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人不中二枉少年
而就在行走途中，晓双不禁回忆起了，当初第一次接受雪霏这种对话方式时的那种撕心裂肺：（你说怎么早不回忆晚不回忆，偏偏这个时候来凑字数？好吧，但导演能保证的是这回绝对已经把拖欠的工资还得差不多了！）
他真的不知道……只是在雪霏张口说出现代汉语的那一刹那间，他的四周像是被一束突如其来的阳光所照亮，不，应该说是被亿万个太阳所照亮。随即他发现他，以及他所在的整个教室如同瞬间转移一样，从地面腾空，来到大气层外，又从黑暗的宇宙深渊到了一个一个无法形容、不明所以的“地方”。
在刹那间，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空间——不，是无穷无尽的世界——向他打开，如果要勉强形容的话，就如同一只蚂蚁从黑暗的洞穴爬到了阳光明媚的大花园中一样。任何一瓣花瓣，一片树叶，一个水洼对它来说都是广阔的天地，而在那一刹那，它那时恍若见到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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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种不可思议而又美轮美奂的感觉，他相信远远胜过四维空间。
那是……那是……就像他后来从柏拉图的书上看的那样，从洞穴来到地表，见到了真实世界本身，见到了无限的美的大海本身……
如果要具体描绘的话，在被突如其来的光明充满后，首先看到的一个具体形象就是眼前悬浮的一个发着柔和银光的立体图式，那是一个粗看相当对称的近圆环形结构，并且一层嵌套着一层，内部又有无穷无尽大大小小的圆环，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并非完全对称，每一个圆环本身就是由千千万万的小圆环组成，而圆环之间有更复杂微妙的结构链接起来。
构成这一立体图案的基本笔触，粗看上去是无数发出柔光的半透明曲线，但仔细看来，每一条曲线实际上又是一个具体而微的立体图形，有着极其丰富而复杂的结构，似乎任何一部分都包含了整体。整个图案精细到了近乎无限的程度，唯一的限制是的视觉分辨能力。
……这么说吧，想象有一朵绽放的玫瑰花，这朵玫瑰花本身构成另一朵大的玫瑰花的一个花瓣，而大的玫瑰花又是另一朵玫瑰花的一个花瓣，这样以至无穷，再仔细看原来那朵玫瑰花，它又是由一层层小的玫瑰组成的，更神奇的是，每一朵玫瑰花的形状大小又完全不同，好像是另外一个品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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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再盯着那个图形看下去，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似乎要把他的整个灵魂给吸走。他扭头向四周望去，很快发现面前的那个环形结构又是另一个更大的环形结构的一部分，而那个更大的结构本身悬浮在整个舱室中，并延伸到其外，构成了另一个宏伟的图形。
正如刚才玫瑰的比喻一样，每一个层次的图形都和上一个层次类似，但又完全不同。那无限丰富的发光结构“溢出”了整个学校，将其包裹在其中，但并没有延伸出学校之外很远。
在教室外仅仅数米左右，沿着其船体，发光的曲线很快黯淡了下来，直到最后消失在群星中，但明显这个与学校重叠的结构并非自成一体，而只是一个更大整体的一小部分。
看上去，反倒是自己的意念以某种方式激发了这个奇特结构的能量，让它其中一部分发光。但如果不是梦，单单这个奇特的结构也罢了，他又怎么能巨细无遗地看到整个学校的各个角落？那些被墙壁所挡住的光线又是如何进入他的瞳孔的？这完全不符合物理和生理原理还有可持续科学发展观乃至马克思哲♂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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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本质……无限……”
一个声音——更准确地说，一个意念——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他自己的，也不是以前梦到自称“梦之使者”的。“梦之使者”经常通过直接输入引力波量子信号的方式和他联系，他很熟悉那种感觉，但这个意念却仍然不同。它似乎不来自任何地方又来自四面八方，并且是直接从他的意识深处钻出来的。
在这个意念发出的同时，猛然感到了无比的创痛，令他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任何肉体的疼痛，而是精神上的突然创伤，随着这个意念，无穷无尽的意象和情绪似乎都从他潜意识里喷出，涌入他的意识，要把他仅有的一点点理性淹没。
陌生、神秘、恐怖、哀伤、欢乐……顿时他的头脑又被更多意象的狂潮冲击着，几乎陷入谵妄之中：干涸的大海、大地的起源、龙与巨人的战争、神族的宝藏、石头中的歌谣……
像要被雅典娜劈开脑袋的宙斯一样恐惧，他痛苦地抱住了头，不由自主地呻吟着。但他终于强迫自己凝定心神，用他在和梦之使者多年的心灵斗争中学会的禅定术排斥猛然间无限喷涌的杂念。瞬间，狂暴的意识流凝固成冰，又融化成一片空寂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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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霏……你到底……是谁？”
“……现在与她无关，只是影子……”
随着这个回答，感到自己再次受到了重创，他的自我意识摇摇欲坠，要沉入狂暴的意识深渊中，但他坚持着挣扎问道：“什么是……影子？”
“……光明下的投影……”
这貌似是一句废话，但随之而来的仿佛那是光与影，明与暗，嘹亮与静默，深渊与天空……神一般的灵运行在黑暗的深渊之上……虽然她一直否认自己是什么神灵，但她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只见光芒照进了黑暗，但黑暗却不认识那光……
而接下来又是纷至沓来的意象，冲击着勉强固定住的意识表面。头像要裂开一样，他终于明白了他的痛楚从何而来，那个声音并不是在通常意义上和他“说话”，而是在调动他心灵中的一切资源，去表达一个他本来不可能理解的意义。
每一次接触带给他的信息量都是近乎无限的，正如那个无限复杂的发光图案一样，在大的意义下嵌套着小的意义，小的意义又由更具体而微的意义组成，其中有着极其精细繁密的逻辑结构，每一个层面都必不可少。
但是由于他理解能力本身的限制，只能抓住其中最浮泛的一个层面，使其转化为心灵语言，而多余的意念则溢出在他的心里，疯狂搅动着他的记忆和想象，掀起了情绪和思维的狂风暴雨。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和奇特的梦境中长时间的斗争中训练出了他远超过一般人的心理素质和自控能力，他恐怕早就陷入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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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神的使者么？”喘着粗气，饱含着敬畏地问。
“……不，我只是影子……”
“为什么……找我？”
“……他们意识形的接受更弱……”
所以现在，晓双似乎就成了这“影子”唯一的交流对象。
“那这些……‘管子’是什么？”指着身边细微的发光结构问道，这时他的一个手指无意中碰到了其中的一根微丝，激起了一片绚丽的光彩。吓了一跳，但事实上他的手指毫无感觉，那根光丝轻柔地穿过他的手掌，似乎并非任何实体。
“……我在这个世界的投影……”
晓双竭力捕捉着这句话的含义：“你是说……你的实体并不在这个宇宙中？你并非来自这个世界？”
“……来自伊甸园……伊甸园的影子……”
“伊甸园？你是说书中的伊甸园？或是一个比喻么？”晓双问。
“……用你们接受的方式……那是最初的完美世界……”
随着“完美世界”这个意念所出现的，是无穷无尽堪称十全十美的意象：璀璨的星河、宁谧的湖水、古典园林、维纳斯的雕像、蒙娜丽莎的微笑还有安格尔的《泉》等等，然后是花中的天国、彩虹上的宫殿等他自己梦幻中的意境，而这些似乎是对方为自己所挑选的可接受的熟悉意向……
如此各式各样的形象越来越多，使云天明眼花缭乱，但每一个都只能分有“完美”的一点点痕迹，最终影子放弃了向他充分表达什么是“完美世界”的意图，在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极简洁的几何图形：
一个悬浮在黑暗背景上的银色球体，晓双似乎知道，也许这就是完美吧！
“那么哪里能买到这样的世界观呢？”他急切问道。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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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句话，刚才的诸多景象再次浮现，随即乌云遮蔽了星河、狂风吹皱了湖水，维纳斯的胳膊断掉了，蒙娜丽莎的微笑变成了哭泣……
血与火出现了，地狱的魔怪们洗劫了天国，完美的银色球体被黑暗从两边侵蚀着，变成了一张银色的薄片，黑暗继续侵蚀着，薄片变成了一根银线，随后银线也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银色光点。
然后那个光点急剧变大，充满了他整个意识，在光点之中又是一片黑暗，但在暗夜中，万千个星河出现了，然后是银河系、太阳、月亮、地球……知道，那正是他所熟悉的世界。
晓双顿时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他隐约猜到，对方也许是想告诉他，他认为至大无外的整个宇宙也不过是完美世界一个微不足道的碎片而已，是宇宙不知道破碎毁灭多少次后的残余。
正如后来的杨柳栩樱和明曜晓曦一样，他现在却以另一种方式知道了宇宙的深层秘密……不，并不是直白的秘密，而是某种他还不理解的象征，真正地秘密他恐怕是看不懂的。
“为什么？”干涩地问。
“……也许你知道……”
“我知道？”的头脑又开始了剧烈的痛楚，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了某些不可理解的范畴，但他仍然想要问下去。
“……最初的完美世界……很亮的……但有一个不了解的智慧体让宇宙黑了……完美毁灭了……它也落入凡间了……就隐藏在这个世界……”
雪霏第一次开口说人话提供的信息量就是这般的恐怖，所以也无外乎晓双只能解读其中的一小部分，中间有大段大段的空白。他只能明白这么多，剩下的超出他可以理解的范畴……
“难不成你要说我是干的？”晓双捂着脑门，任汗水流淌。
雪霏罕见地沉默了片刻，然后“说话”了，转瞬间，意念和思想的狂潮立刻席卷了晓双，纷至沓来的意象转眼间摧毁了他心灵最后的防线。他被淹没在了这无限意义的大海中，却抓不住一根救命稻草，他挣扎着，却没有任何人来救他，“影子”疯狂地将海量信息灌输进他的头脑中，任他沉没在无穷无尽思想和梦魇的风暴洋中：
“……不是你，但是为了你……因为命运外的救赎必须为替代品创造命中注定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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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昏迷前的一刹那，晓双的头脑似乎被什么东西所照亮，他明白了什么，但是已经太晚了，他的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就像在梦里昏了过去一样……
而从此之后，雪霏只传递声音，不再传递图像，而那次的经历，但晓双因此犯了很长时间的中二病，认为自己绝对有超级强悍的特殊能力，而现实中无数次装13失败之后，现在的他情愿当成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白日梦：“（某个大神级别的角色为了我毁灭而去世界这种事情……想想怎么可能呢？）”
可让他最终决定把这事埋在记忆中的是晕过去的时候恍惚听到的那一句话：“……喜欢真实外衣的谎言……却不敢正视赤果果的真实……你没有必要知道真相……否则将永远失去我赐予你的一切……”
这种既视感就好像，神要选择一个对象给他发任务，却发现当前的对象是个废柴一样，但末了还许诺会给些鼓励奖，也许这就是能解释之后再也没遇到所谓这个“影子”却不断梦见“梦之使者”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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