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曾发生过一个延续至今的瘟疫,患上疫疾的患者流血不止,几乎以血为友。尽管各大公会和组织用尽手段,仍无法有效治疗以血为友的疫疾,但此时有疯子提出了这样的想法:既然不断流血,那么补充等同的血不就行了?
许多人都相信缺少什么就去补充相应的营养,因此尝试此疯狂思路的不在少数,而难以认同的事实也确实存在——部分饮血治疗的病患不但获得痊愈,更成为能够控制血液的非人存在,人们称其为“血族”。
无疑,教会等组织并不认同这个茹毛饮血的种族,毕竟还有一部分病患没有痊愈,理性尽失而变成了被称作“吸血鬼”的怪物,拥有信仰的教会始终认为“血族”与“吸血鬼”终究是一丘之貉。
顶尖战士往往与恶魔契约,以某种代价获取强大的力量,血族与恶魔契约的代价却极小甚至没有。
当然,除了主动去找寻恶魔结下契约,也有恶魔主动来寻找的例子——
“来吧,把你最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最好除了你的目标以外全部都忘记。”
那一天,少女记忆中除了化为残渣的过去,只剩下有炎热、炽热、灼热......就像要让身体化掉、毁坏一般,贯穿全身的热量。
聆听甜美的诱惑之音,并等待热量散去后,黑发少女恍恍惚惚地醒来。
连绵不断的尸山血河中,屹立着一把刀。
她走近明显不是正常之物的武器,从地面将其拔起,下意识地据为己有。
不,她在拔出刀的刹那就明白,这是为她所用的力量,能杀掉那个女人的必要之物。
但是,如此一来她必须要舍弃些什么。
要舍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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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麦尔真是经历了再糟糕不过的转变。
直到日出,被吸食血液且突然昏倒的丝麦尔睁开了眼睛。
从窗口直射进来的晨曦十分刺眼,明明自己不是厌光怪物,却对此感到厌恶,莫非在地下待得太久了?
透过栅栏小窗射进的月光,弥漫濡湿着“感受不到痛楚”的身体,让空白的大脑感到一丝慰藉——画面似是而非,自己怎么会忽然想起这段似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丝麦尔呆呆望着窗外,一时间难以整理好思绪。
就在此时,巨大的钟声响起。
她原本是修女,钟声是直刺入大脑的告诫声,比任何思绪都容易理解。
原来如此,现在是起床时间。
少女在床上直起身,傻愣愣坐了半天。
只不过,那道钟声成为划开思绪迷雾的利刃,顷刻切分出最容易辨认的信息,传到到她意识深处。
“我.....我被......”
伴随轻声细语的嘟哝,丝麦尔伸手抚摸遭到斩击切开的颈子。
完全不痛。昨晚被斩开一道大口子的脖颈竟没丝毫疼痛,昨晚的转变就像是破裂的泡影。
她能发现脖颈被绷带裹着,这证实她确实被斩了一刀,可绷带下的肉体也的确不痛,两个事实互不矛盾。
伤口愈合快得异常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实,她对此并不惊讶,真正让她惊讶的是,“为什么那个人会给自己包扎?”
自言自语着疑惑的话语,丝麦尔掀开被子,走到冰冷的木板地上。
一声轻响,房门在她下床的同时开启。
开门声是如此稀疏平常,不会给人一点恐惧。
下个瞬间,乍看之下会误以为是焦热红莲的美女,提着一份面包出现在丝麦尔眼前。
没错,就是这瞬间,丝麦尔瞪大眼睛与她交换视线,互相直视对方。
和昨晚初次邂逅没什么区别,丝麦尔从美女眼中见到了人影——被烈火焚烧、凄惨而又美丽的人,那容貌与这位身穿东国异服的女子相似。
仔细看起来,丝麦尔发现女子身高比自己出很多。这个先不提,身材方面自己唯有平凡能形容,而女子的身材发育得很婀娜,胸部也够挺拔。
然而,她的身姿散发出非同一般的凛然,想必有点脑子的男人,都会对这位剑士敬而远之吧。
恍惚间,昨夜被吸血的事在丝麦尔脑海里拉起警报,她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脚触碰到床,没有后路可退。
“醒过来了啊。”
丝麦尔从女子的语气中感到了冷淡,但也看出来对方不是目中无人。
话说回来,她完全不在意昨天那一刀吗?
也对,按昨天的情况来说,自己现在是她的所有物,又不是她的朋友或者亲人,当然不可能被关心。一如既往说服自身别钻牛角尖后,丝麦尔深深叹息一声。
被主人关心本来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除非是一只可爱的宠物。
“是吗......恢复得很好啊。”
确认性地陈述过事实,女子来到靠窗的桌椅旁坐下,将面包放好切片,打开桌上的果酱涂到面包片上。
胃里早就空空如也的丝麦尔对着面包两眼放光,却不敢对近在咫尺的食物动手。
能吃到边角料就好!至少给我留个边角料呀!她几乎以祈祷的方式合拢双手,满怀期待地看着一片又一片被吃掉的面包。
直到女子吃完一半,再有一片被塞进嘴里时,她的进餐突兀地停了下来。
红色的瞳眸有注意到什么,随之与微侧的头一同转向丝麦尔。
“为什么不过来?”
“诶?为什么不过来是吗?嗯......如果说你是主人的话,我是仆人甚至奴隶吧,我可以过来吃吗?”
丝麦尔反倒被震惊到,露出天真且疑惑的表情。
问是这么问,但她私底下伸长脖子,狠狠吞下馋嘴的口水。
“我还以为你会愣头冲过来,你比我想象中更乖啊。”
乖......难道自己被当成一只宠物猫什么的了吗?
“喂,你不吃我就吃光了?”
这可让人喜出望外,虽说不知道是对方通情达理还是其他原因,既然被允许填饱肚子,当然不能再等!丝麦尔立刻跑到桌前坐好,急急忙忙地再次合拢双手——
向神祈祷是进食前的基本礼仪。
短暂的音色过后,她抓起面包就往嘴里塞,完全没有修女该有的矜持。
她显然饿坏了,一顿狼吞虎咽或者说胡吃海塞。
黑色的修女自从被关押到现在,终于吃到正经的一餐,因此这份喜悦大概会持续很久吧。
“你能咏唱什么奇迹?”
“唔?”
一听到猝不及防的问题,丝麦尔即刻松开咬下的牙齿,抬起眼睛望向女子。
她有些为难,如果对方渴求的是真正的奇迹,她可能会让对方失望了。
所谓奇迹,即圣职者们使用的光之力,也是内心信仰的具现,将意志与信仰转变为光,再把“光”以不同形式表现出来。举例来说,治愈、净化、照耀是相对最常见的形式。
不过很可惜,丝麦尔无法使用“光”。
因为某种不明原因,她咏唱的一切奇迹都是负面性质。从本质上来说,那甚至不是异端魔女们使用的“黑暗”,是更深沉更纯粹、极其纯净的“暗”。
她会把事实说出来,不过也仅限于告知自己能咏唱“什么种类的奇迹”,并不会一五一十全部道出。因为她害怕被别人知道自己最深处、最令人厌恶的真实,这是即使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也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东西。
“我无法正常使用奇迹,不能净化毒物,也不能治疗伤口。带着我有可能被怪物们一视同仁哦?”
“......”
在大陆最大国沃尔德以外的地方,大部分骑士团、佣兵团都有圣职人员负责后勤,哪怕团队中有恶魔契约者,只要他们承诺不轻易接近,专门负责后勤治疗的圣职者也会勉强接受邀请。若是信仰深厚的圣职者则更大受欢迎,能大大减少医务方面的支出。
但是丢脸如丝麦尔,究竟女子为什么会把她要出来呢?
丝麦尔刚想着该怎么面对苛责——
“好,这样不错。”
什么?自己这个样子不错?
她惊讶得睁大的眼瞳仿佛诉说着,“竟然有人觉得无法使用正常奇迹的自己很好”。
“真的吗!我应该什么用处都没有,这样也可以吗!?”
对丝麦尔过于兴奋的反问,女子缓缓站起,紧接着来到她身边,弯下腰把脸靠了过去。
太近太近了,鼻尖都要碰到了!
正因如此,她能轻易嗅到那头黑发的阵阵微香。
垂下的黑发宛如丝绢,真的很美。同为女性,丝麦尔真的甘拜下风。
“你能待着就是用处。”
“咦?”
很奇怪的说法,什么叫“能待着就是用处”?
只不过,丝麦尔没有过度追究,仅当作女子给自己的优待便不再多想。
她继续吃起没解决的早餐,此时窗外响起圣职骑士路过楼下的铮铮声音,这阵刺耳的金属声使人感到难受,但也勾起人的好奇心,令她不禁往楼下望去。
圣职骑士们游走于空空如也的市街,完成一夜使命的他们正凯旋而归。
厚实的铁铠甲上被不洁血迹玷污,不再熠熠生辉,反而显得丑陋而扭曲。
城市昨夜刚进行过肃清,流血与战斗必不可免。
可以看到,圣职骑士们肩扛着滴血的铁锤,他们想必就是用这武器肃清吸血鬼的吧,而身躯魁梧的骑士团长们,更持有甚至能将魔兽骨头打得粉碎的大型战锤。
诚然,圣职骑士平常的目标不单单是吸血鬼,他们也理所当然向异端们挥落制裁的铁槌。
看着那些野蛮的武器,丝麦尔不自主哆嗦了一下。
说实在的,要是真被他们的战锤打中,头都会变成肉泥吧。
“圣职者们将讨伐称作‘降下制裁的铁槌’,所以他们才会使用战锤,而非使用利刃。特别是他们的团长。不管怎么说,都是够蛮横的武器。”
这或许是女子的自言自语,但丝麦尔同意这个说法。
吃过早餐,暂且无所事事的丝麦尔看起散装书本,而那位女子则像是在写日记,至于写了什么,丝麦尔觉得自己没必要知道。
双方没有过多谈话,也没什么不自然之处,唯一说得上不自然的,是理论上明明为主仆的二人,看起来完全没有主仆关系。
丝麦尔对未来的生活根本没考虑过,不过凭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思想,她姑且满怀期待。现实与期待并不冲突,她是在面对现实的基础上,尽量保持往前看。
不知不觉地,时间已至中午,人流量终于显著增加。
城市里最热火朝天的活动无疑是斗技,丝麦尔常常从修道院偷跑出去观看,她也好几次被抓,实际上她被看成修女和魔女的中间者遭到囚禁,也和她是个问题儿的事实息息相关。
每次从斗技场看完腥风血雨回来,她身上总会带有不详气息,连净身都要花很长时间。
“为了出行做准备,我去斗技场一次,你别到处乱跑。”
女子拿起刀,向丝麦尔告知了惊人做法。
“等一下!你要去挑战那些男人吗?呃,他们之中有很多太凶残了,还有人和恶魔结下契约,你真打算去?”
老实说赚钱方法有很多,为什么非得选最危险的?
“你想来的话也可以,最好待在我指定的地方别走,不然就要浪费时间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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