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场人物:杰兰特、卡拉秋、内尔文、贝思柯德、特拉玛依、巴尔纳】
“跑起来!”
约定好了的。
“杰兰特,跑起来!”
黑暗中,杰兰特蜷缩在草丛中一动不动,却无法阻止自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只能用双手紧紧掐住肩膀,头上金色长发杂乱不堪也掩盖不住那一双充斥着恐惧的目光。
“杰兰特,我亲爱的同胞,为什么要做如此残忍的事呢?”
不对...
“这是对阿尔特里亚大陆律法明目张胆的蔑视,作为律法的守护者我可不能容许这种野蛮行径的存在。”
不对,明明是你...
“作为一个人,如果你因不熟悉律法而犯下错误,那我原谅你,但是请你现身,我们面对面的把事情说清楚,好吗,我的兄弟。”
但是为什么...
“坦白说我不是一个耐心十足的人,作为治安官我承认这是我的缺点。杰兰特,如果这是你的真名的话,现在立刻给我从那阴暗的角落里滚出来!那么这个叫丽莎的孩子就不会因为你的愚蠢而继续替你遭受这样的罪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个懦夫,杰兰特!你是个懦夫!是个胆小怕事,连自己所作所为都无法承担责任的懦夫!你的勇气甚至没不过自己的脚踝,你自以为是的样子甚至连这个少女的一半都不及!给我找到他!这该死的爬虫!行走的猪猡!”
“跑起来!跑起来!”那娇小身体中迸发出的宏亮声音贯穿了杰兰特的胸膛,“杰兰特!”
对不起,丽莎,对不起。
杰兰特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可他刚起身,一只手从就从身后的草丛中猛地钻出来,摁住了杰兰特的肩膀。
“你要跑到哪里去?”
惊恐中,身体变得僵硬,就连回头这样简单的动作也突然变得异常困难,空气在身体周边凝固结块,血管膨胀,心跳失控般跳出胸腔,呼吸毫无规律,手脚不听使唤,眼神中闪烁着希望破灭的影子。
不是这样的。
更多的手从阴影中伸出来,一只接一只按倒在杰兰特的身上,重复着相同的话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你要跑到哪里去?”
我只是想帮忙。
“你要跑到哪里去啊!”
好冷。
就像是将冰块直接嵌进身体里。
好冷,为何如此冰冷?
异样的感觉让杰兰特不得不强迫自己扭动僵硬的身体,
转身一看,
才发现,
那不是人的脸,
而是魔物。
魔物,一种无法逃脱诅咒缠绕,陷入堕落迷茫的存在。
狰狞的面容上,粘稠的汁液从嘴角缓缓滑落,低沉的咆哮散发出阵阵恶臭,眼神中只有杀戮的喜悦看不见任何的怜悯,粗壮的手臂上挂着缩小的干瘪人头。
“你...要...跑到...那里...去?我...的.......同胞。”
“......”
“跑起来!跑起来!杰兰特!”少女仍在呐喊着,“这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
造成一切真的不是我的错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我难道没有责任吗?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丽莎,我...
渡鸦刺耳的尖角惊醒了西落的日暮,拍打羽翅卷起的尘土让世界弥漫在昏黄的幻觉中,一丝冰冷和僵硬刺痛着杰兰特愈加温热的胸膛。
陌生的男孩蜷缩在杰兰特的怀里,只有那双眼依旧瞪着杰兰特。
又没能,救下吗。
“我昏过去多久了,阿尔杰塔?”
“一整天。”
杰兰特轻柔地抱了抱男孩僵硬的身体,亲吻他满是尘土的额头,再合上男孩的眼睛。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杰兰特站起来,僵硬地走到一旁,靠在破碎的土墙根上,用一只手支撑着身体,缓慢地喘息着,抬头望向阿尔杰塔。
火红斗篷在日暮下英姿飒爽飘飘而立,黑色高跟长靴让露出的大腿根部显得更加细腻白皙,柔顺秀丽的银色长发分成两股搭在前面,其中一股隐隐约约遮住了左眼,其余向后结成一束落成修长的马尾搭在斗篷外。
自从杰兰特最初见到她开始,阿尔杰塔就一直是这副模样,那份美丽而又神秘的气质,从未在她身上消散过。
看到阿尔杰塔安然无恙,杰兰特自然而然地感到一种湖泊般宽广平和的宁静感,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既然你醒了,这个就暂时寄放在你那里吧,我原本可是打算将它卖掉的,如果你在太阳落山之前还没有醒过来的话。”
阿尔杰塔站在土坡上俯视着杰兰特,从那银色的双眸中,杰兰特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自己也不愿意去猜。
阿尔杰塔抛过来的是一把装饰华丽的长剑,金色剑把打造出环状尖刺,牛头造型的装饰镶嵌在剑把的末端,红色与黑色的涂层让本身纯粹的长剑展示出一种不同寻常的立体感。
杰兰特撩了撩自己有些杂乱的披肩金发,轻轻拂去轻便铠甲上的尘土,把长剑重新绑在背上系紧,好在灰色的斗篷不必担心它依旧是灰色,夕阳却将杰兰特的眼睛染成一片金红。
“接下来该怎么做?”阿尔杰塔玩弄着发梢,“阻止卡拉斯可与阻止战争,或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龙不一样。卡拉斯出现后,魔物造成的污秽就变得无法净化了,之前可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杰兰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全身,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深吸了口气,翻身越上土墙,面对着阿尔杰塔站着,直视那银色的瞳孔。
“和之前一样,做我们该做的事,完成我们的使命。”
余晖洒尽的旷野上闪烁着温热的光芒,空气中却弥漫着恶心又熟悉的绝望,那是血液横流凝固、肢骨碾成粉末、筋肉燃烧消逝、树木碳化成灰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余留灰烬的漆黑大地一声不吭地接受着一切,包容着一切,任由这个充斥着凄凉的人间地狱蛰伏在自己身上,只有渡鸦和苍蝇误解了这份刺鼻空气中的意思,只顾大快朵颐,你争我抢,倒是分外欢闹。
“既然黑龙已经重新现身,就必须赶在造成更大破坏之前击败它,”杰兰特忽然笑着说道,“你也知道我还没有使出全力不是吗。”
“哼,狂妄,”阿尔杰塔别过脸去表情变得痛苦起来,“别这么说啊。”
“就这么决定了。”杰兰特笑着说,注视着阿尔杰塔。
阿尔杰塔轻轻叹了口气。
“东边哟,东边,”阿尔杰塔拿出地图指着上面,“朝莲花沼泽的方向去了。”
“莲花沼泽。”
“既然决定了就快走吧,我们已经拉下一整天了。”
阿尔杰塔从土坡上滑下来。
“不。”
转头望向这片有些遥远的旷野,杰兰特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一直落在后面,总是让对方占得先机,在造成无法挽回的破坏后我们才出现,这样根本毫无意义。”
蜷缩的男孩脸上伏着两只苍蝇。
“这次要阻止黑龙,就必须赶到黑龙前面去。”
杰兰特拔剑,将飞起来的苍蝇,斩成两截。
“我不记得黑龙的眼睛里有光。”
阿尔杰塔低头回忆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还没有完全恢复力量吗,但是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如果是这样的话,卡拉斯一定会...”
“一定会前往大陆的东北方,黑暗山谷。那里的魔物与污秽,无论是数量还是程度,都要比大陆其他地方丰富。”
阿尔杰塔将地图摊开。
“所以到达莲花沼泽后,为了前往黑暗山谷,黑龙要么选择东进,要么选择北上。
如果选择东进,就要直接飞跃精灵王国和阿努阿兰德,面对的就是精灵们的群起攻之的愤怒箭头,精灵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擅闯王国的不速之客,会主动进攻对方,更何况这个客人还是黑龙。
实力上哪一方更占优势说不准,精灵在自己的地盘作战上又有生命之树保护,势均力敌也说不定,要是精灵能击败黑龙就再好不过。”
“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阿尔杰塔摆了摆手,“卡拉斯再怎么虚弱也还是龙,是龙。”
“如果选择从莲花沼泽北上,就必定会经过王都黑木要塞。虽然会花费多一倍的时间与路程,但是这样几乎不会遭到太多的抵抗。不,只要卡拉斯不主动攻击,没有人会愚蠢到主动去攻击龙吧。”
“要是卡拉斯突然折返回来呢?”
“那我们就完成自己的使命,”杰兰特转过身,指着自己的长剑,“别担心,放心交给我吧。所以接下来,我们不进入莲花沼泽,而是沿着边界北上,先抵达莲花沼泽的利物沃**头,再渡河前往王都黑木要塞,无论如何我们得赶在黑龙之前做好准备,你觉得呢?”
阿尔杰塔看着地图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点点头将地图卷好收起来。
“不过你要是再昏倒的话,我可不会再等你了,最顶多半天,我就会把你的剑卖掉的哟。”
“那我可得小心了。”杰兰特将配剑的绳子再次紧了紧。
“跑起来,姐姐,旅程才刚刚开始。”
“喂,杰兰特。”
“怎么了?”
“北边是这个方向。”
“......”
跑起来。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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