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意这才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现在可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许多金好声好气的问。
李如意蠕动了下嘴唇，静静的看了他好几秒，终于还是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泪又开始慢慢布满眼眶，但她没有擦，就让它这样挂停留在眼眶之中，才抽噎道：
“我…我跑出去玩了，回来…他们都变成两半了，头…头不见了，然后我闻到很香很香的味道，后面我就不知道了。”
很香。这个说辞似乎在哪里听过。
对，在不久之前，叶旌说过，他说昨晚看见了一个红衣女鬼，而那女鬼路过的时候身上带着香味，最后也是失去意识了。
这下子许多金基本可以断定，那个香味，应该就是迷药的味道。可为什么叶旌只是晕了半天，而李如意……
“小如意，你告诉姐…哥哥，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如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是阿一。是阿一，阿一今天早上把我摇醒的，然后我们就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呜哇哇哇——如意没有爹娘了…”
许多金将人抱进怀里，温柔的替她擦泪，心中微微叹息，到底是个孩子，除了知道那香味是迷药以外，没有丝毫的其他的线索，瞧着她这伤心欲绝的样子，也问不出什么线索。这案子。该要从何而查起呢？
床上的小姑娘悠悠转醒，而小虎还在睡着，她看到房间里有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但到底还是被自己哥哥宠着的孩子，下意识就想把自己的哥哥摇醒。
但听到哭声，望向了李如意，发现自己的手也被她牵着，认出了她是谁之后看周围的目光也没有这么防备了。
然后又想起了睡觉前哥哥跟她说了，这里是衙门，这里是最不可能有坏人的地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许多金摸了摸李如意的头，低声说：“你醒了，饿不饿？”
阿一没有李如意这么胆小，也不像她那样防备着别人，在察觉几人没有伤害她们的动作之后，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说：“捕头大人已经让人给我们带了吃的，阿一不饿的。”
李如意听到她的声音，停止了哭着，抽噎着看着阿一，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去，两人挨在一起，这样似乎更有安全感。
“那阿一还记得你是怎么发现如意的吗？”许多金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问道。
阿一可能觉得大人问的话都是很重要的，于是很认真的回答：“阿一记得，昨天早上哥哥出去讨饭吃了，阿一在庙里很无聊，然后外面飞来了一直很好看很好看的小鸟。”
“然后阿一想去抓小鸟吗？”
“嗯嗯！一直都是哥哥在照顾阿一，别人的小公子都有好看的小鸟，都会读书，都穿好看的衣服，但阿一的哥哥什么都没有，他每天都很忙的，他总是告诉阿一，他是去给李家的小公子当陪读去了。他每次回来都是一身伤。”
“但是阿一知道，哥哥根本没有去给什么小公子当陪读。阿一见过的，他偷了别人家的馒头，然后被人打了一顿……”
小姑娘说着说着抽噎了起来，而听着的人眼里也闪过一丝动容。
白子潇不知何时从门口踏了进来，坐在了房中的椅子上，余墨赶紧去厨房拿了热水，泡好了茶。
他示意余墨给几个小孩子准备点可以喝的温水，这么久了，，他们也该累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要去打断阿一的话，于是阿一擦了擦眼泪，可能觉得躺着说话不太舒服，就从小虎怀中挣扎出来，坐起后，继续说道：“阿一想把那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小鸟抓住，送给哥哥，但是小鸟飞得太快了，阿一一直跑一直跑，都追不上它，阿一太笨了，连只鸟都抓不了。”
“然后呢？阿一抓到了那只鸟了吗？”许多金接过余墨递过来的水，递到阿一的唇边，“喝口水，慢慢说。”
阿一听话的饮了一口水也没有忘记挨着自己坐的李如意，听到许多金的话之后摇摇头，“阿一没有抓到小鸟，阿一还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周围都是树，很多很多的树，阿一走了好久好久，然后前面终于出现了围墙，那里还有个洞，然后阿一就进那个洞去了。”
接下来她的脸就白了起来，神情中还带着惊恐：“阿一不认识路，里面很漂亮。还很大，阿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房子，阿一听到了有人说话。阿一很害怕。然后就躲了起来。然后阿一就睡了进去。”
有人讲话？许多金皱了皱眉，白子潇瞳孔不自觉的深了深。
“阿一还记得有多少人在讲话吗？”许多金连忙追问。但又觉得小孩子也许不懂。就换了种说法，“阿一你还记得是男人还是女人在说话吗？”
“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都带着帽子。一个穿着很漂亮的红衣服。一个穿着很丑黑色衣服。但阿一没有看到脸。”
“那阿一是什么时候发现如意的？”
“阿一天没有亮就醒了，因为好冷好冷，但阿一好困。想去找被子，然后我就进了一个房间，她就睡在这个房间里面，我也爬上去睡了。但她跟我抢被子，我抢不过她，就推了她一下，然后她就哭了。”
几人本来还以为这两小孩子是认识的，结果原来只是阿一不小心进了李府，进了李府四小姐的房间，然后李如意正好这时候醒来，想起了之前在大堂看到的事情，然后阿一又是她知道父母头身分离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把她当成了救赎，所以看到阿一才如此的有安全感。
这个案子确实是棘手，连白子潇也是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
李府突然一夜惨遭灭门，活下来的只有个偷偷溜出去的四姑娘，虽然阿一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聊天。但具体聊什么。小孩子自然是没有印象的。
而令人感到迷惑的是。那个红衣女人是否就是叶旌昨夜简单的红衣女鬼，而这个女鬼是不是就是灭李家满门的人，但他们在灭门的第二天，为何又回到了李府。为何还把晕倒在大堂的李如意抱回了房间。
“如意。你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饿不饿？”看来许多金也是想到了白子潇所想到的事情。于是问如意。
“不饿的。”李如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一些事情，小孩子记忆力还是很好的。只不过不像大人一样会思考谢谢事情。“我好像记得有人给我喂东西吃，可是我好困好困，没有睁开眼睛。”
还给她喂东西吃，为什么？
同样想问为什么都两个人，脑中都不有自主的冒出很多问题：
为什么他们在杀人之后要回现场？为什么发现现场还有一个活口之后却没有赶尽杀绝？他们是凶手，如果是凶手，三番五次的回到现场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是凶手，那为何他们发现这么多尸体之后不报官府。
白子潇没有想通，让许多金跟余墨照顾这三个孩子，自己则往木云朵的院子走去，想着他们应该回来了。
也正如他所以，木云朵和尸体都已经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地垫着百布躺着的尸体。此时阳光也直直的照射在大地上，跟晒咸鱼似的，但这咸鱼并非真的咸鱼，给人带来的感觉还是挺有冲击性的。
白子潇嘴角抽了抽，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那年洛阳战乱，他正好随着他爹。在洛阳探案，当时死了遍地的人，他以为那时候已经给他，很深刻的印象了，以为以后看到再也不会，有别的异样的感觉了。
可是木云朵，一次次的带给他“惊喜”，先是给尸体开膛破肚，然后后面就是现在的晒咸鱼，这算不算是虐待尸体啊？
木云朵看到白子潇来了，很是兴奋：“大人，李府上下总共找到21具尸体，手下已经全部从李府带回来了，有16具尸体是女性，有三个10岁以下的小姑娘，有5具男性尸体，其中还有个约莫三岁的小男孩。我大致的查明了一下情况，这些尸体除了4个孩子，其他全部都是一刀毙命。”
白子潇听了背后生起一股凉意，这真的是灭门，连三岁的小孩子也不放过，如此想来，李如意也算是幸运，他是整个李府唯一的一个活口。
木云朵本来是想买个关子，等着白子潇继续问她，她才回答，但看到白子潇一脸沉重，他就直接开口说了：“那四个小孩子是窒息死的，被凶手捂住口鼻，窒息死亡。”
窒息死亡？
为何刀剑在手，却突然要放下刀剑去捂住孩子的口鼻，因为孩子不会挣扎吗？
这样想未免太牵强了，一定还有别的原因然后他问：“除此之外，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木云朵说：“我还真的有，当然我认为，这起案子凶手可能不止一个。”
“详细说说？”不止一个？白子潇自然知道，他刚从阿一口中，知道了，至少有两个人，至少是一男一女，既然木云朵发现这个线索，那么想来，凶手还真的是这一男一女。
木云朵说到自己专业的时候异常的自信，得到允许后侃侃而谈：“经过检查这二十一具尸体，属下有所发现，前厅和大堂中的七具尸体均为一个人所杀，都是刀法利落，一刀断喉，刀枪深可见骨。可后院中花园中的五具尸体，虽然也是一刀毙命。但他的刀法和他的力气却不足以割断那个被杀的人的喉咙。而厨房附近的几具尸体，刀枪的创口的皮肉确实微微往外卷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把刀应该是有些卷刃的。”
“卷刃是甚？”虽然是知府，但白子潇也是充分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就挺勤学好问的。
“卷刃就是，我打个比方，如果我们刚从铁匠那里买了一把刀，但是我们不小心把它砍到了石头上面，然后他的刀就有了个缺口，那个缺口因为是铁制作的缘故会，微微翘起，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卷刃。”
白子潇若有所思：“那另外四具孩子的尸体呢？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当然有发现，因为是男女七岁不同堂的关系，三个女孩在后院。而唯一的男丁则是在前院住着。大人，你过来看。”木云朵直直自己前方的四具比较小的尸体。
白子潇走过去仔细观察，那四具小孩的尸体，因为凶手捂住口鼻的力气太大的关系，在孩子死亡以后，尸体的伤口浮现在外表上。因此小孩子脸上的手掌印记和指痕很清晰的出现在小孩子口鼻的周围。
然后白子潇很清晰就能看到，三个女孩浮现出的指痕是在左脸上的，而那个男孩脸上浮现出的指痕的则是在右脸。
是两个人！
人会下意识的用自己擅长用的手使劲，而不擅长的手则会觉得虽然能做事情，但关键时刻确实感觉使不上劲的。
因此，不只是白子潇，就连木云朵都能一眼就看出，杀人的是两个人。
在结合木云朵之前的所有发现，答案很清晰可见了，就是灭了李府满门的凶手，不只一个，也不只阿一看到的两个，而是至少有5个人。
那么这5个人，极有可能是有些大户人家的暗卫。也有可能是某些江湖势力的杀手。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灭李府满门呢？
白子潇本来以为在尸体上会有所发现，却得知凶手不止一个人，不过想想也是，凶手在拥有21个人的府邸，却个个都能一刀致命，一个都没能逃脱，若凶手只有一个人，一定不能做到，没有一点的疏漏。
白子潇还是觉得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至少在看见第一具小厮尸体的时候，尸体胸口处只有一个脚印，尸体的周围以及整个大院也没有其他的脚印或者其他的痕迹，他便下意识的认为凶手是一个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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