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起床吧。已经早上了。”
妈妈温柔的呼唤叫醒了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她和善的眸子，眼中密布的血丝，还有美丽的脸上一道道伤痕。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何会有小孩一大清早对自己的妈妈道歉的。然而，我却做得那么自然。
但是妈妈没有一点生气、恼怒，她只是抚摸着我的头，让我无比安心。
吃过早饭，就应该去上学了。
我讨厌学校，无论何时。我没有朋友，老师也对我唯恐避之不及。原因就只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个被抛弃的圣子。
只有妈妈会对我笑。我也只会对她挤出笑容—只要看到她的劳累和伤痛，我的鼻子就很酸。
“喂，艾尔，你怎么还有脸来上学啊？”
“拉特兰可不欢迎感染者！”
我攥紧拳头。“烦死了！”
他们知道比力气胜不过矮了一头的我，一哄而散。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因为没有人会来关心我。
那天，学校请了毕业的学生回校，给我们发表演讲。那些家伙排队前往礼堂，我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在最后，准备随便找个角落坐坐。
但是，我一生中屈指可数地被搭话了。
“嘿，小学弟，礼堂该怎么走啊？”一位顶着非常耀眼光环的红发女性向我问路。
我冷冷地说：“你该不会是请来的毕业生吧？迟到、迷路，真不像样。”
她却没被我的恶毒言语吓到，挠着头很是不好意思地说：“呀，睡过头了嘛...”
我这才意识到，她虽然年轻，但已经是准六翼阶级了—再过几年，应该就是最高级的天使。
“你可以叫我能天使，你的名字呢？”
“艾尔。”
“艾尔同学啊，带我去礼堂好吗？要是再不到，校长还好说话一点...炽天使绝对会把我烧掉的啊！”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冰冷彻骨的女声。“是啊，现在就想。”
“...对、对不起！”能天使小姐急急忙忙低下头。
身后走来的那位炽天使小姐直接就是完全的六翼，她也不避嫌，一把揪住能天使小姐的耳朵。“从学生时代你就这样了！不遵守校规，我行我素！我要说多少遍你才知道！”
能天使小姐吃痛，不断拍着她的手，乱叫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别生气了啦！”
炽天使小姐这才气鼓鼓地放松力道，然后，注意到了一直旁观的我。
“同学，你怎么还没进去呢？”
我耸耸肩。“无所谓，没人管我。”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这位同学，你是感染者吗？”
她的话让我有些不爽。
“是又怎么了？”
炽天使小姐看了看能天使小姐。能天使小姐对她点点头。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这个号码。我可以让公司在一定程度上提供援助。”
她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通讯号码、名字和所属公司。
“企鹅物流？”
“嗯。嘛，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得多了，这里的大家，还挺仇视像你这样的感染者的...”能天使小姐笑得有些凝重，但不知为何，在我看来顺眼了许多。
炽天使小姐想起什么，一看表，叫了出来：“跑起来能天使！要到我们发言了！”
她没给能天使小姐回话的机会，拉起她的手一路狂奔。
我站在原地，小心地把那张名片收回口袋。
......
今天那些家伙更加过分了。
每次回到家，都会有那些把我当作上帝大敌的疯子留下的杰作。但是今天，欺凌的程度已经上升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大门上被用红油漆画上了大大的圈。
那是传说中，将被天使长惩戒的恶徒的家门口才有的记号。
究竟谁才是罪恶的加害者啊？
妈妈在打扫院子中扔进去的碎石块，她看到我，还是展露出我最熟悉、最依恋的微笑。
“艾尔，回来了？”
但这次我没有回给妈妈一个笑容的心情。
“...我去找他们...”
妈妈瘦弱的身子挡在我面前。
“艾尔，妈妈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承受他们的怒火。妈妈，只是想要让你能够像个孩子那样成长。冲动只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啊！”
我失去了某根维持着我愤恨的弦，痛楚、愧疚、不甘，如洪水决堤一般压垮了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是觉得眼睛很酸痛。
原来我已经哭得那么厉害了啊。
我想去抱紧妈妈，但是没一会儿，她就很抱歉似的，轻轻推开了我。
“对不起，艾尔...”
我知道，那样会让她的伤口很疼。
我连抱抱自己的母亲都做不到。
......
“妈妈，他们在门上...”
“嘘，不要紧的。妈妈会一直守护你的。不要害怕，艾尔。”
头枕在妈妈的膝盖上，她的手轻柔而有规律地拍打着我的背。那种感觉太过于让人安心，困意很快就包裹住了我。
“晚安，艾尔。”
第二天早上，妈妈没有来叫醒我。
她的光环消失了。
天使长该收走的灵魂还肮脏地存在着，真正神圣的生命已经消散。
我拨通号码的当天，炽天使小姐和能天使小姐就来了，她们帮我安葬了妈妈。
炽天使小姐问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抬起头，直视她漂亮而悲伤的眼睛。“...狂徒（Rogue）”
艾尔属于死去的菲亚斯。狂徒属于这个疯狂的世界。
她们带我去了很远的城市定居，在那里至少感染者不是被排斥的对象。不过之后，也发生了些事...那就是，别的故事了。
———
狂徒喝干了最后一杯酒，他的眼神也昭告着他已经快缴械投降了。
能天使听着这段往事，也很是怀念一般，晃动自己的酒杯。“真希望她现在能想起这些事啊...”
狂徒瞪了她一眼，说：“揭我伤疤有那么好玩吗？”
独行侠摸摸他的头，说道：“辛苦你了，狂徒。”
他没说什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他说：“我回去了...嗝。”
“不要紧吗...”独行侠还想跟上去，但是能天使叫住了他。
“呐，小哥，和我共度一宵，如何？”她迷醉的眼神流露出平时没见过的魅惑。
“我...还没到法定饮酒年龄啊...”
第二天，独行侠不得不跑去龙门领了一笔储蓄才算是填上了给能天使付酒钱的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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