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许时安醒来后回到了行宫中,在凌华殿沐浴更衣后,又与李承潇用了早膳,这才出发回京。
李承潇备了马车,便与她一同上了马车,而舒翠则与驾车的仆从一起坐在了帘外。
一行人行进了起来,恢宏气派的行宫在身后渐渐远了。
许时安早膳时用了两小碗米粥,此刻酒意尽散,胃中也舒适了,就是有些乏累。
李承潇见她面有倦色,搂了她让她靠在他的肩上,道:“先小睡一会儿,等经过渔阳时我们寻客栈投宿一晚,明日再出发。”
许时安点了点头,轻轻闭上了眼,没想到竟还睡着了。
一觉睡醒后,精神好了许多,李承潇的肩膀终于得到了解脱,他拿起书册看了起来,许时安便掀开窗帘欣赏起了沿途的风景。
……
在黄昏时,他们总算快到渔阳了,只要转个方向再行十几里路便可进城了。
李承潇放下了车帘,道:“饿了吧?车里带着的糕点想必都发硬了,你再忍会儿,进城后给你备些可口的饭菜。”
许时安正欲说话,可这时,车厢却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驾车的仆从在帘外道:“殿下,前方有几人挡住了去路。”
李承潇听罢,掀开了车帘,只见车前不远处出现了三个人,他们骑在马上,正望着这边。
为首一人见李承潇露面了,连忙跃下了马,快走几步,停在了李承潇的面前,继而抱拳,恭敬道:“微臣渔阳城知府阮宁彰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潇抬手示意他免礼,道:“原来是阮大人,不知阮大人缘何要在此截住本殿?”
阮宁彰再度抱拳,道:“回太子殿下,微臣听说殿下今日要回京,便早早在此等候迎接,希望可以略尽地主之谊,为殿下接风洗尘。”
李承潇了然,道:“本殿也正打算进城投栈,既然阮大人盛情难却,那本殿便却之不恭了,有劳阮大人,进城吧。”
阮宁彰听罢,却没有动作,不疾不徐道:“殿下容禀,是这样的,微臣心想城中嘈杂,不利于殿下静休,正巧微臣有一小女,自小便向往幽静避世的生活,微臣便在不远处的荒芜之地为小女筑了一座水月庄园,此刻正适宜殿下静休,还请殿下稍移贵步,让微臣在水月庄园好好招待殿下。”
李承潇听完后,心里思绪一转,已是了然于心,他选择在僻静的地方招待他,自有深意。
想罢,李承潇道:“有劳阮大人带路。”
阮宁彰心中一喜,连忙作揖,铿锵道:“太子殿下,请!”
说罢,他退了几步,转身上了马,领着一行人向那水月庄园而去。
……
到了水月庄园时,已是月上柳梢头,荒野之地,夜枭自树影中扑掠而过。
阮宁彰下了马,来到李承潇的马车前,道:“太子殿下,水月庄园到了,殿下请。”
李承潇下了马车,又伸手去扶许时安,阮宁彰在看到许时安时,明显一愣。
李承潇在上谷行宫时身边有位许侧妃陪着,他是知道的,只是眼下一见,他还是被许时安的美貌惊艳了,看来传言说的不错,李承潇身边的确有一位倾城侧妃。
想罢,阮宁彰又向许时安见礼,道:“微臣见过侧妃娘娘。”
许时安含了端庄得体的笑容,道:“阮大人有礼了,应该是本妃多谢阮大人的一番心意才是。”
“娘娘客气了。”
阮宁彰相让起来:“殿下请,娘娘请。”
两人抬步跟了上去,边走边打量着这水月庄园,果然是不负其名,这庄园里主要以水为景,九曲回廊都是架在水上的,水月相印,波光粼粼,微光随水波四处流转,投影憧憧中,为众人展现出了一片如梦似幻的仙境之风。
阮宁彰领着他们来到了偌大的花厅里,招呼着李承潇坐在了六层台阶上的主坐,而许时安则坐在了台阶下李承潇右侧的第一个座位,阮大人自己也坐在了李承潇左下首的第一个座位。
李承潇饮了口茶,道:“阮大人这水月庄园建的极好,在这荒芜之地,还能筑造出以水为景的庄园,想必是费了一番心血,也费了不少银钱吧?”
阮宁彰笑道:“殿下过奖了,只是微臣那小女固执,微臣不得已这才勉力建了这庄园让她住着,至于银钱,微臣只是四品知府,哪有如此雄厚的财力,倒是家中犬子一直四海经商,手里有些小财,便帮衬着微臣为他妹妹建了这水月庄园。”
“原来如此。”李承潇道。
两人客气的说话时,便进来一排侍婢,将手中精致的菜肴接二连三的端上了三人的桌,直摆满了桌子,还在陆续上着菜。
阮大人看向李承潇,恭敬相让:“殿下请。这荒芜之地微臣也整顿不出什么好菜,粗粗菜色,殿下莫要嫌弃才是。”
“阮大人言重了,此桌菜品已是极好,阮大人费心了。本殿在上谷行宫时,还曾与下人同吃一灶,对入口的饭食不分贵贱。”李承潇说完,这才含笑执起玉筷,又道:“阮大人也请。”
“是是,殿下请。”阮大人客气着,动了筷。
许时安本就饿了,此刻见菜肴如此丰富考究,便执起玉筷捡就近的菜肴夹了几筷,小口吃着。
没一会儿,上好的桑落酒又上了桌,几人身后的侍婢开始斟酒。
阮大人执起一杯,遥遥敬向了李承潇,道:“殿下,微臣以此薄酒,寥慰殿下风尘,祝愿殿下贵体永康,洪福齐天。”
“多谢阮大人。李承潇抬手,饮下了一杯。
这边,阮大人也放下了酒樽,转而拍了拍手,紧接着,便从花厅外款款走进来一片花红柳绿的身影,像是歌姬与舞姬。
歌姬们吹拉弹唱起来,动听清扬的乐声缓缓流淌而出,绕梁不绝。
这时,身穿绿衣的舞姬们排成了花环形,向着花厅中间缓缓移动,同时手中挥舞着长长的丝绸,在花厅中央停了下来。
这时,随着一声激荡的琴声,刹那间,那片嫩绿色的身影如怒放的花朵,层层绽开,一个极美的粉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恰似开在一片绿叶之上的粉荷。
那粉嫩的身影挥舞着长袖,就地旋转五圈,继而纤手用力一扬,顿时,无数花瓣雨飞舞了起来,娇艳的花瓣围在她的身边缓缓飘零,沁人心脾的花香充斥了整个花厅,场面极是唯美。
那粉衣少女跳完了这个激荡的开头舞,随后琴声柔了下来,她随着变柔的琴声,身子与舞姿也柔软了下来,她轻移莲步,优雅的翻转着长袖,整个人沐浴在漫天的花瓣里,神情含交带羞,眉目款款传情。
好一个美丽的女子!
许时安心中惊叹,下一刻,却不知为何,竟向着李承潇的脸上看去,只见李承潇也兀自认真欣赏着,至于其他的神情,许时安便瞧不真切了。
终于,绝美一舞落幕了,歌姬舞姬们都行礼退了下去,那粉衣少女却仍是留在花厅中,她微微上前几步,腰肢如柳,婀娜生姿,停在了六层台阶下,向着李承潇款款拜倒:“臣女阮清昀拜见太子殿下。”
说完,她又拜向了许时安:“臣女拜见侧妃娘娘。”
话落,李承潇与许时安这才明白她的身份,李承潇抬手示意她免礼,道:“原来姑娘是阮大人的千金。”
阮宁彰笑道:“殿下说的不错,这正是微臣的小女,也是这水月庄园的主人。”
李承潇又看了看阮清昀,道:“难怪呢。阮大人腹有诗书,为阮姑娘起得个好名字,清字,本就洁净淡雅,最适宜女子,昀字,又是日光也,的确不错。”
“殿下过奖了。”说完,阮宁彰又看向了爱女,道:“昀儿,上前为太子殿下斟酒。”
李承潇说了句不敢劳烦,然而,阮清昀已经缓缓步上了台阶,来到了李承潇的身侧,执起酒壶为他斟了一杯,阮宁彰又向他敬酒,一边笑问:“殿下,您说,这世间谁才是最好的男子?”
李承潇听罢,笑道:“阮大人何以如此问呢?”
两人饮下了酒,阮宁彰这才道:“殿下有所不知,微臣这小女已是十七年华了,可还不愿嫁人,微臣自是百般着急,一逼她,她竟说她要么不嫁,要嫁便要嫁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殿下您来说说,这究竟谁才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子呀?”
李承潇听到此处,心中已是拨云见日,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早知阮宁彰是有所求,却不知他求的是什么,此刻,却是清清楚楚了。
同样了然于心的,还有许时安。
这边,阮清昀见父亲说出了这番话,当即娇嗔道:“父亲,您怎么让女儿当众丢丑啊,女儿羞死在这您就开心了吗?等明日殿下回京了,您也快带上您的东西回去,一年半载的都别再来看女儿了!”
阮清昀说完,阮宁彰与李承潇齐齐笑了起来。
笑完后,阮宁彰忽然又看向了许时安,笑问:“娘娘,微臣求教,请娘娘来说一说,这谁才是世间最好的男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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