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后半夜睡得很香。
打开电视，李澈就直接踏进盥洗室。
电视节目里正在播放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家里有点声音。
雨下了一夜，早上天空终于放晴，窗户大开着，雨后有些湿润的空气径直吹进屋内。
独居了两年，李澈已经习惯这种没人打扰的安静生活。做饭洗衣这些都不在话下，甚至家里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当然，这是在没得选的前提下。
李澈已经至少一个月没有剪头发了，疏于打理的头发加上不安稳的睡觉姿势，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的像鸡窝一样。稍稍有些黑眼圈，胡茬稍稍有些长，脸色稍稍有些苍白。
在盥洗室好好打理了一番以后，穿戴整齐，李澈准备出门了。
落地钟沉沉地敲响七下，现在是早上7点多，时间刚刚好。
今天是李澈高二开学的第一天。
新城市第六中学是李澈目前就读的中学。校如其名，第六中学虽然在建校初期并不如第一中学和第二中学，但在李澈读高一的前一年，换了一个据说相当开明的校长。新校长走马上任后，第六中学的办学实力和本科率急剧上升，目前已经可以跟第一中学，第二中学平起平坐了。
走出楼道门，李澈深深呼吸了一口雨后掺着泥土和草木味道的空气。一夜大雨过后，地面被清刷地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开学的分班情况张贴在告示栏里，要到校才能知道，李澈今天估计也会窝在家里打游戏。没办法，对于一个资深的宅男来说，家里才是最好的去处。
掂了掂裤兜里的一干钥匙，李澈走向一个早餐车。
“王叔，和以前一样。”
走到小区门口的早餐车旁边，李澈对一个带着口罩，穿着白色围裙的大叔说道。
“好嘞。肉夹馍马上就好。”
王叔爽快地答应道，手上活丝毫不慢，夹出一个烧饼，按刀横切，又从卤锅里捞出一块切的方方正正的肉块，举刀切末，稍稍拢起，手腕一翻，卤肉碎就被整整齐齐地塞进了烧饼里，整个过程赏心悦目，动作丝滑顺畅。
“叔，钱转了。”
李澈说着，把手机上转账成功的截图举了起来。父母不在身边，李澈的早餐就得就近解决。
“好嘞。给，小澈。今天开学啊。”
王叔把肉夹馍和豆浆一并递给李澈。
“嗯。叔我先走了。”
李澈说着，拎着早餐离开了王叔的早餐车。
哪里的小吃都不如楼下小区门口那家好吃。李澈深以为意，只要不是恶劣天气，下暴雨刮大风，王叔的早餐车必定准时在李澈楼下出现。没有用花花绿绿的字条装饰的餐车，王叔的餐车足够干净卫生，不需要宣传就自然会有人前来买早餐。
七点正是早高峰，路上行人脸色都带着一丝急迫和不耐烦。
李澈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后半夜做的梦。
有些梦在惊醒之后，再次入睡依然可以续上。梦境会延续，梦的内容不会改变，你还会意识到这是上半夜做的那个梦。
但李澈没有续上那个惊悚的梦，准确说，一个被割喉的梦，正常人都不想继续进行。后半夜无梦，李澈也睡得很沉。这样也好，一个噩梦而已，没必要深究了。
这样想着，李澈看到了第六中学巨大的校门和校徽。校门口的保安室里，几个保安大爷正在谈论着什么。
陆陆续续已经有学生来了，当然这个点来的算是早的，学校通知的是今天上午返校，没有课程。一些刚刚坐车返校的住校生正在拉着箱子，轮子声不绝于耳。
“你也太慢了李澈，我都站着快一个钟了你才来，中午得请我喝饮料啊。”
李澈刚走到校门口，就有一根胳膊从后背伸了过来，一把将李澈拽了过去。
这个不分由说就想把人搂进怀里的大个子是苏烈。苏烈是李澈高一的同桌。高一时两人相处地非常不错，可以说是臭味相投。
苏烈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高一开学的时候就被教官荣幸地选为标兵，在高一一年里又长了五公分，现在已经奔着一米九窜过去了。跟个头一米八左右的李澈站在一起，就像哥哥和弟弟一样。
高鼻梁，犀利的寸头和憨厚的眉眼。人如其表，苏烈性格豪爽仗义，饭量也惊人，要请他喝饮料，那至少得是两瓶起步。
“你家比我还远，你来那么早怪谁？”
李澈没好气地把苏烈的大胳膊甩开。这个像吃了激素一样的发育怪力气很大，之前跟隔壁班打友谊赛的时候，抢篮板卡身位都能和校队的中锋来几个回合。
“嘿嘿，我想早点看看分到哪个班了，也瞅一眼你的。”
说着，苏烈指了指大门。
“但是学校保安不让进，非得等到七点才开门，这不，他们刚刚才把大门打开。”
胳膊被甩开，苏烈严肃了一些，一边和李澈并排走着一边说。
“怎么，你选文科后悔啦？现在改还来得及。”
“没没没，文科班妹子可多着呢，比你这个注定一辈子男同桌的死宅好多了。”
“**了吧你，这么猴急……”
“我物理有多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有一腔没一腔地闲聊着，走到华清楼下。
第六中学每座教学楼都是用重点大学的名字冠名的，如大北楼，华清楼，旦复楼等等。华清楼是高二学生楼，分班情况也会在华清楼楼前的公示栏统一公布。
刚走到楼前，两人就看到一群学生。
“怎么这么多人……”
苏烈一边说着，一边眯起眼盯着。
华清楼楼下的公示栏旁聚集了一群学生，大家都在拥挤着想要查看自己的分班情况，一时间叽叽喳喳得非常热闹。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李澈虽然穿鞋有一米八，但在这种拥挤的人群下，还是占不到什么便宜，视野都被其他同学挡住了。
“别急别急……我看看……”
苏烈一边眯着眼看着，一边露出相当奇妙的表情。
李澈没得看，就四下扫视着聚集的学生们。看到了几个高一的同班同学，但是李澈跟班里的女生们不经常说话，此时几个女生正在试图挤进拥挤的人群，也没有看到李澈。
“嘿！李澈！”
随着一个清脆的女声，背后一个人影闪过，李澈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拍了一下。
“苏烈也在啊！喂！”
“你们怎么也来这么早哇，看到了吗？”
李澈向左看去，却听见声音从右边传来。
眼前的女生蹦蹦跳跳，两只水灵的大眼睛正在不停地扫视着李澈。
“李澈你好像比之前高了一点啊。”
“你昨天怎么没上线，我那局晋级赛都输了李澈！”
李语婵有些兴奋，一边自说自话一边狠狠地拍打着李澈的胳膊。
这个一米六左右身高的女生就是李语婵，头发留长了以后看起来更淑女了一些，当然，只是看起来而已。胳膊的阵痛提醒着李澈，眼前的萌妹依然是一个不好惹的女暴龙。
持续性话唠，活泼生气十足，每天都是元气满满的样子。李语婵是李澈高一的前桌，整个高一期间李澈见证了不知多少兄弟塞过来的小纸条。当然李语婵都没有答应，口头上坚持着美少女谈恋爱会变胖所以坚决不谈的原则。
身上穿着轻薄的运动装，李语婵似乎除了头发长度以外没有太大变化。
“怎么今天穿运动装来了？”
注意到李语婵身上的一身运动装，李澈问道。
“哦这个啊，暑假小胖了几斤，准备减肥！”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李语婵说着，一边掐着腰看着李澈，露出一副非常得意的神色。
“好看好看，真好看。”
再明显不过的求夸奖了，李澈要是再看不出来就又得挨揍。
李语婵是李澈的高一同学，两人整个学期都基本没有过什么交谈，直到暑假李澈偶然接受了一次李语婵的游戏邀请，两人才熟络了起来。整个暑假，李澈都在李语婵抑扬顿挫情绪高昂的游戏语音中度过。高涨的开黑热情直到最近临近开学，李语婵回了趟老家才平息下来。
“你看好了没？都站了五分钟了。”
李澈没好气地问道。
“没没没……”
“嘿嘿，澈，那边那个女生你看到没，是真的好……”
苏烈一脸痴笑地低声说道，还一边悄悄指了指。
“哎。”
李澈叹了口气，一边准备挤进人群里去。苏烈这个猪哥，满脑子都是妹子妹子，哪里还记得其他的事。还是自己去确认吧。
“呀！王颖，林开心，你们也来啦！我……”
李语婵跑到一边去了。
李澈向前挤了挤，可还是有个非常高的同学挡住了视线。不得已，李澈又退了出来，直接走到告示栏的右边横向挤了过去。
“我看看我看看，一班一班二班……九班九班！”
“你也是九班，哎咱俩居然还是一个班啊！”
“可惜是苦逼的理科班，就不要想这些别的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
告示栏前热闹的很，有些人兴奋地和旁边的小伙伴聊着，有些人则是看完就默默离开了。李澈在专注地寻找自己所在的班级。
一直找到十一班，李澈才在班级名单的中游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李是个大姓，跟李澈一竖排最少有七八个姓李的同学。看到自己的情况以后，李澈还想找找找找苏烈的班级。至于十一班的其他人，李澈则没怎么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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