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感觉如何?”
当漠从无尽的黑暗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天花板上一盏过于刺眼的白炽灯,然后是一个硕大的黑色脑袋。
“力量在回归,”她张开嘴巴,用微弱的声音喃喃自语道,“现在还稍微有些头晕,就好像在一辆过山车上——我昏迷了多久?”
“不到两个小时,”金娥丽丝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电子时钟,舔了舔嘴里的棒棒糖,“我之前找到你的时候,明明只剩下几块没有被炮火气化的衣服碎片,然而现在就已经基本上恢复如初——考虑到普通魔法少女在这种灰飞烟灭的情况下需要少则一礼拜多则两礼拜才能彻底恢复,你果然不愧于魔法少女战力天花板这个代号。”
“但是这只能在战斗外才能发挥出最大效果,战斗内的恢复效果就慢上不少,”漠眨了眨自己红色的瞳孔,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抱歉丽丝,和烟树智乃的单打独斗中我失败了——她死了么?”
“死得不能再死了,”金娥丽丝打了一个并不成功的响指,指了指旁边放在床头柜的一些灵魂宝石碎片,“你没有任何必要自责乃至道歉,毕竟你要顾及这个庞大的基地还有其他并不强力的伙伴,因此无法像她一样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乃至二百的战斗效率。
嘛,总之,这场战役到现在为止应该可以画上句号了,有关反省和总结的事情以后再开,不着急。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哪怕已经基本上在肉体康复,精神上的疲惫还是不可小觑——来,张嘴。”
她从背后拿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糖葫芦,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花了半个小时做好的,作为专门慰问你的小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
“丽丝做的东西,我当然会很喜欢,”平日里摆着扑克脸的漠罕见地露出了一个舒缓笑容,张开自己的鲜红色小嘴唇,享受着来自心上人的喂养,“好吃。”
“那必须的,”金娥丽丝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我专门跑到共同体党的后勤部门捞了点山楂,请教里面的老师傅一点一点现学的,怎么可能差嘛?”
她并不知道,自己做的葫芦不但糖浆过于浓厚导致其甜得发腻而粘牙,而且由于没把控好火候变得又硬又干,让吃惯了各种糖葫芦的挚友一下子就将其归类到最低档的劣势食品。
但是却又立刻提升到最高端的优质小吃:原因无他,这是心上人专门给自己做的,再苦再酸,吃到嘴里都是甜的。
“你下次扔给我灵魂宝石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别那么鲁莽地撞上去,”察觉不到对方内心波动的金娥丽丝转动着糖葫芦,方便躺在床上的病号一口一口地将其吃掉,”之前咱俩会合的时候我差点就没接住你的宝石,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事情,可能就要痛失你了。”
“我没有办法去思考那么多,”漠咽下了嘴里的冰糖葫芦,深吸了一口气,“那颗铁球已经几乎要贴在你的身上了,哪怕是一毫秒的迟钝和犹豫都会导致你被吞噬,迎来无法避免的死亡——所以为了全力保护你,我才借助撞开你的力量将灵魂宝石直接塞了过去,没有功夫在那上面投入更多的精力。
如果是为了你而不幸牺牲,我会非常幸福的。”
“…怎么说呢,”金娥丽丝将嘴里吃完的棒棒糖精准吐到病房另一头的垃圾桶里,“这次的战役算是我们第一次配合作战,暴露出了太多太多的问题,这个应该也算是其中之一,还是等其他的同伴们全部康复了以后再谈吧。”
“她们都没有事情么?我在顶住那颗尖刺铁球的攻击和吞噬的时候,注意到刀片上面布满了血迹…”
“那是安洁忒的血迹,她为了掩护我将自己当做了诱饵,被那颗铁球研磨成了血浆——所幸,小忒在当诱饵之前同样将灵魂宝石交给了我,所以尽管和你一样经历了一次肉体上的粉碎与死亡,但是总归还是活了下来。
只是,确实有另外一个坏消息:影秋希央死了,自杀在自己的帐篷里头,被张卓然的一意孤行变得绝望与彷徨,直到最终亲自了解了自己的生命——后者也紧接着随她而去了。
其他的同伴倒是都没有什么事情,毕竟不像你一样有着如此厉害的恢复能力,基本都还在疗养着之前围剿赤乡友奈时所受的重伤,也因此没有参与战斗。”
“这样啊,”漠对于影秋希央和张卓然的爱情故事略有所耳闻,但并不是自己所操心的内容,所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如果我的小学数学还没有彻底忘记的话,加上张卓然的死,银滨市联盟到现在应该是全体覆灭了。”
“对,一个也不剩下,”金娥丽丝一手喂冰棒葫芦,一手给自己塞了一根新棒棒糖,“重建银滨市的最大障碍终于被扫除了,虽然付出了两名同伴的牺牲,但总归是能够走上正轨了。”
“是啊,丽丝的大业终于能够开展了,”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喃喃自语起来,“五天的时间,终于获得了胜利。”
可惜,自己那两柄电锯剑现在是处于报废阶段,没有了奥瑞阿娜的强力修补,大概是需要一个礼拜才能彻底恢复。
“那就先这样吧,”少女捋了捋身后的红色马尾,将已经吃光的糖葫芦签子丢到垃圾桶里,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护送赵杰权他们的车队去营救银滨市的难民们去了,你就安心睡一觉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别的威胁了——就目前而言。”
她从腰间的小白球里掏出了挚友那闪耀着银色光芒的灵魂宝石,将其递了过去:“不过好像有其他的家伙盯上我们了,所以还是小心一点,赶紧把灵魂宝石放回到你的安全地带吧。”
“什么新威胁?”漠的眼睛眯了起来,瞬间就完成了藏好灵魂宝石的动作,全身上下刚刚生长出的肌肉微微紧绷,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从床上蹦起来。
“来自铁幕的疯子,应该是,”金娥丽丝端起了放在床头的一杯水喂了过去,“好啦,放轻松,倒是不用太担心那个:那帮家伙好死不死把小红帽给惹怒了,已经在基地里布下了天罗地网,所以安保什么的交给她足矣——喂,哦,你们已经准备好了是吧,我马上就赶过去。不,不行,在我过去之前你们别急着出防护罩,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我知道你们现在急着去救助,但是也不能…唉,好吧好吧,马上就到!”
喂完了水以后,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准备去和车队会合,但是被漠拽住了衣袖。
“抱歉,丽丝,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往日里直言直语的少女现在看上去却显得有些扭捏,局促不安地缕着自己柔顺的银色长发,“能够…亲我一下么?一下就好,就,就当做是这场战役结束后的慰问。
那个,我知道,我知道你还没有办法回应我的告白,也因为过去的心理阴影没有做好面对新一段恋情的准备,更是一直强忍的痛苦和安洁忒交往…
所以我,我不会勉强你的,只要,只要亲一下脸颊就可以了,不用很深很深,就轻轻地点一下,稍微让丽丝的嘴唇接触一下下就好…不对不对,那样,那样一定会让你反感和恶心吧?所以额头,额头就可以了…”
第一次,银发少女在心上人的面前是那么地紧张,那么地语无伦次,和之前霸王硬上弓的行为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放松下来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之前战斗赶过去的时候,那长着幽黑大口、距离金娥丽丝无比接近的尖刺铁球。
在愿望的操纵下,任何的痛苦都不会存在,无论是肉体上还是心理上的,但是却无法阻止身体的颤抖——即使无法表达出负面情绪,肉身依旧会忠实地做出反应。
那就是害怕和恐惧:
万一没有及时赶过去,丽丝被铁球吃掉了,现在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被她喂食,而是盯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发呆,该怎么办?
万一不够迅速或者烟树智乃过于凶狠,使得那唯一一个能够将自己从黑暗深渊引领到救赎之路的女孩惨死在眼前,该怎么办?
万一那个曾经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一辈子,哪怕被讨厌、
被无视、被唾弃也要像一条狗一样跟随与效忠的心爱之人没有被自己保护好,先一步离开这个世界,又该怎么办?
漠没有办法哭泣,但是她那结结巴巴的句子已经出卖了最为真实的内心——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战争机器,而是一个害怕失去最为珍贵之物的小女孩:
“如果,如果亲额头也觉得恶心的话…那,那就抱一下好么?抱一下的话,应该不会让你反感吧?如果实在讨厌爱情,丽丝也可以将这个视为友情的抱抱,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带给你任何负担与痛苦吧?应该…应该不会吧?
如果,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那就,那就不打扰你了,快点去帮助共同体党吧,毕竟让他们等着你肯定也是不唔————”
她没有说完最后那句话。
因为金娥丽丝温热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不是在额头,也不是在脸颊,而是在樱桃小嘴上,含情脉脉地来了一段长达一分钟的深吻。
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从漠的身上通过。
她那刚刚修复好的心脏砰砰砰地乱跳着,狂热得宛如一名奋力击打的鼓手,感觉随时都会冲出心脏;
脑海里面一片空白,无论是担心丽丝死掉的忧虑、担心来自铁幕的新威胁、还是寻找着如何教对方做好冰糖葫芦的思绪都在那个刹那间溶解为甜蜜的糖浆;呼吸更是直接就停滞,肺部仿佛已经忘记了如何进行肌肉运动,茫然地等待着大脑传来新的指令;
手脚好像失去了骨头一样变得软绵绵的,休养生息中恢复的力量全部都被大功率抽走,连哪怕是抬起一根指头都办不到;
眼睛丧失了焦距,目光变得模糊不堪,只有闭上的眼睛和那细长的睫毛还定格在视线当中。
第一次不是强行亲丽丝,而是被她主动亲。
天堂,这里就是天堂么?
许久,可能是一个世纪以后,金娥丽丝方才睁开眼睛,然后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柔和而温馨的笑容:
“你没有必要对我如此之卑微,漠,我或许现在还没有办法整理好那被心理阴影所笼罩的思绪并回应你的爱意,但是我也绝对绝对不会冷落在这个世界仅存的挚友:你。
只不过,不要告诉安洁忒哦,毕竟她还是我的女朋友——哪怕为了在表面上安抚她的内心从而被迫当的。
嘛,就这样吧,回见。”
在病房的门被关上了以后,漠伸出舌头舔了对方留在嘴唇上的津液,然后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只银色毛毛龙,抱着它躺在床上,脸上浮起了一片绯红。
确实太困了,之前和烟树智乃的旷世大战消耗了太多精力,现在感觉眼皮无比沉重,急需一场高质量的睡眠。
在闭上眼睛睡觉前,她的目光锁定在了床头柜的灵魂宝石碎片上。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一个无比微弱的声音在告诫着自己:
那颗灵魂宝石,并不属于烟树智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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