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不错不错,能够用鲜美的鱼汤和多汁的烤鱼作为夜宵什么的,还是蛮惬意的。”
金娥丽丝一边吃着安洁忒她们带回来的加餐,一边在小镇上进行巡逻——不过与其说是巡逻,不如说是走基层,用自己的双眼目睹银滨市正在发生的种种变化。
毕竟赵杰权那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一个干部倘若不能深入群众和他们打成一片,那么就不能掌控最为真实的情报,无法制定出最为合适的政策,也就无法赢得民心。
就她现在看到的情况来说,一切都还算是平稳。
扩音喇叭正在用高分贝的音量、热切的语气和十几种不同的语言循环播放着有关今晚的特别一餐:每个人除了原定的蚯蚓干以外,都可以喝上一碗热乎乎的鱼汤。
带回来的鱼一共有三千多条,分给现在已经入驻小镇上的八万多人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共同体党采用的办法正是先前边凝蝶预料的那样:用鱼肉熬制鱼汤,尽可能地让每一个人都能够享受到一部分。
至于鱼肉本身,则会按照不同岗位上的福利制度进行发放,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大区别——如果硬是要进行划分的话,那么农民们所分配的鱼肉是最多的:三块。
如果说现在银滨市什么岗位最是关键的话,隶属于农业部的农民们当之无愧:民以食为天,在水源的问题已经被新来的魔法少女法琳娜妥善解决了以后,食物便成为了优先度最高的物资——倘若无法填饱肚子的话,其他很多事情都没有能力开展,赢得民心什么的也根本无从谈起。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在人不如狗的乱世当中,很多人最大的奢望便是能够获得一口吃的,为此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伽马区之所以在高压政策下依旧能够吸引很多难民的涌入,就是因为他们能够提供乙级地区相对而言最棒的伙食,甚至在前阵子还高调地宣布首次做到了‘一日零饿死’的奇迹。
当然,什么过劳死、工伤死、车祸死一类的奇迹背后代价肯定是绝口不提的,虽然就算提了也不会阻挡住人们的热情:只要能吃饱肚子,就算是做牛做马都没有问题。
无论是一心为了统治的伽马区,还是提倡人人平等的银滨市,都不约而同地将食物作为主要问题。然而不同于直接疯狂压榨民众的前者,共同体党采用高薪高福利的方法来吸引民众报名参加成为农民:不但可以获得更多薪资和物资,甚至可以和家人们一起获得住房的优先分配权,成为材料短缺问题解决后第一批从帐篷里优先搬运出去的人。
而磨洋工的问题则从劳动合同和底薪奖金方面进行入手,这固然不是最完美的办法——实际上就算是战争以前,人类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解决途径——但在现阶段下则是最佳手段了。
于是报名的人数从第一天起就人满为患,曾经在战争前被小布尔乔亚们最是瞧不起的岗位现在成了香饽饽:安定舟的农业部门昨天只用了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就从原来的两百多人变成了两千人,而现在更是暴涨到了近乎五位数。要不是为了保证每种岗位上都有足够的人从而进行数量上的限制,总数至少还要再翻一倍。
共同体党的名誉在人群当中也因此获得了极大的提高:这个组织,不是光在嘴上说说要拯救人们的,而是真心实意地行动着的!
金娥丽丝在两个礼拜前首次拜访银滨市的时候,在很多难民的脸上只看到了麻木,那种对未来没有任何希望、像居行尸走肉一样活一天算一天的死气沉沉。天使之翼发配粮食的时候则会切换成为野兽,闻到血腥味一拥而上的那种,无视魔法少女的警告拼命地争抢着口粮,眼中没有一丝人性的光芒。
但是现在:她在周围的很多人脸上,第一次看到了笑容和希望。
人们井然有序地排成长长的队伍,手里捧着从伽马区那里采购来的不锈钢餐盒,耐心地等待着共同体党的党员们分发鱼汤——偶尔有一些骚动,也会被正在持枪巡逻的安保员们予以迅速的解决。
那些已经领到鱼汤的人或站或坐,一部分人选择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感受着热乎乎的汁水划过喉咙,温暖着那颗冰冷的内心;另一部分则是狼吞虎咽地一口闷掉,然后意犹未尽地拍了拍肚子,眼馋地看着其他正在享用热汤的人。
也有一些人选择将热汤递给家人们进行喂养:光是她随性地扫上那么一眼,就可以看见至少十个母亲或父亲正在端着汤喂养着瘦小的孩子或者病弱老人。
其实,只要在领汤的时候让自己的孩子或者老人在一旁出席,那么共同体党就会直接按照一人一碗的量进行提供,但是热汤毕竟只是热汤,暖暖肚子固然不错,但是填饱就相差甚远,因此很多人都选择只喝几口或者不喝,而是将它们给予了身体条件更差的亲人。
所以说嘛,乱世之中,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人留存着人性当中最是珍贵的光辉,没有彻底变成为了活下去无恶不作的野兽。
这就是人和兽最是本质的区别:前者,是可以主动选择是否坠入黑暗的。
“市长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然后吃着烤鱼串的金娥丽丝就被很多人围了起来,一脸感激地表达千恩万谢。
“市长啊,您真是活菩萨啊!”一名年过古稀的老人用力地握着金娥丽丝的手,热泪盈眶地话都说不利索了,“如果没有您和共同体党的救助,我的小孙子绝对活不到今天——谢谢您,真的是太谢谢您了!”
“市长市长,之前真的很对不起,”一个瘦弱的男人有些愧疚地走上前来,“我之前在天使之翼总部的时候曾经为了尽快获得物资而对您有言语粗鲁,真的是对顶撞非常抱歉。”
“大姐姐,我喜欢你!”一个饿得身上都可以看见肋骨的小女孩挤入了人群,用黏糊糊的小手抱着金娥丽丝那穿着黑丝的光滑大腿,“大姐姐真的好帅好帅,我以后一定要嫁给大姐…”
“别胡闹了!”一个大妈一把拉住小萝莉斥责起来,然后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红发少女,“抱歉哈,市长,俺家的娃不太懂事,说了些不该说的——快点给市长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虽然金娥丽丝极其容易被表白什么的破防(尤其是来自同性的),不过现在倒是哈哈一笑,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你们啊吃好喝好,我们共同体党就是为了魔法少女和人类的平等奋斗的,换句话说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你们有什么意见,有什么不满,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大大方方地提出来,咱们一同努力,为了建设一个更好美好的明天而加油吧!”
这些战前过于官方而光伟正的话语在这里显得一点而不矫揉造作,登时便引发了极大的反响。人们在喜笑颜开中争相呼应着市长的宣传,甚至有几个开始呼喊起市长万岁的口号,将氛围推向了最高潮。
“人民万岁!”金娥丽丝对如此热烈的群众,是用微笑和这句话作为回应的。
周围的安保员们在一开始发现市长被围住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不过现在也是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开始乐呵呵地继续着巡逻,努力地维护着现在一片祥和的气氛。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激动和兴奋。
“真小人。”
李雨站在欢呼的人群中,冷眼看着被人们左拥右抱的金娥丽丝,不屑地哼了一声。
她不相信任何人,无论对谁都是以最大的恶意进行揣测:“现在你将真实意图瞒过去了,但是又能隐藏多久呢?不为人知的巨大阴谋。”
钻出了人群的她来到了一处帐篷的背面,将手中的鱼汤一饮而尽,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小姑娘,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转头一看却是一个笑眯眯的老人:“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起欢呼救世主呢?”
“……”李雨沉默了一下,然后使劲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开。
鬼知道是不是金娥丽丝派来敲自己话好进行钓鱼执法的恶人。
“你不相信市长对吧?巧了,我也一样。”
老人下一句话,登时就让准备离开的她停下了脚步。
“共同体党啊,别看他们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其实干着很多龌龊的勾当,可是一群灭绝人性的畜生呢。
要不要考虑加入到我们进步党,一起为了阻止她和她爪牙的巨大阴谋奋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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