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类王国境外•枫叶树林】
内尔文再次来到人类国土时,林子里暖洋洋的。
脚下的磐石在橙色阳光的笼罩下摸起来都有些温暖,巨大的棕色树干如一座座古老的木制工艺品般雅致粗壮,从岩石的缝隙间扭曲而起,使阳光只能从红色枫叶的罅隙间投射进星星点点的光斑。无数枫叶从树冠飘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慢慢的在阳光的烘培下染上了一层红晕。
耳边不时响起清脆的鸟鸣和潺潺流水的声音,远处的云翳笼罩着高峰,空气缓慢地流动着,在湛蓝色的天空下神圣天堂的主塔高耸入云,巨大的青兰色塔顶、高的城楼散发着一种庄严不可侵犯的神圣气息,那里象征着人类王国的疆域。
走在最前面的内尔文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女,带领银色新月弓手团前往人类国度议和。一对尖尖的耳朵可以灵敏地感知四周的声响,生来一副几乎没有瑕疵的脸庞,看起来不管放在哪里也都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坯子。身材纤细高挑,紧实而富有韧性,浓密光泽如丝绸般的金发披散在身后,绿色的眼透露着坚定和沉着。
她是一个精灵。
“感觉……有些奇怪。”内尔文示意停下来,持起弓箭。
“的确很古怪,但这不可能啊,谁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声音娇柔悦耳的莉雅同样也在打量着四周,她梳着清爽的单马尾,金色的刘海整齐地梳在额前。一张圆嘟嘟的脸像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面容红润可爱,修剪精致的眉毛微微挑起,明亮的眼睛呈现出森林古老而神秘的绿色。她穿着一身用精灵王国奇特的坚硬古树叶编制而成的铠甲,坚硬便携,胸前是一颗明亮的绿色宝石。
她也是银色新月弓手团的一员,相比于内尔文,莉雅似乎更有一种青春的活力。几百年前,黑龙席卷阿尔特里亚大陆,生灵惨遭涂炭,世界陷入一片混乱,众生第一次遭受恶灵般毁天灭地的威胁。
“就在此时了……就在此时了……”
无法直视的暗紫色瞳孔像是在燃烧的蜡烛,散发出腐朽的光将肥沃的土地灼烧成洪荒蛮野。来自恒星之外的远古血液驱动着它畸形的身躯,撑破天空的巨翼猛然扇动,将云卷成一团,再抛出天穹。黑龙张开嘴,露出了骸骨般的利牙,咆哮着的地狱之火像是暴雨之际一道紫色雷电从层层乌云劈出,转眼间万物俱焚,只有黑龙的扭转着庞大的身躯踏着山川溪谷一步步走来,死亡、恐惧、毁灭、尸体、愤怒、病态充斥着阿尔特里亚大陆的每一丝角落。
……
“啊!!!”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莉雅和内尔文连忙转身,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精灵护卫的尸体。
一道黑影从身后闪过,两只黑色的箭矢不知从何处向莉雅和内尔文飞速刺来,周围的空气都被振动起来。内尔文向后避开,眉头一紧,眼前的空气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凝聚,将落叶卷起,扭动着形成一个漩涡,她从漩涡中抽出箭矢,拉弦,利落的蓄力反击。
漆黑箭矢散发着黑暗的气息,像是沾了剧毒的飞刀向莉雅射出。莉雅纵身跃起,在空中轻盈地翻转身体,她的身体自由舒展着,像是飞舞的丹顶鹤,随即从腿边的筒袋抽出箭矢,耳边是冰冷锐利的风声,落地时已经将箭矢射出。一束束箭矢撕破空气,用精灵秘银制作的箭头发出银铃般的声响,利剑般飞向黑影的胸膛,然而黑影却化作一团黑雾,在空中消失又出现在另一处的树木的阴影中。
内尔文的眼神紧跟黑影的踪迹,大脑沉着的飞速运转着——下一步,她会在哪出现。黑影像是鬼魅一样在固体和气体之间来回变换,每次还会猝不及防地射出几只黑暗箭矢,内尔文和莉雅不得不背靠背防守,但黑影的速度依然快到难以捕捉。
——只能赌一把了。
不仅仅是空气,地上的青草、红色的的枫叶、潺潺的溪水,此刻都被扭转在一起,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辉,凝聚在内尔文拉满的箭头,化作自然之力。内尔文瞄准了黑影下一次可能会出现的位置,箭矢如同刺破黑暗的黎明之光,在黑影根本没有意识到的那一瞬间将其洞穿。
黑影被强行停在了一个从地面蜿蜒出的巨大树根上,她脚下的树根被黑暗力量腐蚀,瞬间溃烂,变成一片死黑,树冠上的红色枫叶也全都枯败,然后变凋落,黑影抬起头,露出了血红色的眼瞳。
内尔文和莉雅像是提前约好了一样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但她们的心里却都在砰砰跳动,将箭矢对准眼前这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怪异黑影。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结。
黑影懒洋洋地挺起腰板,将**身体里的银色箭矢拔出,在眼前晃了晃,然后再洋装伸了伸懒腰。
“看来你没什么长进啊,我的公主殿下。”鬼影发出幽冥般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呓,让人听后不禁毛骨悚然,低沉而磁性的魔音在耳边回荡。
“是艾蕾娜。”内尔文越发觉得眼前的黑影似曾相识,战斗的时候一味防守,没有过多注意她的穿着,或者说根本没有空隙观察。黑影那消瘦的身姿,在艾尔文她们看来这种精灵族的战服无论变成什么颜色都能够清晰辨别,耳朵尖而长,骇人的弓箭技法和银色新月弓手团如出一辙。
“这个叛徒不是早就被放逐了吗?”莉雅顿时有些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惊讶。“艾蕾娜、黑精灵、背叛、黑龙、征服”这些词汇如厌恶的潮水般涌入她的脑中,但自己知道的太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莉雅将视线转向内尔文,发现内尔文也在看着自己,像是在四处张望着什么。莉雅顿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眼睛略带慌张的滴溜溜的来回看,转身一看腐黑的树根上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残存的枝干在阳光下微微摇曳。
只感觉一阵微风夹杂着湿润的空气和花香从身后拂过。
艾蕾娜根本没打算跟她们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想加以警告,世界即将被她吞噬,没有什么是她们足以守护的。
…………
空气中的涟漪波动得更加强烈,她的身影突然在莉雅身后出现,像是在抚摸着莉雅的脖颈,森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幽灵般惨凄。
“叛徒?这个世界不是黑白的,等我主宰了阿尔特里亚大陆。”说到一半的话被回过神的莉雅用回旋踢打断,艾蕾娜瞬间闪躲,不费吹灰之力的在前方的一块岩石上正在扭动着的波纹状空气中再次出现。
“嗯呵呵……成为至高无上的王,到那时,谁才是叛徒。”
“别再做梦了,叛徒!”内尔文的箭已经瞄准了艾蕾娜。
“硬的像块石头”艾蕾娜像在发牢骚似的,“我改变主意了,我得让你抱着顽固不化的兴趣直到你明白时代的终结更替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艾蕾娜最后留下了这句话,像是在对她们进行死亡宣告,但此刻的天空依旧蔚蓝如初,草地依然茸茸绵绵,城镇依旧秩序井然,谁都不会想到艾蕾娜的话是如何一步一步应验的,在被阳光笼罩下看似漫长的时间里。
艾蕾娜转身诡异一笑,向着枫叶林上方的天空化为一团黑雾消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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