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纪年260年,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大陆正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城市需要被重建,土地需要被耕作,山林需要被种植。
而人们还没有意识到,和战争并驾齐驱的人类杀手,这时候已经悄然到来。
赛扬·舍伍德教授,虽然还不到30岁,但是已然受够了人情世故的变化无常,他认为不能专心于科研的世界对自己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断然拒绝了一切邀请和高薪,躲在大陆的中央山脉地区隐居。
说是隐居,实际上是农夫、山泉、有点田,他住的地方距离最近的城镇不过2公里,一刻钟的散步路程而已。他的居所旁边就有一处山泉,日以继夜地将清澈的地下水汇入到清亮的溪流中,这些溪流又在附近的城镇汇聚成一条河。赛扬还有一笔小小的遗产,那是他妻子克塞特留给他的,在战乱的时节,克塞特独自一人经营着家业而赛区却奋战在第一线。等他回来,留给他的也只是空虚的家财和一座寂寞了很久很久的小坟墓。
没有借酒浇愁,但确实已经丧失了斗志。赛扬这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女人,他不可能再爱上第二个人了。作为对自己未曾给过克塞特一点点丈夫关爱的补偿,赛扬已经决定用自己余生的孤独,来抵偿克塞特这些年来的默默无闻。
而就是对这么悲惨的家庭,现在都还有人过来打扰。
“赛扬教授!求您了!这已经是第44个了,再不能阻止这病情的扩散,瘟疫就将席卷整个城镇啊!”跪在地上的镇长几乎把额头贴到了地面上,他的帽子被扔在一边,身旁的随从们都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不可能的,我夫人为了我而独自一人操持这个家十几年,这些她失去的时间都被你们夺走了。”赛扬十分冷静,就算现在外面有人把受害者们的尸体抬过来,他也绝不会动一动眉头,“你们一句‘求你了’就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赛扬教授,那可是几十万人啊!”镇长继续哀求道,“不!我的仕途算个屁,给您垫脚都不配!但他们是无辜的,他们都有自己的亲人,他们都是孩子、父亲、母亲,他们还有幸福美满的生活!”
“哦,你意思是我就没有亲人了嘛,我就可以被平白无故地牺牲这些那些东西了嘛。你不过就是想告诉我,克塞特和我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嘛。”赛扬笑道,“你开什么玩笑,要不是克塞特的坟墓就在外面,我现在就会把你从窗户扔出去,这里可是山顶,摔下去怎么也得有个几百公尺高。我听说只需要2公尺就足以摔断一个成年人的大腿了。”
“神主作证,教授,我绝无此意啊!您对这世界的付出,用不着说明,这世界上的人类没有不知道的,但我恳求您看在神主的份儿上,出手帮帮我们吧!现在我能够求的人只有您了!”
“烦得要死,说完了就快点滚开吧。”赛扬说道,他把这个可怜人和那些仆从都推搡了出去,“戴上口罩,穿好防护服,把一切医生护士都给我调动起来,要是我去了发现每个人都干等着我的话,你就完蛋了。”
“神主在上,赞美您的美德,赛扬教授!”镇长感激涕零地大喊,他被随从们拉走了,还在不断地大喊道,“神主保佑您,赛扬教授!教授!”
双手放在桌子上,赛扬回过头,看了看柜子上的照片,那是他跟克塞特唯一的一张合影,就在他去前线科研所之前的那一天,那一别成了他们的诀别。
“亲爱的,十几年来我就在距离你不到40公里的地方工作,我不知道怎么还你这些时间,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还清。”他突然仰起头来,哽咽道,“但是我希望,我后半生做的这些,能够让你的在天之灵得到些许安慰,你老公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去帮助别人,祈求得到你的宽恕。”
没错,赛扬失去了一切,他怨天尤人,对人们充满了敌视,总是把前来请求他帮助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但是最后,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出手相助,而且从不收取一丝一毫的回报。
钱?他不需要,他有的是钱。
名气?他是这个世界上同那位军神并称“无双搭档”的唯一一人,早就已经享誉全世界了。
他所做的,不过是为了赎罪。
他是个典型的月亮男,光明和温暖给了别人,黑暗和寒冷留给自己,为此,他的爱妻已经用一生的幸福来证明了他对亲人的无情。
他就是为了赎这个罪,即便他拯救了全人类,他也不认为克塞特的在天之灵能够宽恕他。
离开住所之前,赛扬带走了一小块切片。
到达城镇以后,赛扬只觉得自己到了地狱。
到处都是呻吟声和咳嗽声,过上过下的医护人员,一个个黑色收尸袋整整齐齐地码在地上,靠着墙排成好几排。
赛扬听到那种浑浊的咳嗽声,似乎是带有咽炎的症状,感觉像是有一口痰总是没办法咳出来似的,卡在喉咙里面。
也许有轻微的肺炎或者肺水肿?不清楚,但绝不会是普通感冒。
赛扬注意到,来来往往的这些医护人员,手上拿着的抗生素都还是普通的水级青霉素。
不错,细菌性感染确实可以由抗生素来抑制,但也不会是绝对的,难免会有抗药性强的变种。而且万一是病毒性感染呢?抗生素就一无是处了,反而还会损伤人体组织。
“哪里才44个?!”赛扬皱了皱眉头,“这里就我看见的,起码也有一个排的人数了。老小子,你跟我汇报情况都打马虎眼,耍我呢?!”
情况不容乐观,赛扬快步走进最近的一家医院,刚进去就看见患者家属们面如死灰地呆坐在走道的两侧,他们没有哭号,没有拽着医生吵闹,更没有对救治过程的忐忑不安。
他们绝望了,他们彻彻底底地明白,患者无药可救,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门外,陪着他们走完生命中最后的悲惨历程。
“这里谁负责?!”赛扬大喊了一句,周围没有人抬起头看他,但是一位主治医生却奔了过来,赛扬问这个人,“这里谁是负责人?”
“是您,长官。”医生敬了个礼,“我是阿斯拉蒂陆军野战医院医疗兵,奉命在此等候您,教授。”
最后这两个字就像是一针强心剂,着实把周围的人震了一震,他们纷纷抬起头,眼睛里闪现出了希望的泪光。
“带我进去看看。”赛扬说道。
“请您先穿上防护服,这里危机四伏,不少人已经被感染了。”
“屁话那么多,快带我进去看看。”
“是,长官!”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奄奄一息,但就算如此,他还在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来咳嗽,每一下都从嘴里和鼻子里喷出一点点飞沫。仔细看会发现,他嘴角和鼻孔周围都有血迹。
这个人现在应该不是肺炎,而是肺间质纤维化的症状了。
病原体入侵呼吸系统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坏他的呼吸道上皮细胞,迫使他咳嗽。就像刚刚在街道上听到的那些人一样,咳嗽会令肺泡的毛细血管充血,久而久之就会出现渗液和破裂,从而方便病原体直径攻击肺部。
也有可能通过破损创面感染进去,但不管怎么说,免疫系统会第一时间针对此做出反应,那就是发炎。
发炎出现在肺部的话,就会演变成肺炎和肺水肿,没有针对性治疗的话,很快就会出现肺间质纤维化。
“这个人的肺部已经差不多废掉了。”赛扬说道,他走上前,把事先取好的切片在病人嘴上轻轻抹过,然后放入密封袋中装箱。
“长官,那我们……?”
“准备迎接全镇暴乱。”赛扬回答道,“带我去见这里的实验室负责人,同时发布军事管制命令。”
“长官这边请!”
意识到严重性是不错的开端,但是并不意味着它可以对局势造成多大的缓和作用。
事实上,到赛扬发布命令为止,已经有数十个街区出现了游行示威。
人们要求给说法,斥责政府的无能,争先恐后地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绝不可能如此。
如果病原体能够攻击呼吸系统,那么很大可能性它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至少飞沫传播是确定了的。
这么一来,所有人都必须被假设为潜在患者而遭到管制,对强行冲卡的,可以无条件击毙之。
实验室主任给出了详尽的报告。
最开始是一次风暴以后普遍有人因为疑似感冒症状而前来医院救治,对他们的血液采样保存了下来。
然后,肺炎开始蔓延起来,但凡不戴口罩同病人对话或者近距离接触的人,基本上也都遭到了感染,他们的血液采样也保存了下来。
最后就是死者,临终症状就是不断的咳血和咯血,呼吸紊乱,心跳加速,伴随有恶心、发烧、失眠、皮疹等症状,同时依然保留其血液样品。
通过比对,这些样品都各不相同,对通式抗生素的反应也各不相同,而且没有表现出通过分泌物质来对抗抗生素的活动表现。
赛扬通过这些情况基本上可以得出结论,首先恶心、发烧什么的小毛病都不过是掩饰,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对呼吸系统型病毒。由于是病毒,所以具备较高变异能力,对抗生素的反应也会因演进时期的不同而有所不同。其次,因为活体外不具备生命特征,所以跟抗生素的反应只能等同于无机化学反应,而不会出现对抗性分泌物。
“长官,我们到底怎么办?”实验室主任颓废地问道,“拿得出手的只有水级青霉素,但是现在看起来它们毫无作用。他很怀疑这些经历了战火检验的‘老兵’是不是还能继续救人,又或者它们已经一无是处了?”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赛扬回答道,“给我12小时,明天下午的这个时候,带人到我家里取东西。你知道我家在什么地方的。”
“是,长官。但,您真的有办法吗?”
“如果你能够保证在那之前,不会有一个活人逃出这里的话,”赛扬闭上眼睛,这个命令会带走一堆人的性命也说不定,但是它却可以拯救更多人,“那么神主保佑,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解决这个瘟神了。”
“是,长官。长官您也许还不知道,我们野战医院的人,同时也兼任战场上的督战队哩!”
当晚,在少数别有用心之徒的带动下,大批示威游行者开始冲击城市主干道。
“以国王的名义,你们不能再继续前进,否则我们将开火!”广播似乎没有威严,人群还在涌动。
“去他的国王!连臣民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我们不要!”
“叫国王的走狗下台!懦夫,用枪对着自己的同胞而不是敌人!”
“你们这些可耻的狗,滚回去主人的身边跪舔吧!”
但没有理会这些挑衅,广播仍在继续:“你们出去就是在全国扩散瘟疫,将被视为叛国的罪名!我们会立即处决你们的!”
人们似乎料定军队不敢对身无寸铁的老百姓开枪,仍然义愤填膺地压过来。
阿斯拉蒂的军队向来以“正义的队伍”和“自由的战士”为荣,他们对平民开火就会毁掉这数百年建立起来的荣誉。
“开火!!”穿着白大褂的军医大喊道,他用手枪打碎了最前面那个带头起哄者的脑门。
人群霎那间停滞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那个人倒地,血汨汨地从他的眉心流出,就像是瘟疫在抗议人类的残暴一样。
其他士兵也反应过来了,齐声高喊:“枪毙叛徒!”
机枪咆哮起来,冲锋枪开始扫射,一排排的人倒下去,人群霎时间就乱了。
高喊自由,斥责国王的人们,现在已经化作了抱头鼠窜的懦夫。除了第一排没反应过来的人是正面中弹倒下的以外,其余的都是弹孔不在正面的。
他们纯粹是出于人类的本性,想要活下去,不想死在这个地方罢了。就算出去死,那也可以有一大群人陪着自己一起死,而不是在这个粪坑一样的地方。
“哈哈哈!你们这些人啊,我早就认识你们了!”军医大喊道,破口大骂的同时没有停止自己的射击,“两只山羊和两头牛,让其中一只知道它的同伴可以免于一死,山羊会咩咩欢叫而牛会高兴地乱吼。如果是两个人呢?哈,你们知道吗,”他转过头,对同样愤怒的士兵说道,“人听到同样的消息以后,首先发出的是一声谩骂。唉,人类,神主给你们智慧,你们却用它去把自己变成一头野兽。”
前前后后的扫射,数百人死在了主干道上面,军队上前查看的时候还冲着不少仍有一口气的人补了枪。与此同时,还有更多人是在打算偷偷溜出去的时候踩雷死的,或者被早已等候多时的狙击手给一枪毙了的。
背负屠杀平民的罪名,军队等候的只是一件事,现在有个全人类最伟大的科学家正在独自一人,赌命挑战瘟疫,当兵的还有什么理由逃避这必要之恶呢?
整个夜里,赛扬都在盯着显微镜看。他听着城镇里面的惨叫声和枪炮声,一次次地从自己身上提取血液样品来观察,每一刻钟就提取一次,而且还时不时地往提取的样品中加入一些制剂,然后将所得溶液重新注射到自己体内。
“克塞特,神主作证,希望你看着我完成这一切,这关系到人类究竟还能在这一片土地上走多远。”赛扬喃喃自语道,面前放着那一张照片。
全新的产品,就是赛扬的那一块切片,上面是他新培育的一种细菌。
不错,细菌,而且是被植入到赛扬自己身体里面的细菌,拥有无限可能性的病原体。
但这种细菌经过赛扬的调整,其基因序列已经具备一种生物智能性,能够根据所需来进行自调整。
寄生在赛扬体内的这种细菌,被以赛扬妻子的名字命名,KST。
它的特性在于,能够在不干扰宿主正常代谢活动的情况下与宿主达成共生。一旦这个共生环境平衡被打破,KST会调整自身基因序列以做出一些代谢活动来纠正宿主体内的各项平衡指标。
就拿赛扬今天取到的样品来说,它是一种病毒,毋庸置疑,通过攻击人体呼吸系统来置人于死地,代号V460B。
作为袭击开始的准备,病毒需入侵呼吸道上皮细胞,它无法通过其他体细胞入侵人体,因为初始状态下V460B是没有生物活性的,只能依靠表面蛋白簇同特定细胞膜发生反应从而侵入细胞内以获得生物活性。
KST在赛扬体内根据这种情况做出改变,增加阻滞性基因序列以分泌针对V460B特有蛋白簇的抗体,使之抢先与病毒结合,导致病毒失去与细胞结合的能力。同时,对于少量漏网之鱼,KST增加冗余基因序列和诱导性基因序列,表达以后可以令自身蛋白簇与人体细胞类似,从而代替体细胞与病毒结合。以后,病毒在诱导性基因序列的表达影响下会以噬菌体的形势进入KST内,在将自身基因序列反录到KST基因序列的过程中因遭受冗余基因序列影响而无法完成反录。之后就会因为失去有效基因序列而丧失毒性,变成无害的蛋白质。
对于人而言,这个感觉就像是嗓子里有点什么不舒服,咳嗽一下吐口痰就没事了。
在赛扬体内变异的KST被定为KST-V460B,它能够针对一切呼吸系统感染型病毒,作为试制品的第一批注射剂是KST-V460B的减毒制剂,被用来救治当地医院的数个中期患者,在数小时内就见到效果。
“患者的体内酸碱度平衡和电解质平衡都恢复了,没有反复状况,教授!”电话那头高兴地大呼,“国王已经下令各大中小城市设立泛用性医疗站,KST-V460B投入量产!教授,您成功击败那瘟神了!教授!……教授?”
赛扬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整整12个小时,他一刻不停地监视自己身体的状况,辅助调整KST的基因序列以提高其针对性变异效率,说实话,他是抱着死前试一试的心理来做这件事的。
他不怕死吗?怕,怕得要死,但是有何意义?最割舍不下的人早就没有了,怕,不过是人类的本能罢了。
不成功,则可以去陪伴自己的爱人,成功则多苟活一天,赛扬就是这么想的。他才没有那么崇高的精神,因对于他来说,看到克塞特坟墓的那一刻,世界的末日就已经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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