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圣诞节的日子里，闹市区的晚上往往会灯红酒绿似的出现一片子年轻男女。
而在湛蓝家所在的小区外，却看不到丝毫如此的气氛，四下寂静得连莺啼鸟叫都听不到，冷冰冰的地表甚至结出了霜冻。层层叠叠间的云中逐渐露出近乎满月的月亮，让人迷惘中以为已经到了深夜时分。
湛蓝不禁庆幸此刻有人陪在身旁，或者说是一起承受着回家路上的寒意，因此也就不太在意两人之间无言带来的尴尬了。
不过对方似乎从开始就一点也不在乎，即不在乎空白的对白，也不在乎令人窒息的郊外的景色。仿佛这些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她自己的经历才是大千世界。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冰女人啊！”湛蓝暗地里打了个冷颤。
当然说出这种话可能并非是少女的本意，所图无非是进一步试探。
“前天，死了一个人。”向百莲一边继续着稳定的步调一边若无其事的说着。
“你这话就好像那天这个地球不死人一样。”
“一个叫做乔治卡顿的美国精神系医生，同时应该也是一名精神系的魔法师。”
“哦？他与你有关系吗？”
“他是一个拥有绝高智慧的老者，我很敬佩他。”少女一顿，“不过他犯了个错误，不，不止一个错误。”
“错误？”
“他带着足以震惊整个魔法界的研究在中国的地界上投靠了美国魔法协会。”
“这倒有点意思，也就是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他是被中国人杀死的啰？”
“恰恰相反，他是被美国人拿刀杀掉的。结果是就像被中国式土匪小混混之类的撕票了一样，你能想象吗？一个本应该在魔法界享誉盛名、身份尊崇之人，就死在了一跳臭水沟里，死后居然连弥撒都没人给他做。”
“不会吧？这样厉害的角色没有什么防身措施吗？”
“怎么可能没有？他的西服上至少附着了50克的魔力磁尘，完全抵挡B级魔法以下所有魔法攻击，以及相同质量的物理伤害。”
“B级魔法？那不是我之前脉冲那块橡皮的魔法等级？貌似也没多厉害啊。”湛蓝小声嘀咕着，不过还是让向百莲听见了。
“你说你可以释放B级魔法？”声音中微微带着她因为激动而又有些独特的颤抖。
“那个……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说我释放的脉冲可以称得上B级魔法。”
“你的朋友也懂魔法？”
“很惊讶我有个会魔法的朋友？他对你可是记忆犹深啊。”想起医院里的德克，湛蓝不禁发出爽朗的感叹。
“他是主修什么系的魔法？”
“嗯……你这么说的话，我也不是太清楚。”湛蓝想起那个“心灵视距”，“不过这可是个人隐私，不能随便说的。”
“幻术系魔法师，擅长法术误导。”向百莲主观阐述着。
“嗯？”
湛蓝的表情只是稍微有些变化，不过还是被捕捉到了。八九不离十了，没有什么可疑问的了，向百莲作出肯定。
虽然准备根本不充足，但不是不能使用B级破坏性魔法，只要对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B级魔法使用者，应该在偷袭的情况下可以做到。相反，要是不是这样的话……新晋B级和真正的B级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啊。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索性做好重伤的觉悟吧！
魔力早已凝聚在手心，已经找好最佳的袭击部位——腰部。这枚魔法弹只要再稍微接近他20公分，就可以把他重伤，甚至致命。谁会知道这样一个无时不刻透露出冰冷、高傲和自信的女孩子，呼吸之间就会拥有如此搏命的想法。
两人并肩走着，湛蓝丝毫没有察觉到死神已经悄然来临。他的视线一如既往的宽广，因此注意到了向百莲的硬发遮住了脸孔的样子。她本来抬着头，飒爽并且高傲的迈步姿势伴随着她的侃侃而谈。不过不知什么时候改变了，此刻她头撇向一旁，一只手缩在兜里，而另一只手则好像经不住瑟瑟西北风似的，紧紧地攥握并颤抖着。
在向百莲的视线里，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聚集魔力的手上。“难道被发觉了吗！糟糕。”心脏猛地收缩，一时间脑海中风起云涌。诚然，计划已经跟不上变化了。
索性让魔法弹炸在他的手上吧！法力尽最大限度地快速凝聚。
而就在即将血肉横飞的前一刻，另外一件事物又出现在向百莲的视线里——那是……一双皮手套！
向百莲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不嫌弃我的话，戴上它吧，这种天气女孩子怎么能不戴手套？”湛蓝显示出优良的风度使得自己不在向百莲面前太过相形见绌，当然代价是双手乖乖地缩回裤兜里。
“我就知道，人无完人，才女也是有因为大意而挨冻的时候。”湛蓝还得意地开了对方一个玩笑，不过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像小姐脾气的女生一样，宁可忍着，也不接受放肆者的任何馈赠。
一瞬间，大脑短暂地短路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难道是欲擒故纵的计策吗？用余光感受到对方目光内包含的一丝温柔，向百莲依照直觉否定了这个观点。然后……把右手的手套戴上。
硬发少女依然没有抬起头，她的硬发在寒风中显得别具一格。
“这种天气，果然还是应该和母亲在一起吧，差不多八九点完成的话，我可以考虑送你一程哦。”湛蓝看到向百莲默默接受的样子，心情不知为何也变好了。
“谢了。”女孩儿把左手手套丢了过来，湛蓝接住。“一人一只。”
“哈，真拿你没办法。”说罢接过手套戴上。
路灯下的两人就像一对情侣，相同学校的制服配上一人一只的相同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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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应该做的试探没有成功，反而让自己陷入一个尴尬的局面，真是糟糕。既然事情没有结束，那么也就没有直接走人的必要，向百莲没有丝毫拘谨地坐在湛蓝家大客厅的沙发上。
“你家里没人么？”
“哦，我妈在厨房。”
虽然很明显这间屋子里只有客厅是开着灯的，但是向百莲并没有立即否认湛蓝的说法。在这栋略显幽暗的大房子里到处可见各式各样的茶几桌椅。大概是因为主人不愿太过单调而特意设置的，看上去非常协调，每个区域里的家具都各具特色，而根据渐变的规律，每个区域的特色又能融合在一起。
在向百莲的眼里，这些东西倒是大有可能是些为了掩人耳目的道具。
看见向百莲被自己家里的景致所吸引，正常的主人都会如数家珍似的一一介绍吧。但湛蓝却根本没有这样的意思，反而满不在乎地说：“啊，那些都是我妈的收藏，她大概唯一的爱好就是如此吧。”
说完也是吹出一口气，“嗨，谁知道呢，随便找一个柔然点的椅子坐吧。”湛蓝以为女生大概都会喜欢些柔软的物体，这个世界上95%的布娃娃差不多都是给女生做的。
可是硬发少女偏要坐在一只看似普通的古怪椅子上。“你在母亲节的时候难道不送礼物吗？”
“干嘛突然问这种东西？”湛蓝不禁感叹女生的思维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礼物吗，因为我不是太了解她的喜好，所以只好买椅子，嗯……”湛蓝张望了一下，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少女身上。
随着少女刚刚坐稳，椅子便有些嘎嘎作响。
糟糕！还是晚了一步，本来想提醒女孩儿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尽可能地弥补了……
果然，恶作剧椅子的效用显现了——女孩儿的身体重心突然向后靠倒。但是想要站起来是不可能的，因为椅子上沾有强力胶，而且整个椅子又是以相当有分量的材质做的。所以……倒了……倒了！
正当此时，湛蓝以为女孩是时候该发出“哇啊”的叫声了，索性不去看这种情形。不过，他所想象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他也不禁纳闷，这种东西就算是魔法也不能立刻解除吧，接着他看向事故发生的方位。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少女既不算是中招，也不能算是解除危机，而是处于一个平衡状态。
之所以少女处于半倒地的姿势，是由于她的一只脚险险勾在了旁边矮桌子的底面。不过湛蓝还来不及为向百莲的敏捷赞叹，就发现了一副另两人尴尬无比的景象——这个姿势恰好使女孩蓬松的上衣顺着倾倒的方向滑去，露出自腰部大片雪白的肌肤和一个小巧精致的胸罩……
湛蓝的大脑毫无意外地充血了。
而且完全不知所措。
应该把她扶起来，但是强力胶怎么办啊！
明明是十万火急，可确实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
总之先绕过去，不去看她，让后把她撑起来再说吧。湛蓝作出了判断。
确实是理智的判断，不过遭到拒绝了……
“别动，转过头去。”平静的口吻，却有命令的味道。
“啊？哦，哦。”没有迟疑的，他照做了。
背过身去的湛蓝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呼吸急促，心情复杂。
“好了。”对方撤销了警备。
“你现在还打算跟我说你的母亲在厨房里吗？”向百莲对于称谓的用法显得拘谨，尤其表达了使用者对“母亲”这个词的敬重。
湛蓝回身，发现少女已经站在厨房门口了，一切看上去都和来的时候没有两样，裙子上的胶水完全消失了。那大概是魔法的功效吧，湛蓝想着。
湛蓝略微不屑地“哼”了一声，“那她大概是出去了吧。”
可少女没听见似的走进了厨房。
“好了，是我错了，是我没及时提醒你，我错了，我道歉好吧。”湛蓝以为对方赌气，又害怕要是妈妈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碰到她，少女会留下一个“乱闯的无礼者”这一印象。
还是没有反应，即使诚恳地认错也没有效果。
太任性了吧，未免。
可就在湛蓝走向厨房时，里面的灯突然亮了！从里面传出的是……突兀的拔刀声！
然后，是毫不留情地狠狠的切了下去，跟电视上刀剑入体的声音完全一样。
发生了什么？湛蓝顿时生疑，同时提高了十二分警惕。
“百莲？”湛蓝换了个亲切点的称谓。
可是还是没有丝毫动静，诡秘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咕哗！”又是一刀入肉似的声音。
“该不会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湛蓝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焦急起来，什么也不顾，急忙冲向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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