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生命之海,“我”的故乡,万物的终点,一切的最后仅存之地,泩如此想到。
我站在由白沙堆砌的山坡上看向广袤无垠且空无生命的沙海,以及压挤在它之上的湛蓝海水,压在海水之上的天光。
这里时常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海洋之底还是海洋禁锢的陆地。
在这里,我所见之物大部分都有名字,只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的名字,比如在海中沉浮的美丽光粒叫“黄昏”,映照天光的海面叫“天”,白沙海叫“地”……
而这些名字都是由“母亲”所取的,我慢慢看向下方,在沙地上,一个白色的人形静静立在那里,大量的“黄昏”围绕着“她”,“她”全身由白沙构成,虽然没有能够让人辨别男女不同外表上的特征。
但是泩那几乎充斥人类现所有知识的脑内正确实地告诉他,那是“母亲”,这片生命之海中的主人,将他留下来的“人”,也是他自拥有意识以来拥有的第一本能告诉他的,不能防备,不能有所怀疑“母亲”。
除此之外,还有不能伤害她,不能对“她”抱有逆反之心,这是我诞生之初最重要的记忆,不能有稍稍忘记的记忆。
“泩,来……”声音来自下方,那个人形,“母亲”正在像我招手,我轻轻一跃从沙坡上滑下来,一些“黄昏”轻轻擦过脸颊然后匆忙地跟了上来。
我来到“她”面前,“她”那如同一根光秃木棍的手慢慢接近我,在不远时缓缓化出细长的五指温柔地握住了我的手然后轻轻抬起,那只手是之前被混沌污染的手。
手表皮轻轻动了一下,随后一群“黄昏”轻轻拂过我手臂,表皮不见了里面露出一大块近似手臂的紫黑色晶体,如同那些混沌的颜色一样,这就是用手直触混沌的下场。
沙子将被混沌紧密黏连然后被高级结晶体化变成美丽耀眼的紫黑色宝石。
“她”用手指轻轻抚了抚我的手臂然后吹了口气,有不知名清香的气体与海水混合包住了这只手。
整只化为结晶的手臂发出濒临崩溃的嘎吱声,手臂与手肘处的结晶体开始碎裂,然后全部结晶体开始消散,到最后重新变成没有皮肤的白色手臂。
我试着动了动,除了掉下来一些沙子外,剩下的沙子紧紧黏连形成一只有完美线条型瘦瘦的手臂,皮肤像雨后春笋般长了出来渐渐覆盖住了整只手臂。
伴随着治愈一起进入脑海的也有一些信息:泩,生日快乐。
是啊,名字为礼物,“母亲”为朋友,一场生日宴会就这样办完了,我此刻没有感情波动,毕竟已经几千年没有了,现在也没有是因为“母亲”与我都不是人,十分简单,所以我“们”不应有鲜明的人类感情。
第一万岁,代表着我将永远留在生命之海中,也代表我将为守护生命之海而献出力量。
成为守护者。
守护者,用人类的浅观想来思考的话,就是类似于警察,宪兵那一种的人。
我轻轻低下头双手下垂表示承认,而“她”则摸了摸我的头,虽然没有柔软的感觉但是“她”的手却有普通人的柔软触感,这代表“她”对于我的认可。
我曾经问过“她”,生命之海那么宁静,而且没有生物出没,我们到底要守护什么呢?
“她”用无法记忆的声音说“海之波面有我们的光,而在那光的边缘,从淤泥中生出的暗光,“它”就是我们的敌人。”
混沌之海。
那是位于生命之海另一侧的黑暗死海,但是那是人类“黑暗=不祥与死亡”的普遍认知,事实上那里比生命之海还要充满生命。
各种各样的不祥之物聚于那方,那是恶的发源地,生命之海的反面。
我从未见过那里的生物,也不可能见得到,因为一向采取放养态度的“母亲”对我下了第一个警告“那里不能去,很危险。”
混沌之海,顾名思义,混沌代替了海水,那可不是被压在海沟里那一点点的混沌,而是每一个立方纳米都充斥着混沌的巨海,就算是我不会死,也会变成一尊美丽的宝石雕像永远留在那里,连同那些小到微不足道的“黄昏”也是如此。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并不是十分明白,因为生命之海是万物的终点,此处终点相当于不会死的无聊牢笼一样,果然人类就有人认为“天堂”也是无聊的地方。
海水轻轻波动了一下,我又重新看向前方,白色的人形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总是来得令人不知所措,过后又突然消失,一万年来都是如此,之前的“黄昏”群无聊地围着我转了一圈轻轻顶了我一下,之后快速地向某个地方飞去。
看着它们消失后,我熟知的世界又回来了,那死寂一般的宁静海世。
我看了一下西边,又看了一下东边,“混沌之海在哪里?”是东边?又或者是北边?好像生命之海不能用人类的方向感来指示方位来着的………
东边与西边都是连绵起伏的白沙海与时不时出现的“黄昏”,根本没有地标可言。
“算了……”慢慢走吧,时间还有很多,我踩着白色的沙地静静走着,是啊,时间还有好多好多,生命之海最不缺的就是寂静且悠闲的时间。
生命之海一如既往般静谧祥和,“黄昏”自由自在地在宁静蔚蓝的海水中游上游下,一些聚集成群的“黄昏”甚至调皮地将一座白色沙山撞穿,沙子轻盈地飞上“天空”又缓缓落下,它们开心地在沙雨中穿梭,如同自娱自乐般地快乐。
被光所包围的海中,一个“人”慢慢走过来,泩,也就是我走一步身体就会小崩溃一下,那些白沙在我身上弹出去后,又迅速缩回来。
我全然不在意地走着,反正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进行身体运动又突然接触小批量的混沌,沙体变得有些不稳定而已,只要不会全面崩溃就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不做干扰的话过个十年便好了,十年根本不算多,生命之海里的东西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
从“母亲”那里接到守护者一职后,我为了去往混沌之海已经走了一年了,这是按照人类计算时间然后自创的计数法,从早昼到晚暮便是一天,虽然我不知道生命之海的具体时间,但是我还是在用我已知之识来计算可知之物。
毕竟很多时候(大约2700多年?)我都躺在地上观察着天光的变化。
不过我现在还是迷路了,毕竟生命之海哪里看都是一样的景色,靠视觉来行走实在没有方向感上的保障。
“今天,是“黄昏”活跃的日子呢……”一种无力的声音从某处传来飘入我耳中。
在空旷至极,寂静至极的生命之海中却显得格外响亮。
我看向四周,没有什么生物立在此处,只有“黄昏”们在那里游来游去,我又看向地上……
在不远处的白沙地上,一个八音盒呈半埋式的埋在沙地里,声音貌似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我走过去轻轻地拨开沙子将它拿起来,手却因为之前一直在小小地崩溃早已脆弱不堪,在半空中就崩断了,八音盒跟着我手臂断裂后散开的沙子落回地上。
那个声音再次传出“好痛……”好像是一个人类的声音。
我动了动断臂,地上的沙子迅速回到我断臂处形成新的手臂,“这次应该不会再断掉了吧”我如此想到,再次拿起了八音盒,这次我稳稳地将它拿了起来。
朴素且没有任何修饰的白色八音盒说着“你……是……谁?”
声音慢慢变弱,好像下一刻会戛然而止消失不见般,我说“泩。”
它轻轻抖了抖,像是在疑惑一样说“好奇……怪……的名字……”
是吗?我从来不在乎我自己拥有的名字与身份的象征,我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一万年以前,在恒久且无垠的时空一隅我也不再记得名字与无谓的东西了。
我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盒子边摸了摸,摸到了一个小小的摇杆。
“?”它依然发出疑惑的摇晃。
我轻轻转动了一下小小的摇杆,盒盖弹了起来,一个没有面孔并跳着天鹅舞的小人随之出现。
同时一段记忆也随其而来……
所有人类生来是会奔跑的,拥有自由与美好,但是当自由的人在背负上自己也无法甩开的束缚呢?
从一个听话小孩的世界观上来看,父母的期待既是美好的也是一颗毒药。
从她到她的哥哥,姐姐,妹妹,弟弟以及几个养子她算是最小的一个,拥有着最高的期待,以及最低的宠爱,作为最小的女儿比不上个个才华横溢好似天之骄子的哥哥姐姐,她只能用百倍的努力来换取他们无需大量努力便能轻松换来的东西。
锁链已经套下,她现在居住于一棵她看来长向向往之地的树上,用自己的生命来促使它生长。
就像这个小人,轻轻旋转,越来越快如同在盘中的陀螺一样想要继续快速旋转就必须撞飞其他在盘中的陀螺-身缚铁链者是不会允许有同样的人与自己并肩齐驱的。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在自身已然超过的极限中缓缓崩裂。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锁链,鲜血沿着锁链滴在地上,冰冷的铁链穿胸透骨紧紧围绕着她的生命与所谓的死亡,死神站在左边,天使站在右边静静凝视着她,是的,仅仅只有死神与天使。
“已经没有救了,停止吧。”未知的男声说着。
仿若灭亡的判决,锁链慢慢地分崩离析,掉在了地上,象征着未抵达目的地人类的末路。
无言的死神与狞笑的天使同时举起了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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