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许时安道:“陛下,臣妾去给您做一碗阳春面,可好?”
李承潇埋首在她颈间,贪恋的嗅了嗅她的幽香,道:“去吧,朕等你这阳春面许久了。”
许时安应了一声,便伏起身子,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然后下床去了。
许时安洗漱装扮妥当,刚走出寝殿要去膳房时,却发现静妃匆匆来了。
晨光明亮,照得静妃端方美丽,静妃一看与她碰了个正着,她面色一喜,款款行礼,许时安赶紧扶住了她,道:“静妃姐姐不必客气,不知姐姐匆匆而来是怎么了?”
静妃面色有些为难,道:“贵妃妹妹,臣妾是为了大皇子的事而来。”
许时安听了,看了看身后的寝殿,便挽着静妃缓缓走远,静妃见状,也知李承潇在里面,进去说话也自是不便了。
两人寻了一处亭子里坐了下来,许时安这才道:“静妃姐姐请直言吧。”
静妃的面色又左右为难起来,夹杂着忧虑,道:“贵妃妹妹,大皇子自来到臣妾宫里后,总是生病,臣妾也一直疑惑着,照说,臣妾照顾两个孩子的法子都是一样的,可云晴好端端的,大皇子却总是生病。”
“这不,今早天还没亮,宫娥又来禀告臣妾,说大皇子受凉咳嗽了起来,臣妾连忙去了大皇子的寝殿,可谁知刚到门口时,竟听到大皇子说……他说……”
许时安云里雾里,道:“静妃姐姐尽可直言,此处只有我们两个。”
静妃定了定心,这才接着道:“可能臣妾说出来妹妹都不愿信呢,就是臣妾也不敢相信大皇子小小年纪竟会有这样的心思。”
许时安越听越糊涂,追问道:“大皇子他究竟说了什么?”
静妃唉声叹气道:“大皇子他对宫娥说,说他夜里故意不盖被子,有时还偷偷开窗往屋里灌冷风,还说只要他经常生病,陛下就会以为是臣妾照顾不好他,陛下便会将他送回他母妃那里了。”
许时安听完,亦是惊诧不已,大皇子才六岁的小人儿,可心思却已经如此复杂,果然是宫里长大的孩子。
静妃见她不语,道:“贵妃妹妹,臣妾听完大皇子的话以后,便寻思着,这孩子若再留下去,迟早要陷臣妾于不义啊!这常年累月大病小痛的,他有心,臣妾防不胜防,天长日久,臣妾可不就成了狠毒的养母了?”
许时安知她说的极是在理,可此事,又能如何呢?想着,她道:“既然静妃姐姐已经来找本宫了,想必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姐姐不妨言明,本宫自会斟酌。”
静妃见她肯听,面色欣慰,拉起了她的手,道:“那臣妾就直言不讳了,今日臣妾来此,是想求妹妹开开金口,在陛下跟前说说,让大皇子回到柳贵人身边吧。臣妾人微言轻,可妹妹最得圣心,妹妹若在陛下跟前说上一言,那是必能成事的。”
许时安这才明白了静妃的来意,可此事给了她,她也的确为难。
柳贵人与她如此这般较量了一场,终于失子幽禁,败象已呈。可现在,静妃又来求她说情,让大皇子回到柳贵人身边,她再蠢,又怎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显然,李承潇庇护柳贵人,虽口谕罚她幽禁,可到底还是保全了她的体面,没有败露她的罪行,所以,静妃压根不知她与柳贵人之间详细的瓜葛。
静妃见她沉默,又求了起来:“贵妃妹妹,求你帮帮臣妾这一回吧,臣妾知道,当日柳贵人与妹妹之间有相克和落水这两件不快的事,可后来,柳贵人也呈上了疏表,说一切都是误会,还主动请求陛下接妹妹回宫,既然如此,妹妹何不原谅了柳贵人,不计前嫌帮帮臣妾呢?”
许时安听完,为难更甚。
要说这后宫,能交的也就只有静妃一人了,她们两人一向客气亲厚,她不到万不得已,是实在不愿拂她之意的,可是,将大皇子还给柳贵人,无疑是将一潭死水变为活水,由着它继续奔流涌动,几时再想封死,便不是易事了。
许时安想来想去,心思忽然一转,便道:“静妃姐姐本宫知道你心地再好也不敢留大皇子了,可送回柳贵人那里,不瞒你说,本宫是不乐见的,所以本宫考虑的是,由本宫来教养大皇子,你看这样可好?”
静妃听完她的话,面有愧色道:“贵妃妹妹这个办法固然可行,可臣妾对妹妹心里有愧,逼得妹妹接了大皇子这块烫手的山芋。”
许时安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长道:“姐姐此言差矣大皇子怎么是烫手的山芋呢?照本宫说,是求之不得的珍宝才是。古往今来,观后宫权术,多少没有子嗣的嫔妃都恨不得杀母夺子,好让自己母凭子贵,有个依靠。
这子嗣上,也还是有讲究的,以中宫嫡出为尊,无嫡则长贵。眼下,中宫迟迟没有嫡子,那么大皇子这个长子必然贵重,得陛下寄予厚望,只要熬过了眼前,将来必成大器,跟着大皇子,何愁没有锦绣前程?”
静妃听着她的话,仿佛是被开了窍,眼前一副柳暗花明之景,她忽然抬眸打量起了眼前的许时安,心里似乎明白了李承潇为何宠她,她的美貌固然是最厉害的武器,可今日她的一席话,其心思玲珑,远见卓识,惊艳于她的眼前。
许时安观察着她的面色,见铺垫够了,也开导够了又缓声道:“本宫知道静妃姐姐老实,心思转不到这些地方去,所以与姐姐分析一番后,再由姐姐决定要不要继续教养大皇子,也免得本宫得到了大皇子,姐姐将来又转过了弯儿,还要怪本宫知而不言,糊弄的姐姐失了宝。”
静妃听完,心里犹豫了,许时安诚心与她分析是其一,其二,以许时安的聪慧,她能看上的,愿意博得的,必然不是池中之物。
想罢,静妃赔笑道:“贵妃妹妹言重了。”
许时安道:“那姐姐再考虑看看,是要继续教养大皇子,还是由本宫向陛下开口,博得大皇子呢?”
静妃心里已经反悔了,可今日专程来此,话都说出去,可不好再收了。
许时安见她犹豫不言,已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便又适时的给了台阶,助她下坡,道:“若姐姐还想继续教养大皇子,本宫还是乐见的。若姐姐还是不要大皇子,那么本宫只好要了。
只不过,这得到大皇子固然是好事,可说不准本宫又要顾此失彼了,因为大皇子是柳贵人的儿子,他心里恨着本宫呢,若留他在久瑟宫,天长日久,还不搅得本宫与陛下失和,哎……”
许时安正正经经的叹了口气,静妃见状,喜上心头总算有了理由收话,便道:“贵妃妹妹,既然如此,臣妾还是不为难妹妹了,臣妾继续养着大皇子吧,苦与累都不说了。
贵妃妹妹如此得陛下宠爱,确实不宜在你们之间放个隐患,有陛下的宠爱在,假以时日,贵妃妹妹还能没有自己的孩子吗?”
许时安见目的达到,心里松了一口气,道:“静妃姐姐说的对。这大皇子给了谁都是好事,唯独给了本宫是喜忧参半的。既然姐姐愿意体谅本宫,那么大皇子还是由姐姐养着吧,今日姐姐的话,本宫也权当没听到。”
静妃看着她绝美的容光,满脸欣慰的轻轻点了点头,许时安所说所做处处合她心意,与她相处说话实在令人舒心畅怀,毫无后顾之忧。
静妃心底不由感慨,原来,这就是陛下宠爱的女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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