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解说……说不定我听说过？”沈释抬眼看屏幕，里面有对战的场面，画面外是宋双鱼的声音，他很熟悉，就是这个声音，动不动就骂他菜，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忍不住接近她。
“是吗，不过那个解说现在状态也挺好的，我就不告诉你是谁了吧。”程之凯开朗地笑了笑，“你家里支持电竞吗？”
这个套近乎操作让沈释措手不及。
“还算开明，虽然不是特别能接受，但还是让我去自由选择了。”
程之凯点点头：“真好啊，宋双鱼。”
“什么？”
程之凯笑笑：“对了，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几年前吧，好像大不一样了。还是打个招呼吧，好久不见，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释没反应过来：“我叫沈释。”回答完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程之凯，这是第一次，但还没有来得及疑惑，对面带给他疑惑的人就先长长地“咦”了一声。
沈释顿觉头皮发麻。
半晌，程之凯清清嗓子：“你是为了宋双鱼而来的？”
“嗯。”
“是认识宋双鱼认识我的？”
“是。”
“以前我们见过，你跟在宋双鱼身后。”
“没有。”沈释斩钉截铁地直接否定：“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我记得很清楚。”
程之凯终于反应过来，是他搞错了：“我还以为你是宋双鱼的弟弟……刚才好像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话，你别太往心里去。”
说完，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盯着大屏幕看，两边打的其实不算胶着，也不火热，结局一目了然，没什么意思，但是男解说还是能凭着强大的能力慷慨激昂，像是多火热多激情的一场比赛。
女解说相比较就好很多，风格冷静，不紧不慢，不太着急，就是在慢慢推进局势。人各有好，这两个人的风格比较极端，目前还没有能做出一个比较完整的统一。姑且在各说各的，有搭档感，但并不是那么融洽。
沈释叹了口气：“PKai……宋双鱼说PKai的意思是Piscesandkai的意思，是真的吗？”
程之凯没觉得这个问题冒犯的样子，沈释就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是真的，一开始我就是Kai而已，就是凯的意思，因为我叫程之凯嘛。后面宋双鱼带给我很多惊喜和意外以及热情，到最后就定在了PKai。其实也不止是宋双鱼，更多的是LC，只是名字里有队长Pisces，像有LC战队似的。”
沈释垂眸，他不觉得满意，可也没觉得不满意。普普通通的一个回答，没有风月情，不像能涉及到喜欢和不喜欢，不细想的话，就是普普通通队员之间的关系。但是之前有RE（卓景迟）和123（慕容蓝）的例子，不让浮想联翩还真是难为人啊。
他看着解说台的方向，等着宋双鱼下班之后能第一个走向自己，他是她看好的喜欢的新人选手，被鼓励实属理所应当，就算竞争关注的对象是这位前队友，也不该太干脆地选他。
我可不是透明人。
结果还是令人失望了。宋双鱼下班后，第一时间走向了程之凯，她抱住这个比她高些的男人，身形被衬得有些娇小，语气也不是那么成熟姐姐的模样：“好久不见啊，凯爷。”
“说什么呢鱼妹，这么久不见了，你就这么嘲讽我啊？”程之凯怼怼她的手臂，抬抬下巴示意她看沈释，沈释与她对视，于是宋双鱼一边说着“鱼妹什么鱼妹，不要叫我鱼妹，要叫我队长知不知道”一边走过去，这一次才是沈释。
“你是AFGop的……Bajoe对吧？芭蕉，我记得应该还算清楚。”宋双鱼倒是还记得这个人是谁，只是记忆没有那么清晰而已，“来找我还是找格伊，如果是他的话，他还在忙，可能要……”
“当然是你。”他的声音很低，落在耳边，炸开少年的气息，但是成熟漂亮的女人好像对这个并不是很感兴趣，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这样啊，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释一瞬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打开话题。
“来跳槽的还是来签合同的？如果都不是，那就是来找我要签名之类的了吗？”宋双鱼把散发抓成马尾绑在脑后，沈释看见，头绳是程之凯以熟稔的姿态直接递过去的，宋双鱼看也不看就从程之凯的手腕上拽下来，像是日积月累、心照不宣的默契。
让人心烦。
“我是来接宋队长下班的。”沈释的声音轻轻，不是那么熟悉的关系，但是语气熟稔。他刚才有想过要不要换个理由，就说来看看你，看看比赛，听说能见到程之凯之类的，都不会让气氛尴尬。
但是他不想说那些话，他是年轻人，至少在宋双鱼和程之凯面前是年纪不大刚刚入行的小孩，在有前辈责任心的两个人面前，他的年龄就是有话直说的资本。
那些圆滑的事，交给未来，交给前辈，他想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即便失败。
宋双鱼挑眉看他，又看了一眼程之凯，程之凯摊手：“我其实就是顺便在休息室看看你，等一下要跟俱乐部一起回去，有车，离队会一直问个不停，很烦。既然有人来接你，那你就去吧。”他凑近小声道：“这个小孩我看着挺好，面善。”
宋双鱼反手拍了他一巴掌：“面善个屁的面善，我像是会喜欢小男孩的人吗？我都二十二了，他才多大，刚从青训营出来，你知不知道？”
“反应这么大干嘛？”程之凯摸她的肩膀，刚要用力按下去，就被走过来的沈释拿了下去。这看着面善的小男孩并没有对他说什么，还是看宋双鱼：“既然破开没有时间的话，宋队长就赏个脸，陪我去？”
宋双鱼一歪头，算是同意了，他一转身，宋双鱼就跟上去，但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回事：“不要叫什么宋队长，如果以后你跳槽到我手下，我说不定是你的教练，也有可能是你的老板。”
“但还不是。”沈释跟她抠字眼：“万一以后宋队长继续带队呢，那现在你是我的队长，以后也是。对吧，宋队长？”
说着话时，沈释已经走到了外面的停车位，宋双鱼在一堆电瓶车和自行车里眼花缭乱，看着沈释在一边打转迟迟认不出自己的车，她忍不住提醒：“不早了，实在是认不出来要不先打车回去吧，这边偷车的不多。”
沈释回头冲她摇头：“场馆下面是不是还有一个地下车库来着？我的车是交给了工作人员的，只开到了这里。”
宋双鱼一笑，可以啊，这小孩年纪不大，居然有车。
“你有驾照吗？”
“有啊。”沈释折返回来，“我早就成年啦，一直都有驾照。”
说完蹭到宋双鱼身边，央着她带自己去地下车库，他找不到路。宋双鱼心想可能这小孩真没注意到电梯有负一层，以为没有才这么不知所措，点点头，又换成她走在前面。
沈释在宋双鱼看不见的地方得意洋洋，亮而温暖的灯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身侧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作为。而被延长过来的宋双鱼的影子和他的平行，沈释一脚踩上去，就这样踩着影子一步一步跟着宋双鱼。
少年幼稚的心思仅限于此，踩着崇拜到喜欢的人的影子走在不长不短的一条路上，灯光有些刺眼，晃晃悠悠，像他们以后的岁月。
长长久久，久久长长。
——我们。
还没有高兴太久，沈释就被宋双鱼一把拉进电梯，她不太想聊别的，一张嘴就是比赛，像是想帮他分析局势，但只是在说各个战队的优劣。
沈释觉得自己大概猜出来宋双鱼的潜台词了。
——
程之凯本意其实也是来看看比赛，顺便看看宋双鱼，有可能的话就把大队伍翘了送宋双鱼回家，他们有一段时间没好好聊聊天了。
不过还是算了，人家小男孩看着面善，应该没有恶意，就算有恶意，宋双鱼那么一个人，她应付不来的事，除了太理科太专业性和太冷门的，应该就可以称之为几乎没有了。
于是程之凯与宋双鱼前后脚地离开休息室，刚出来没多久，正打算离开，就看见鸭舌帽的女孩鬼鬼祟祟走来。她抬眼看见程之凯，便压低帽檐，到程之凯身旁时压得更低，像是想要擦肩而过。
但她没有，她停住了脚步拦住程之凯的路，把鸭舌帽转向后面，顺手把马尾抽出来，抬眼对程之凯露出一个弧度很大的笑容，天真灿烂，行云流水。
“终于见到你了。我是你的粉丝，我叫艾白，我的ID是‘程之凯的小女友’。我喜欢你很久了，每次比赛我都来现场看，也在线上为你刷弹幕，长时间一来一直为你应援，给你举灯牌，但是一直没有办法接近你，也没有抽到过你微博的奖。这是我第一次挤进后台，通过了一些特殊的渠道，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程之凯被吓出了双下巴：“什么，姑娘你先冷静一点，我没听懂。总而言之，你是我的粉丝，想要我给你签名对吧？”
他左顾右盼看了看四周，没有保安，他很危险。
艾白连连点头，捣蒜似的认同程之凯的观点，其实说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的人和我说上话了”和“给我签个名吧”。但是关于这，程之凯是个直男，他不懂。
程之凯没觉得签名有什么不行，听艾白所说，没抽到过奖，没接近过他，好不容易挤进来就只是要个签名，挺可怜的。
“好啊，但是你带了纸和笔吗？”程之凯打量她两手空空，不像是带了纸笔的样子，这是要他在哪里签名？
艾白笑：“这个呀，我带了。”她从和外衣混淆的包里掏出笔记本和圆珠笔，指着扉页兴高采烈：“签这里签这里，两个都要，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要TO签吗，我叫艾白，艾草的艾白色的白，很好写的，对吧？”
程之凯头疼，还是下笔签了，他以为这就结束了，但还是太天真。只见眼前的姑娘收起纸笔，又从里面拿出口红，她一撸袖子，直接到三角肌下方，卡在那里，也不知道难受不难受。
她攥着拳头把胳膊横在程之凯前面，另一只手把口红举上来，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再写一个吗？像刚才一样写‘程之凯and艾白’就可以了。”
程之凯头更疼了：“小姑娘，你听我说。我的职业是体育竞技类选手，而专业是电子竞技。我不是偶像也不是明星，我对这种模式不熟悉甚至有些恶寒，更没有办法回应你对我的心意，所以……”
艾白打断他：“没关系，要到签名以后我自然就远离你的生活，只需要给我写个名字，程之凯写着累的话只写PKai也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排开我单方面的好感与人际交往的作用以及你对于我的影响来说，你的职业对我本身或者是我本身对你的职业的介入存在代沟。但是摒弃理智，只想我喜欢你，不好吗？”
程之凯对她点点头，是歉意的：“不好意思，在手上写太过了，我有点接受不了，祝你生活愉快，我下班了。”
说完，程之凯离开休息室与艾白，走到了外面。他相信，一个有能力钻入后台找他要签名的女孩，也会有能力让自己平安回家，然后消化。
——
沈释到地下车库提了车刚开出来，宋双鱼就有些心慌，她总觉得这个驾照是买的，莫名其妙没有安全感：“你真的能保证自己稳健和认路吗？”
“我能，我肯定能。”沈释对她眨眨眼睛，“不管怎么说，我都会把宋队长完好无损地送到家里和被窝团聚的。”
宋双鱼多少还是有些心惊胆战，这个小孩年少轻狂又不安稳，看着没那么让人有安全感，他坐驾驶位，她是真的不放心。
胡思乱想中听到沈释的声音：“宋队长，在走神吗？”
宋双鱼回神瞧他：“好像是有一点出神，你在和我说什么吗？”
“在想组建战队的事吗？”
“嗯……”宋双鱼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沈释当她默认了自己的说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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