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算宽敞的房间里若是硬要堆满文件,那么给人的印象可能会是拥挤二字。
已经堆满文件的小房间里若是挂着个办事处的牌子,它给人的印象就只能是“经费不足”了。
略有刮擦的玻璃桌面下压着的一张泛黄的社区地图,只有简易街道路线的地图上隐约映照着两个人上半身的投影。
“要登记入驻信息的话,你需要填写这份表格。请务必保证信息的真实性。”
“那……驻地的选择……”
“总归得先登记好个人信息,才能解决接下来的驻地问题,不是么?”
对话至此戛然而止,随即响起的是纸笔接触的摩擦声。
【姓名:楚河】
【性别:男】
【年龄:19】
【种族:】
写到这里的时候楚河的笔尖顿了顿,下意识地,他就想写下“人类”二字。
但当楚河刚写下人字一撇时,他的手却猛然一僵。
有冷汗从他的头顶上簌簌而落。肉眼可见的,楚河身上的血管根根鼓起,鼓点般的心跳声几乎填满了他堪称瘦弱的身体。
那一瞬间,似乎有某种极致可怕的生物在楚河的心底咆哮。
【不要忘了你的种族!】
尽管楚河听不懂那不知名的语言,但那意思却准确地传达到了他的脑海里。
楚河那一张有些颓废的大众脸一下子扭曲成一坨稀饭。
悲愤的楚河悲愤地继续动笔,悲愤的笔尖在表格里悲愤地填上了两个字——
【种族:保密】
“你确定要保密?”坐在楚河对面,一身干练制服的女职员提醒道。
“保密的话,很多本地居民可以得到的生活权益你都没法得到,尽管现在协会很多人喜欢通过保密种族来耍酷,但鉴于你现在的情况,不如再考虑考虑。”
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却很诡异地念出了敌对的意思。
“……当然。”楚河挤出一个比稀饭还难看的笑容,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麻溜地填写着剩下的信息。
用来地区入驻的表格向来又臭又长,上到视力好坏,下到鞋子尺码,就连有没有胸毛都得填的明明白白。
这种表格楚河已经填过很多份了,他麻利地将表格填完,连同纸笔一起平摊在桌面上。
“那个……”
楚河试探性地看了看那工作人员的神态,有些不自然地问到。
“我……我女儿的信息需不需要也登记一下?”
女职员面无表情,“不需要,等她十二周岁的时候再来补填一份入户信息就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到登记好的驻地等待,大概两个工作日后记得来这里领纸质凭证。”
楚河松了口气,正想起身道别,却听闻薄木门后面响起一声略显稚嫩纤细的叫喊。
“爸爸,你还没好嘛?快点啦!”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紧接着门缝处挤进来一只猫儿般娇小可爱的白毛萝莉。
一身鹅黄色的袖珍宫装将其肌肤衬托得更加白皙,青春的气息给拥挤的房间里额外增添了几分亮色。
但很奇怪的,这只萝莉无论是关节指节还是脸蛋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婴儿肥,那种近乎圆润紧致的质感使得她不像是真人,反而像是副刻意雕琢的画作一样。
【!】
女职员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唇齿微张瞳孔紧缩,看气色她全身的血液都在向脑袋上调集。
楚河的脸色也变了,变得像是一坨倒在地上的稀饭——还是加了榨菜的那种。
女职员的表情在杀与不杀之间不断切换,最终还是稳定下来。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得告知你,本区域的‘勇者协会’据点在这里,”她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上地图的某个位置,看向楚河的眼神跟看人渣没什么两样,“因为本地实在是太小,所以接收和提交任务,乃至寻求帮助都需要在这里完成,切记。”
“你这很不情愿……”
“你什么都没听到,假如你听到了,可能你这入驻审核很可能就不通过了。”
楚河老脸一黑,“告辞!”
“不送。”
……
楚河的外表年龄看起来不到二十。
白毛萝莉的外表年龄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
一声老爹重如山。问,跟在楚河身边的白毛萝莉把楚河的形象装饰成了什么样?
楚河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是副什么德行,所以他半推搡着白毛萝莉,企图用快速移动来躲避城镇办公点门卫的热视线追击。
办公地点的装修已经够老旧了,屋外小庭院当然不可能精致到哪里去,至于门外街道上只有破旧的小平房,一挺胸吸进肺里的都是莫名的发霉气息。
楚河推着白毛萝莉跑到街巷转角,眼看左右无人,立刻袖子一撸把她举起来摇晃。
“啊啊啊啊啊白翩纤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以后这片区的人都得把我当人渣看!”
被举起来筛糠的白翩纤也不恼,只是好整以暇地答道,“你懂什么,我是在帮你。”
楚河一愣。
“我辈魔灵,就是要在举世皆敌时,立地无敌!”白翩纤拿套着罗袜的脚踩在楚河脸上,“你看看你,一副牛鼻子的模样,臭秃驴的德行,简直是在丢魔灵的脸!”
楚河抬头望天,无语凝噎。
这是一个在不断扩张中的世界。
每天都有新的“异位面”在原有的地图基础上“挤出来”,随之不断刷新的还有物种数量的记录——以及人类文明的濒危程度。
毕竟不是每种新发现的生物都对人类无害,且很多新生物都能运用某种超越科学,堪称“神迹”的力量。
人类文明在这场异变中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但在一些同样能运用“神迹”的人的领导下,苟延残喘的人族在洪流中站稳了跟脚,并慢慢取得主导地位。
旧的历史已经过去,新的历史就此展开。
危机当然需要处理,危害当然需要去除,威胁当然需要斧正。
“勇者”,临危出现,“勇者协会”,应运而生。
之所以弄个这么二的名字单纯是因为各地风俗不同,吵来吵去随便找了个中性词套上去完事。
楚河就是个勇者,经过协会登记的那种,缴纳过保证金也参加过集训,连小时候上的学校都是专门为培养勇者开办的,资质老练战绩斐然,是同行之中的豪杰。
……因为能力问题他干的活有且仅有疏散“对威胁作战地点”的人群,外加寻找伤员并送往医院。
持剑盾而行抗枪炮而舞与楚河无关,他装备上的待遇甚至还不如协会门口的女安保,连个铮亮精致的小手枪都没有。
听起来的确有点挫,不过工资却是实打实的,即使在消费偏贵的安全区,他楚河在兼顾父母的同时,就算花钱大手大脚点也不至于去当会所嫩模。
但比较可惜,楚河朴实无华、又枯燥无味的幸福生活并没有长久绵延。顷刻间被毁得一干二净。
原因是在三天前进行的救援任务中,楚河在路边扶起了某只叫白翩纤的白毛萝莉。
——和萝莉控莫得任何关系,只是单纯因为救人有提成,就好比贴罚款条会给奖金。
“饿……好饿……”
“……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唔……呃……”
“我说你别晕啊!至少先吃点东西,缓一缓,然后在这张单子上签个名好吧,我这个月的指标就指望你啦。”
对于楚河来说,扶人等于业绩,扶起人类新生的小花等于双倍的业绩。
至于签单,不存在的,只是个想跟刚经历过灾祸的人拉进关系的冷笑话,轻伤员只要带到附近的救助中心即可。
当然,取得业绩的条件是艰难的,取得业绩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楚河把包里的救急物资递了过去。
“喏,一块压缩饼干,一杯饮用水——就不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了,记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成!”
然后……
【吧唧】
不是亲嘴的声音,是他楚某人的指骨被咬断的声音。
“系席屋……系席屋!”
第一口后是第二口,第二口之后是第三口。
楚河尚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白翩纤便沿着楚河的手啃上了楚河的左臂。
街战场废墟边,寂寥无人处,萝莉啃青年的场景几近于仓鼠啃苏打饼干。
似乎连痛觉都赶不上白翩纤的啃噬速度,楚河刚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时,他已经在自己的左肩处看到了白翩纤沾了血的面孔,紧接着便是意识消散,黑暗降临。
总而言之这不是一次好的相遇,刚见面楚河就疑似被白翩纤当成食物“吞”进了肚子里。
更糟糕的是楚河刚一恢复意识,迎面而来的便是白翩纤的小脚踩脸,外加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嚯嚯嚯,虽然只是卑微的食粮,不过作为我苏醒后的第一餐,就勉为其难地让你成为一头新生魔灵罢!”
——这是一个正在不断扩张中的世界。
同时也是个人类主动出击,力求清扫一切威胁的世界。
尽管楚河的情报权限在勇者协会里算是最低的,但他也隐约知道魔之一字,只与协会里几次最高规格的围剿有关,等级不够连提都不能提……
“我生理上已经被你变成非人了,你是打算让我在心理上也被人当成非人看待么!”
楚河悲鸣,接着把白萝莉举高高,异常想把她干折腰。
白翩纤却是摇头晃脑道。
“我辈魔灵,就是要顶天立地,举世无敌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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