体党的人白教你了啊，”奥瑞阿娜不怒反笑，扭了扭脖子一脸阴森，“赢得民心赢得民心，你根本就没听进去吧？说到底你果然还是一个迷恋权力的独裁者，对于那些反抗你的存在就要全部歼灭。”
“我给了你多少机会啊，”金娥丽丝摊了摊手，差一点就把摇曳的蜡烛给弄熄灭了，“我直到现在不是还在试图帮助你们么？你在那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和语气，强硬地拒绝我的好意还让我滚蛋，就算是仁善，也要有个度，而不是像天使之翼一样当无底线的好人吧？”
“你那是什么好意啊？！”黑色遮眼发少女张开大嘴咆哮起来，“上来就先是抛弃老弱病残的冷酷发言，然后你的手下又无理取闹，还打伤了我本来就身患绝症的亲爱的，现在你又一副嗟来食的施舍态度——是真的以为我们没有尊严，是让你随便踩踏的…”
“首先，无论是老弱病残还是安洁忒的部分，我都已经承认了过错，并且向你们道歉了，其次，这里有一半的黑曜之种是作为打伤的补偿，够你们用好一阵子了，”红发少女举起了手心里的一叠黑曜之种，“而且，不要那么悲观嘛——只要灵魂宝石还健在，就算是艾滋病所造成的各种内伤都会被快速治愈，根本死不了，不用那么担…”
“什么叫做死不了啊？！”奥瑞阿娜彻底爆发了，眼角闪着泪花，恶狠狠地盯着对方，“有你这么说话的么？病症固然不会取走魔法少女的性命，但是也会在治好以前带来永无止境的痛苦与折磨，哪是你这么一句轻飘飘的死不了就能概括得了的？”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红发少女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当然知道疾病会带来很大的痛苦，但是为了这件事情哭泣一点也不值得——悲伤过一天是一天，坦然过一天也是一天，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心平气和地过日子呢？”
“你根本就不懂！”黑色遮眼发少女终究是受够了对方这种淡漠而欠扁的语气，一拳就恶狠狠地打了过去，“你根本就不懂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在那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什么的，我受够了！”
“娜娜酱……”
在金娥丽丝闪避对方的攻击时，瓦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副会长的背后，虚弱地拽了拽她的女仆衣领：“已经，可以了…不要再悲伤和怒火吞噬你了，好嘛？”
“亲爱的！”正准备打第二拳的奥瑞阿娜连忙转过身去蹲下来抱住了对方，“我不是说了么，你还不能下床，刚才那一下带来的粉碎性骨折还需要一个礼拜左右才能完全恢…”
“那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么，娜娜酱？”白色马尾少女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心上人的头发，“和金娥丽丝还有她的同伴们一起好好地合作，不要再闹出任何瓜葛，不要再有任何的争执了，好么——我真的真的不希望再看见本应该一起欢笑的同伴们受伤乃至反目成仇了。”
“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天使啊，”黑色遮眼发少女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想要创造一个没有人受伤的世界什么的，很傻，很天真，但是又那么地让人心动而无法拒绝…可是金娥丽丝她，她那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真的很讨厌，尤其是对于你我之间感情的轻视和亵渎……”
“她不是轻视…”瓦尔微微地喘着气，看上去光是这么站起来就已经很吃力了，“她只是经历得太多了，所以已经麻木了、疲倦了、习惯了。”
“我当然知道你们两个是一对百合恋人，互相深爱着彼此，”红发少女将手中熄灭的蜡烛再度点亮，为黑暗的走廊带来一丝光明，“只是我的字典里已经不存在眼泪这个词了，所以再多的悲剧——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也都熟视无睹了。”
“切，说得跟你这个冷血恶魔谈过恋爱一样，”奥瑞阿娜的话语里满是鄙夷，“我之前可是看过你的专访，说自己对恋爱方面的经历为零，所以才一碰到追求者就手足无措——哼，倒不如说是那么多爱慕你的魔法少女让你挑花眼了吧？”
“她确实谈过，我可以证明，”白色马尾少女娇喘着回答道，声音显得那么地微弱而有气无力，“金娥丽丝有过一个女朋友，一个她无比深爱甚至甘愿为此付出自己一切的女朋友，比咱们俩之间的感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啦，”红发少女大大咧咧地摇了摇头，“副会长说得不错，我是个恋爱小白，没有谈过恋爱，无论男的女的都没有哦。”
“唉，你这样没用的，金娥丽丝，”瓦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女朋友的那段记忆强行埋葬在内心深处当作不存在什么的，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好啦好啦，”红发少女摆了摆手，笑呵呵地回答道，“都是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啦，没有必要再提了，来瓦尔，给，收下这些黑曜之种吧，就当作咱们没提过这个话题——我回休息室啦，拜拜。”
金娥丽丝匆匆离去的背影反而激起了黑色遮眼发少女的好奇心，将自己的恋人一把抱回了床上，用带有强烈求知之欲目光看着后者。
“我…其实也知道得不多，”白色马尾少女躺下来闭上了眼睛，并不准备因为被更多的黑曜之种收买而什么都不讲，“我只知道，就是金娥丽丝的那个女朋友将她亲手推向了深渊，使得她彻底丧失了所有的神智，变成了一个发誓要消灭全人类的战争贩子与恐怖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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