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涯并没有完全喝醉,早上醒来时也不像以前那般昏沉难受。
“要戒酒啊。”李修涯下定决心,下次不抄太白诗仙的诗了。
抄他的诗不喝酒没感觉。
“公子可醒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不是侍女,而是普贤老和尚。
李修涯应道:“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普贤道:“门口有人手上拿着一个匣子,指名要送给公子。”
李修涯正在洗漱,闻言愣了愣。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里是甘霖院,也是公主府,而李修涯昨晚在住下,虽然他的身份昨晚宴会暴露了,但是了解他底细的,在卫国应该没有人吧?
也不该有相熟的人啊!
李修涯心中疑惑,开门却见到普贤来和尚严肃的表情。
“是谁找我?你怎么这幅表情,遇上什么事儿了?”
普贤老和尚道:“门外来人,武功非常高。”
老和尚说他武功高,能有多高?
李修涯笑了笑,自己认识的武林高手着实不多,胡岩,姬未央,加上面前的老和尚。
但也不清楚他们的武功算是个什么概念。
不过见老和尚这般郑重其事,想必外面这人的确不凡。
“走,去看看。”
两人来到大门口,陈敏作为甘霖院的管家,已经与来人对峙多时了。
“陈大人。”李修涯叫了一声。
“李公子来了。”
李修涯微微点头,随后看向来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是他。
在陈骜的院子里练武,就是李修涯上厕所时遇到的那个壮汉。
李修涯脸色微沉,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在下就是李修涯,请问兄台有何见教?”李修涯上前拱手道。
壮汉冷漠的看了李修涯一眼,那随后将手中的木匣子递给李修涯。
“我家主人让我把这个送给你,说是感谢你帮他识破骗子的真面目。”
李修涯下意识接过,入手却觉得有些湿润滑腻。
“你家主人,不会就是三皇子殿下吧?”
这并不难猜,何况李修涯本就在三皇子的住所见过壮汉。
壮汉却不理会李修涯了,反而看了一眼老和尚。
“你武功不差,可惜年纪太大,气力衰竭,再难有进益了。”
老和尚双手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贫僧习武又不是要与人争个高低,有没有进益并不重要。”
“哼。”壮汉冷哼一身,猛然出手。
越过李修涯一掌拍向老和尚,老和尚一拈佛珠,翻掌以应。
啪的一声,两人对上一掌,以两人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气劲差点将李修涯掀翻在地。
直直的退了好几步才稳下身子,手上的匣子都差点掉了。
老和尚明显落於下风,脸色涨得通红,身子被壮汉不断的推着后退。
突然,门内飞来一仙子。
素手轻转贴在老和尚背上,壮汉一时不备,整个人被震飞出去。
李修涯眼睁睁的看着壮汉从自己的身边飞过,双脚落地,石板都被他踏出印子才停了下来。
妈呀,这就是武林高手的境界吗?
好羡慕。
“云罗手?圣天宗的人。”
姬未央冷笑道:“你来本宫这里,没告诉你本宫是当代圣天宗最优秀的弟子吗?”
壮汉道:“我家主人的东西已经送到,告辞。”
壮汉并未再做纠缠,转身离去。
那魁梧的身躯带来的深沉压迫感,让李修有些窒息。
姬未央看着壮汉离去,眼神之中也就是忌惮。
“大金刚力,是陈国金刚宗的人,看模样年纪,应该是传言中的龚猿,实力果然不弱。”
老和尚听见姬未央这么说,也是惊道:“他就是龚猿?那个以一己之力横推天苍三剑一举成名的龚猿?”
“应该没错。”
李修涯见两人郑重其事,笑问道:“龚猿是谁?天苍三剑又是什么?”
“都是些武林上的事,公子不知道也很正常,公子只需要知道,这个人非常的危险,年轻一辈,除了你身边的广陵刀,应该很少有人能胜过他。”
很危险?我看出来了,一言不合就动手。
幸好刚刚找的老和尚,要是找自己,估计立马就得暴毙。
“对了,他来干什么的?”
姬未央也是刚刚才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李修涯举起手中木匣,耸肩笑道:“这不是我帮三皇子拆穿假冒着的真面目,三皇子派人来给我这个打假斗士送东西以示感谢。”
李修涯打开木匣,看清里面的东西,眼神一变。
先是浑身一冷,随后便是恶心感涌上心头。
怪不得入手有些滑腻,原来是血啊。
李修涯脸色苍白,手中木匣滑落在地。
众人还想问李修涯木匣里面是什么,只见木匣脱手而出,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是一颗人头,一颗睁着眼睛,尽是惊恐和不可置信表情的人头。
李修涯怔怔的看着双手的鲜血,胃里一阵痉挛抽出,随后干呕起来。
姬未央上前轻轻拍着李修涯的后背,给李修涯顺气。
“还不快把东西收拾了?”
“是是。”陈敏也才反应过来,连声应道。
“走,我们进去。”姬未央扶着虚弱无力的李修涯进入院中。
“看来我这心理素质不行啊。”李修涯靠着椅子苦笑道。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了,但是如此近的距离,还是让李修涯非常的不适。
他甚至觉得那双惊恐的眼神一直在盯着自己,好像在怨恨自己一样。
“看清楚人头是谁的了吗?”
姬未央只顾李修涯去了,倒是没看到人头的模样。
“是昨晚那个假货,他被陈骜杀了。”李修涯微微叹气。
这个陈骜如此残暴吗?
姬未央皱眉,只见李修涯苦笑道:“陈骜送这个来的意思我想殿下应该也清楚,他这是恨上我了啊。”
“放心,有本宫在,你不会有事的。”
李修涯摆手道:“我倒是不担心我自己,只是与陈骜撕破脸皮,后果殿下真的想清楚了?”
姬未央摇摇头:“他不敢对本宫有什么动作,毕竟这是在卫国。”
“但是对我可就没什么顾忌了,他敢明目张胆的送这种东西到公主府来,可见其气焰嚣张。”
姬未央沉默了。
李修涯平复下心情,笑着问道:“说起来,陈卫两国比邻,为何陈国强于卫国这么多?区区陈国皇子,居然敢在卫国都城如此的嚣张跋扈?”
李修涯只知道卫国势弱,还不知道为何卫国这么怕陈国。
姬未央叹道:“要说这边关军力,我卫国虽然不敌陈国,但是陈国要占上风也没有那么容易,真正使卫国投鼠忌器的,是陈国握住了卫国的命脉啊。”
李修涯挑眉:“愿闻其详。”
姬未央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卫国的土地一向贫瘠,粮食的产量一直都不高,国内一旦有个什么天灾人祸的,饿殍遍地是常有的事,余粮什么的基本就不要想了,能有种粮就不错了。
所以卫国商人外出行商,除了带回自己的货物,更重要的都是会买些粮食回国。
相比之下,陈国的粮食产量就高多了。
因为两国接壤,所以陈国一直都是卫国的主要粮食来源。
陈卫交恶,卫国一直在想办法去往燕国或是齐国楚国购买粮食。
不过毕竟没有正式建交,只能以卫国商人的私人身份买粮食。
不仅路途遥远,而且还有陈国从中掣肘,以至于卫国商人要想出通行非常困难。
货品经常被扣押,对外的贸易就越来越少了。
“原来如此,粮食的确是个大问题。”
姬未央道:“现在我卫国的商人一般都是沿着河道逆流而上去往燕国或者齐国,也就是这条水道的关隘还在我卫国的控制之下,不过耗时费力。”
李修涯看多地图,卫国东边就是海,而向西或者南北则都是陈国的势力范围,说卫国是个孤儿也不为过。
长此以往,卫国被吞并几乎没有意外。
“卫国商人,远近闻名,在下远在姑苏也经常听到卫国商人的富有,怎到了卫国来,殿下倒跟我哭穷起来了。”
姬未央苦笑道:“卫国是成也商,败也商。卫国依靠对外的贸易获得大量金钱,而这些富可敌国的商人可不会满足只做一个区区的商人,他们在背后扶持了不少人进入朝堂,朝堂之所以乌烟瘴气,一半也有他们的原因吧,也幸好这一代的商人之首还算中正,不然本宫真不敢想象现在卫国的境况。”
那可真是内有外患了。
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商人为祸,还有两个皇子争权夺利,这卫国已经病入膏肓了啊。
怪不得姬未央铤而走险也要带回天皇圣印,原来是给卫国续命来了。
“你们就没想过附属称臣?”
姬未央突然扬起高傲的头颅,蔑声道:“卫国传自东元始皇帝,乃是天赐正统,岂可向他人低头?宁做亡国奴,不做他国臣。”
李修涯愣了,这么有气节的吗?
“我们也不是没想过与其他国家建交,不过卫国势弱,与卫国建交就是与陈国交恶,怎么算都划不来,这样的情况也持续了数十年了。现在卫国都是高价从陈国买的粮食,若是有一日陈国断粮,那我卫国怕是连一年都撑不住。”
一个偌大的国家,这也有些夸张了吧。
李修涯敲起了桌子。
李修涯手下也有不少农民,他们只需要每日温饱就很满足了,若是有朝一日李修涯加大税收,使得他们入不敷出,难么迟早都会叛逃。
同样,卫国也是如此。
如果有粮食,卫国乱则乱矣,但尚且算是安定。
一旦缺粮,恐怕就会盗贼四起,顷刻就会有覆灭之危。
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另一个稳定的粮食来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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