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一句自己是被逼着爱国以外,冬葵接下来什么都不愿意说了,而是开始在沉默中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烈度极高的冰岛红茶,直到最后彻底烂醉如泥,趴在吧台上一醉不醒。
恨竹放下了手中只剩下冰块的酒杯,结了账以后将自己的上司搀扶起来,走过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言不发坐上了机车赶回临时基地。
不得不说金娥丽丝所带来的的影响和人气是真的大,这都距离上次的演唱会快一个礼拜了,向日葵中学那前来参观的学生依旧是络绎不绝。
不过,当明天的演唱会开始在角斗场举办了以后,或许这所中学就会恢复成原来那个沉寂而没有多少学生的样子吧?
不,也不对。
她扫视了一眼操场上一些正在做各种体育运动的学生,那些由自己的上司亲自压送过来的一千名人类女孩,穿着紧身黑色乳胶衣成为了中学的一份子。
至少这些人是肯定会留下来的——当然,也可以选择退学,不过考虑到这是几十万人拼命报名然后削尖脑袋才成功挤进来的一千人,大概不会有人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更不要说,退学以后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不是安全滚到到自己的中区,而是被就地处决从此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
或者说,被喂狗。
恨竹趴在机车上启动着引擎,目光从操场一头扫到了另一头。
两个人类学生抬着一大盆看上去宛如一坨果冻的东西,吃力地走向了不远处关押着生物课代表张晴岚饲养的生化犬只的一个无比硕大的铁丝网。
铁丝网的对面,已经有一只长相丑陋的三头犬发现了那两个人,将脑袋凑在铁丝网上凶恶的吼叫着,粘稠的唾沫星子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吓得两个女孩的腿发软,几乎就要抬不动那盆看上去像是饲料的东西。
听说向日葵中学对于这些人类少女的生命是有一定保障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保证她们不会那突然发狂的生化犬吃掉呢?
恨竹不再去管那两个学生的死活,而是开动机车,背着已经烂醉如泥的上司驶向了临时基地。
奴隶局这支专门驻扎并守卫着向日葵中学的小分队将中学附近的一个宾馆征用并当作了临时驻扎的基地,距离这里并不远。
金娥丽丝那边依旧有依枳和其他几位同事盯着,五分钟之前刚刚汇报了一次情况——一切正常——也暂时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
所以,恨竹现在,就可以将关注的重点转移掉自己的头儿身上。
她应该质问么?或许吧,或许应该大声地质问出来,责问自己的头儿为何会说出对恰斯卡宪法如此大不敬的话语。
但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问,为什么呢?是因为内心太过震惊一时无语凝噎,还是因为不想面对这样的情况呢?
像现在这种…开始对自己的头儿产生不信任的情况。
恨竹是很尊敬冬葵的,甚至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哪怕是顶着被其他魔法少女天天发垃圾短信进行骚扰都无所谓——但是这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冬葵是那个愿意为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爱国者。
而当冬葵和芳心帆之间的对话,包括她后来那句话里所透露出的信息来说…
她对恰斯卡的宪法有很多不满,甚至于做了这么些事情都不是发自内心——换句话说,冬葵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是一个忠贞不渝的爱国者。
信仰就这么迅速崩塌了,一如在一开始的那个森林里,面对背对着阳光向趴倒在泥土里的自己伸出手的那时候迅速建立的一样。
来得也快,去得更快。
一路将冬葵运载回基地的时候,恨竹的内心非常复杂:一方面认为自己受到了背叛感到非常愤怒,另一方面认为又潜意识地回避认为这并不是真的。
果然还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时候问个清楚啊。
她默默攥紧了拳头,脑海里闪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一定要在国家和上司之间做一个选择,自己会怎么选。
应该是一定会选择前者吧?
恨竹是这么相信的。
自己一个愿意为国奉献出一切的人,既然能够毫不犹豫地为了国家奉献自己的生命,肯定也能够毫不犹豫地为了国家而将曾经深爱与敬仰的头儿给…
给…
她却没有办法将‘给’后面的句子给补充完成。
是缺乏勇气,亦或是不舍?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懦弱使然?
……
算了算了。
恨竹感觉脑子一团乱麻,不得不停止了更多的思考,防止脑子由于想太多而一不小心烧掉。
小队的临时基地是简约而朴实的,虽然从外面看起来是一个还算金碧辉煌的宾馆,但是里头并没有多少与之配套的奢华设施,只有一些简简单单的电器、台灯和床铺罢了。
她最终选择了对这个事情包以不相信的态度。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的,对吧?这么一个生活朴实、反腐了整个奴隶局,面对无数死亡威胁都一笑置之的头儿,怎么可能不是发自真心地为国效命呢?一定是自己误解了什么才会啊。
就是嘛…只要找一个机会将事情谈清楚了,不就可以了嘛。
背着呼呼大睡的冬葵来到了对方的卧室里,恨竹将上司轻轻地放在床上,犹豫了一下后选择脱掉对方身上的机车服。
机车服之下,冬葵只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衬衫和内裤,和那些动不动就搞公主蕾丝边至尊内衣的魔法少女一点也不一样,但是尽管如此,依旧无法遮掩住那火辣而性感的身材
——放在魔法少女里头,依旧可以算得上的一等。
恨竹对于爱情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但是面对着头儿如此完美的身材,她的反应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使劲吞了一口唾沫。
头儿那对金色双螺旋的发型挺好看的。
一股怪异的情绪在内心涌动起来,但是很快就被不谙世事的恨竹给镇压了下去。
给对方盖上被子以后,恨竹对着前来的人类仆从简单交代了几句了,就匆匆忙忙地离开宾馆,踏上了返回向日葵中学的道路。
“金娥丽丝的情况如何?她们那个宿舍有什么异常不?”
“一切安好,”面对恨竹的询问,耳机另一头的依枳用冰冷的声音回答道,“金娥丽丝就仿佛全家死光了一样,一直龟缩在宿舍里头闭门不出,窗帘也被紧紧拉上不能窥视半分,真怀疑她是在忙着给自家亲人吊丧。”
“继续关注,不要松懈,头儿对这件事看得很重,想必有她的原因。”恨竹已经习惯自己这位动不动就嘴臭的同事,点了点头后回应道——并将内心对于冬葵的所有怀疑全部暂时性地压在了心底。
“哼,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无聊而鸟不拉屎的狗屁地方待着了,”依枳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天到晚除了监视就是巡逻,让原本就枯燥无味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前往努比亚王国,帮助咱们的同事们好好清缴一下塔莫安的那些所欲为的狗屎神棍们,将她们的脑袋打爆,身体切成碎片,然后…”
“相信我,未来会有机会的,”恨竹知道对方对于之前自己未能被调遣到非洲而感到无比遗憾——毕竟她追求的是一个动乱而刺激的生活——不过现在能做的大概也是有安慰了,“但是现在,麻烦你老老实实地站好自己的岗位,好好监视金娥丽丝不让她发生动乱,我一会就会回去加入到你那边的。记住:明天金娥丽丝离开宿舍前去角斗场参加演出的时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虽然宿舍里面可能会有漠值守,但是我们依旧需要想办法潜入进去然后进行搜查工作。”
“明天…呵呵呵,会是一个不错的日次,”依枳冷笑了一声,“据我所知,明天晚上金娥丽丝和高千果在角斗场上的演戏,海乐诺会来参加。”
“海乐诺?”恨竹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个一天到晚荡秋千玩乐的军方司令?她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依枳用讥讽的口吻回复道,“没准只是和以前一样来吃喝玩乐的,又没准是来和金娥丽丝商量着如何颠覆恰斯卡的。”
“如果她们两拨人狼狈为奸了,那么对于恰斯卡来说绝对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想到这里的恨竹脸色变得相当阴沉,甚至于在飞驰的大街上不小心撞飞了某个路过来不及躲闪的老人,在一声巨响中停都没停就扬长而去,留下了一个破败的尸体。
虽然说军方一直都表现出颓废的姿态,但是就像头儿说的那样,这指不定是在演戏,表面上醉生梦死,心底在一刻不停地拉拢同党,筹谋着推翻政府的阴谋。
没准金娥丽丝宿舍里面的诡异,就和军方这些寄生虫脱不开干系!
“海乐诺现在在哪里,做些什么?你知道么?”恨竹知道自己大概是没有资格知道军方大佬的行踪,但是依旧死性不改地准备问一下。
“她?老地方,你用监控看一眼就知道了。”
收到了依枳的回复后,恨竹连忙停下了机车,然后打开了一个全息窗口。
然后就在某个窗口里发现了熟悉而yin乱的一幕。
一群魔法少女在一个广场上载歌载舞,和各种清秀白皙的人类少年少女们行着那最是欢愉的事情,装满食物和饮料的手推车到处都是,方便她们随时饮用。
整个广场都是人,到处都是一丝不挂的人,绝大部分是被当做发泄工具的少男少女们,剩下的自然都是享乐的魔法少女,只有广场最中央的地方被空了出来,很奇怪地摆放着一具秋千,看起来和周围的欢愉场景格格不入。
而更加格格不入的,某过于上面坐着的某个穿着军装的魔法少女,一边惬意地挡着秋千,一边闭着眼睛歪着脑袋,像是已经陷入到一个甜甜的梦乡,没有被周围嘈杂的气氛所打扰。
查看了一下全息窗口的历史资料,发现这个派对已经开了大概14个小时有余,秋千上的少女在前四个小时都是搂着穿着各种暴露服饰的艳丽少女玩耍,尔后似乎是觉得累了,就一直在秋千上呼呼大睡,一点也没有被吵醒的迹象。
这位坐在秋千上的女孩便是军方的最高总司令,也是军方派系核心四位成员之首的海乐诺。
同时也是恰斯卡最大的敌人和吸血鬼:三天一场小宴会,五天一场大狂欢,趴在恰斯卡身上尽情吸着血榨着资源,而且什么正事都不做,甚至于不愿意帮助恰斯卡在边境上保家卫国抵御来自塔莫安的各种小动作——说她不是塔莫安的内鬼估计都没人信。
像这样腐败的人,怎么可以任由她在恰斯卡的军队里掌权?怎么可能任由她吸干恰斯卡的福利和经济直到最后陷入危机崩溃?
她,是一个必须被杀死的目标。
恰斯卡的宪法规定了魔法少女人人享有平等的权利,并且生命神圣而不可侵犯——但是这一条不适用于那些危害恰斯卡秩序的人。
而海乐诺,无疑是后者。
恨竹再度启动了机车,开始在道路上狂飙起来。
军方总司令又如何?是一个SS级别的强力魔法少女又如何?
只要是敢和国家对着干的人,只要是敢毁掉这个幸福乌托邦国家的人…
无一例外。
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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