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中的巨大影子引起了所有人的疑问,他们从兴奋之中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军舰撞击岸边的声音回荡于瓮城间,提示人们危险也许早于预期来到身边。
“有人过来了。”
斯派洛小声说道,他能从岸边的影子里看到几个移动的人形影子,还没确认是否看错,就提前告诉在场的所有人。
镇长往前走了几步,拔出腰间的长剑,看到那越来越近的影子难免有些紧张,回头看了老祖母一眼,便倒退到她身旁,低声问:“要后退吗?”
老祖母没法回答他,毕竟她不是一名军事统率,既不懂打仗也不懂如何挥剑,但她懂得人心,刚才那番演讲让这群没了斗志的人将最后的信心寄托于自己身上,此时也必须撑住场面。
“不,再等等。”她大声回答,尽可能不表现出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当众人听从老祖母的指挥等待时,影子靠的更近,速度也在加快,地上的石块都被踩的发响,几乎能看出轮廓。
有士兵不知在何处早已搭好弓弦,一时之间大意而松开了手,弓箭立刻从人群里穿梭而过,对准黑影直射入人群中。
弓箭直接黑影弹开,还闪烁出照亮浓雾的火花,引来黑影们的奔跑,速度快的让在场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刚要拔腿后撤,雾里的影子就已经闪到近处。
“等等!别慌!”老祖母再次发声,希望胆怯的人群停在原地。
人影听到了老祖母的话,由急速奔跑转为步行,几秒后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一个背着包的山羊胡老人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衣着有些破烂穿着青色长袍的棕发年轻人,他左肩拴了一把漂亮的古铜色长剑,上面还挂着一个铃铛,但每次前进都不会晃动,直到他停下时,铃铛才有点声音。
“看来我们还没来迟”年轻人鄙了身后的老人一眼,再回头看面前的众人。
老人气的没话可说,鹰钩鼻不断抽搐,用牙齿轻咬舌尖后,压下本想发作的怒火,只是默默将背包扔到地面,一句话也不说就站在旁边。
不知所措的人群看到来者不过两人时,都停了下来,老祖母主动走上前去,斯派洛跟在身后,两眼瞪大,嘴巴也合不拢,喜悦的泪水从脸颊流出。
“阿莫斯?麦瑟林?”
斯派洛愣了几秒,又揉了揉眼睛,几乎哭了出来,可一想起之前阿莫斯阻止他,就不愿走上前去给他们一个拥抱。
被呼唤名字的阿莫斯,往斯派洛那看去,他看到了一个朋友,曾误入迷途而今又陷于困境,却摆出欲拒还迎的姿态。
“斯派洛.......你也在。”阿莫斯给出的回应更为热情,但却夹杂着他对斯派洛的歉意,而这份歉意又基于他的原则。
麦瑟林瞧见了机会,故意说:“当然在这,要不然不是死在城里,就是死在城外,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
“哈,虽然才分别不到半天,但我感觉跟你们好像很久不见,唯独是你一点都没变呢,麦瑟林。”斯派洛嗤笑着回应他们,也算暂时缓和了尴尬的气氛,一点不介意在快要死的节骨眼上让人拿死亡来开玩笑。
他们三人之间固然了解对方,但身旁的人却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尤其是镇长与安塞的家人,那些难民跟士兵就更别提,由始至终都没有松懈过。
“别担心!他们是贝加的士兵,跟我是一个队伍的。”斯派洛伸出手放在嘴边,告知众人无须但哟。
“你总算承认我们是一个队伍了。”麦瑟林故意揭他的老底,既是拿斯派洛过去时常离队的心思开玩笑,也是讽刺自己曾失去对斯派洛的信任。
听着前面三人组的互相寒暄,镇长终于按耐不住,在远处的石头上高声问道:“你们从那军舰上来的?”
“没错!我们抢了一艘船,偷偷开了过来,要是不这样做的话,海勒古的军队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抢滩登陆,现在海路堵死了,不用担心被人三面包围。”阿莫斯当即回答,看来他十分清楚在场众人的处境与忧虑。
原本打击众人士气的军舰,此时竟然成了新的防御屏障,莫名的又让人多了一股勇气,人群里的气氛总算开始好转,本来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的难民和军人也开始四处走动,互相张罗组织成一支队伍。
负责统领队伍的镇长拿着剑急匆匆的离开了城墙,往南面去开始重新召集旧部,尤其是还在迷雾中迷茫的那群。
除了跟随镇长离开的人以外,还有一部分难民在老祖母的带领下自愿参与整理军备,从死尸堆里拔出了不少武器,有盾、剑跟长矛,还有一些不太完整的甲胄。
作为医生的麦瑟林没有太多时间跟斯派洛叙旧,主动从背包里翻出了医疗用的绷带或药物,往较深处的集合点移动,尝试为受伤的男人们先行治疗,以应对接下来的硬仗。
剩下的人也没有闲着,安塞的妻子安妮走到斯派洛身边,很难得的对他主动开口:“能给我一把剑吗?”
“安妮夫人,我答应过安塞保护你的安全。”斯派洛拒绝了这个要求。
“如果你能的话,我的确不需要剑,可我不傻。”安妮的语气有些刺人,完全不顾斯派洛的面子。
实际上,自从他们接触以来,安妮就对斯派洛有不少意见,斯派洛很清楚这点,当初就是因他自己害的安塞不得不与家人分离,如今却成了救她们一家的恩人,以这种身份施恩于人,任谁都不会接受。
“要是海勒古人看到你拿着剑,会把你当做敌军来对待,他们会杀死你。”看见斯派洛无言以对,阿莫斯走了过来,为斯派洛的沉默开脱。
“我不想死,但如果一定要死,我也要由我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安妮对阿莫斯也是一个态度,仅仅是因他替斯派洛说话。
“想想你的孩子。”此时,阿莫斯还不清楚安妮的身份,说起话来也不曾考虑太多,特意伸手指着双胞胎。
“请问你多少岁?你有孩子吗?我也许不会挥舞长剑,但我很清楚我不会让孩子们成为海勒古人的奴隶,我需要剑!”安妮伸出了手,对准一直不敢说话的斯派洛,等他允许而不是主动从地面随手拿上一柄。
斯派洛难以作出决断,他喘着气想要转头,很快就放弃,直到斯派洛看到了城墙附近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
“拿去吧。”斯派洛抽出了自己选好的佩剑,不情愿地递给安妮。
安妮双手接住了长剑,小心翼翼捧在怀里,远离两个孩子,剑身的重量与血腥味道让她刚才的锐气全消,负面情绪重新占了上风,害的她几乎哭了出来。
等阿莫斯与斯派洛目送安妮与孩子们离开后,斯派洛坐到了地面,双手摁住脑袋,使劲**头发,甚至开始抓弄。
“那女人不是打算用剑自卫,她会在需要时用剑杀了那两个孩子,然后再自杀。”阿莫斯道出了大家都懂的真相。
“我知道。”
“安塞呢?”阿莫斯没有继续追问,换了个话题希望被绝望压垮的斯派洛好受点。
“往南去了,阻止兽人们继续前进,他成功弄垮了水坝,但到现在还没回来,奥格登先生没消息,贝辛格跟基利也是,大家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斯派洛停止了在头顶的动作,脑袋压到双腿间低声回答。
“那安塞的家人呢?”
“你刚才看到的就是,还有那老婆婆。”
阿莫斯并不吃惊,他心里深处或许还有惊讶,但已经没办法反馈到面部了,刚才那股干劲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彻底消失,安妮的举动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哪怕是教团骑士学徒出身的阿莫斯,也能意识到活着离开的概率非常的低,更别说一路经历了更多的斯派洛。
对于在强大力量前没有能力左右自身命运的人来说,此时自杀,没准是个更好的选择,至少死亡对每个人都公平,不会束缚任何人。
“之前,真是抱歉,但我有我的原则,下次如果我不在场,那你就做你想做的吧。”阿莫斯突然说道,两个人却被浓雾分开,只有声音能传到到彼此耳中。
“我太冲动了,没准是我错了也说不定,如果你真的想道歉,活着离开后请我喝酒就可以了。”
沉寂一阵子后,斯派洛还是选择了回答。
“是吗?可我还没成年,喝酒也要师傅批准。”
这种氛围之下,阿莫斯难得又笑了一次,还特意从背上取下奥格登的佩剑,放在手中仔细观摩。
“很高兴你能回来,在我那么粗暴的对待你后,还是愿意与我们一同战斗。”斯派洛头一回就之前的事情表达歉意,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骑士,救死扶伤是我的原则,何况我也没地方可去了,抛弃师傅与朋友独自一人偷生就不配称为骑士。反倒是麦瑟林,以往最怕死的他,当我提出用军舰堵住海滩再来帮你们时,他连半句话都没抱怨,真是个傻老头,明明知道一下船就是必死........”
“是啊,傻老头。”
两个人调侃着又认同着麦瑟林,试着从仅剩下的时间里找出能共鸣的地方来。
但海勒古人没有给他们更多机会,进攻的号角再次被吹起,这一回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就跟上一次听到的一样。
显然,海勒古人已经整顿好了军队,开始向瓮城内进发,哪怕看不到他们,光是想想瓮城里无路可逃,就难免让人背后直流冷汗。
原本没太多斗志的斯派洛立刻从地面跳了起来,拾起一把新剑,刚拿起来就扔掉剑鞘,看上去他也很清楚怕是没机会将剑塞回剑鞘了。
“得守住城墙先,要不然平地作战根本支持不了多久,你去找回那个带兵的胖子镇长,我这就上城墙上阻击海勒古军队。”
阿莫斯将奥格登的剑收回身后,跑到城墙的尸堆前,观察一阵后对斯派洛吩咐。
斯派洛看不清阿莫斯,但着实听清楚了他的话,即刻沿着原本准备好路线出发,而阿莫斯则让城墙附近的难民先行退下,老祖母带领着那群难民往西面的岩壁撤退,同时准备从难民营里找出更多可以参加战斗的男人来。
对体力充沛的阿莫斯来讲,爬上尸堆不是件难事,也并不厌恶这些尸体,他作为骑士见过不少死人,各式各样的都有,但当他爬上城墙往城内看去时,这么年纪轻轻却有比同龄人更多经历的教团其实还是被吓到了。
几十个还没死透的人,正在内墙的空地前被绑在一块木板上,四肢被剁掉放在椭圆形木板的四个角落,身上的皮从胸口开始被剥去,甚至延伸至面部与四肢,大半都被剥开,每三个海勒古军人便抬着一块活人木板,好似装裱过的名画一般,当做进攻时的仪式道具,一看见有人爬到城墙上时,就在远处高举晃动来炫耀这些战利品。
城墙下方的浓雾随着海勒古人的靠近而逐渐消散,能看到的前后就有上千人,整整八个方队,浓雾后方还未登陆的没准更多,让少有实战经历的阿莫斯紧张的头皮发麻,手里握剑的姿势都从单手变为双持,完全不似有战意的战士。
下方那一排排肌肉甲同时晃动,海勒古士兵们抬起人手一把的手臂粗的银白色大剑,对准城墙上的阿莫斯齐声呼喊:“谄媚或死亡!”
那群海勒古士兵的姿态对比城墙内的人抑或者阿莫斯本身,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次防御战,没准只是场屠杀罢了。
阿莫斯没有给出任何答复,他已经有些后怕,忘了说话,倒退一步从海勒古人的视线中隐藏身躯,只露出个头部来,希望自己可以轻松些,还没真正做好准备,城墙下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先发起对话。
“打算投降吗?海勒古需要奴隶。投降!你们将获得优待,也许死了很多人,但剩下的难民们会是很棒的劳动力。海勒古需要他们,无谓的抵抗只会让你们跟这群板子的东西一样。”
负责带领军队攻打的海勒古军官顶着如同公鸡般的头冠来回在城墙前方渡步,还时不时用碰触木板上的战俘,用手指撕掉没剥完的皮,只为了让惨叫声传到城墙后方。
诸多必须要思考的内容中,阿莫斯不是没有想过投降,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也许他还年轻,但骑士从不怕死。
这很幸运,海勒古的军官没有告诉他全部事实,木板上被捆着的俘虏没一个曾经抵抗过海勒古军队,他们的下场不过是海勒古军队的自娱自乐,对无力战斗的弱者的鄙视。
看到没有答复,军官不耐烦地挥手下达命令,百人队即刻出动,五个百人队在军乐的配合下有节奏的前进,速度快的异常又整齐得吓人,阿莫斯刚站起来往下看去,就有对准他的弓箭射了过来,若不是反应及时,便已经变成了刺猬。
即便是如此,阿莫斯还是不得不盯着头皮从城门口上方往另外一面的塔楼跑去,那里是军队唯一可以上来的入口,只要将海勒古人卡在楼梯上,弓箭就无法对他随意射击。
第一个海勒古军人已经手持大盾与一米半长的银白大剑走了上来,阿莫斯却只冲到了一半路程,仅是观察下方情况的一秒内,那名海勒古士兵已经将手中长剑当做长矛抛出,几乎击中阿莫斯的肋骨,好在阿莫斯平日训练培养出的反射动作,将长剑格挡弹开。
但很快的,士兵又从后方还没爬上来的人手上又接过一把长剑,在阿莫斯距离他十步以外时用尽全力投射而出。
阿莫斯也以同样的手法回应,双放同时抛投武器,亦在同一直线间,海勒古的银白大剑与奥格登的青剑撞在一起,刃峰擦出刺耳的声音,火花闪过后,青剑占了上风,将银白大剑瞬间摧毁,从中射穿了海勒古的士兵,把他的心脏钉在后方塔楼的墙壁上。
死去的士兵倒了下去,压向身后还在攀爬向上的其他人,给阿莫斯争取了绝佳的机会,刚好足够拔出青剑,并且对着楼梯斩出不太稳定的斩纹,一条线状的气流从阿莫斯手中喷出,击穿了死去士兵的尸体,又杀死身后两人才消散。
地面没有参与进攻的部队并没闲着,上百人同时举起手里的银白大剑,对准阿莫斯的方向就投射飞出,但没一根能击中阿莫斯,他离塔楼太近,只需要往后退一步就能避开远程的威胁,连弓箭都躲得开,别说速度慢上几倍的长剑,银白色如长矛的大剑纷纷插在塔楼之上,听声音就足以让普通人吓得手脚发软。
躲在在塔楼内的阿莫斯也没好到哪去,虽然避开了海勒古军的一轮攻击,但也留意到遮盖自己的影子逐渐倾斜,往城墙外增长,抬头看去时,才留意到城墙的一角被海勒古人的攻击破坏,原本用于巩固城墙的石块变成了碎片,一块块石砖从灰色的墙壁上脱落,从最初的几块逐渐增加,化为了”噼里啪啦“的巨响。
阿莫斯发现了,却来不及逃跑,海勒古军队的弓箭始终没有停下,那些原本在楼梯上准备进攻的海勒古军人也学聪明了许多,故意停在下方让弓箭压制阿莫斯,而他们只需等待塔楼倒塌时,无论阿莫斯生死都可以控制整个城墙的出入口。
塔楼剩余的部分也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阿莫斯头顶不断有砖块砸落,他只能冒险冲出,刚迈开步子跨出去,弓箭就射穿了他的左小腿,鲨齿状的箭头撕裂了他的腿部肌肉,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忍着疼痛阿莫斯又跑出几步,身后的塔楼便彻底崩塌。
原本完整的塔楼化为了无数黑灰色的砖块,吹起了强风驱散附近仅剩下的浓雾,但本身也带来了更多灰尘,阿莫斯正处于其下,砖块落下时他勉强滚到墙垛下,对准朝他而来的墙面打出卷起烈风的斩卷,将墙壁化为稀碎的小石块,避开了大部分的伤害。
四周尘土覆盖在阿莫斯的脸上,把他的一头棕发染成了灰黄色,连嘴唇里都是硌牙的砂石,身边全是不完整的砖块,背部盖了不少,他一把推开上方的碎石后很勉强地坐了起来,想要检查小腿的伤势。
一个尘雾里的黑影随即冲到面前,露出海勒古的银白大剑,阿莫斯连站立都来不及,只好从地面扑向敌人的双脚,将他撞倒在地,凭借着剑术与速度的优势,慌忙之中用袖子里藏着的小刀刺入他的喉咙。
他太过于激动,连手指都顺着小刀有一半**了那名海勒古士兵的喉内,却在这名士兵死去前又看到新的敌人靠近,只好用手指和小刀在士兵的喉咙里上方一通乱搅快速杀死他。
鲜血顺着喉咙喷的阿莫斯满脸都是,手上的血液太多太滑,以至来不及即刻重新握紧青剑,敌军的剑刺来时,只能用死人身体当做挡箭牌,再用死人的重量压住对方的武器,借机跳了出来,用袖子包裹青剑劈死最近的两名海勒古士兵。
剩余的海勒古军人一批批涌上来,至少也有十几人,安塞的力气已经不足以再发出任何斩纹或斩卷,他只能见招拆招。
以他的训练与战力,对付七八个海勒古的士兵还是勉强应对的来,城墙上还占据着地形优势,只需要针对前面的敌军,就可以让海勒古人尽可能少的进入城墙内部,而城墙上最多一次并排站立三名海勒古军人,让阿莫斯更好对付他们。
双方的武器交锋几次后,海勒古士兵意识到无法从阿莫斯那占到便宜,便改为用手上的盾牌冲撞,一次三人并行,内部又有长剑作为前锋,将阿莫斯连连逼退数米,直到他因小腿的箭伤摔倒。
阿莫斯刚刚倒于地面,视野的上方即刻多出三把泛着光的长剑,对准他的眼睛刺了下来,他扭过头去避开了,其中一把贴着脖子滑到了地面,给他纤悉的颈部画了一条血痕。
“快点!”
海勒古军队中有人高呼,但阿莫斯已经蹿到盾牌下方,从**刺穿了一人。
另外两人试着跟身后的队友包围阿莫斯,却又被他躲开,一次闪于他们眼前的影子,就断掉他们的头颅。
阿莫斯继续反攻,但体力已经难以支撑,尤其是伤口处的疼痛极大的影响了他的速度与体力,让他在之后的战斗力,再也没有杀死任何一人,反倒是海勒古军队把他逼入了死角。
“该死的箭伤,要是能多撑一会儿就好了。”
眼下突围无望,海勒古人此时占据了小半个城墙,光是在城墙死角包围他的就有四十多人,一个人想要阻止那么多的海勒古军队,除非是奥格登或当初遇见的阿尔文与法比安,对阿莫斯来说,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即便如此,阿莫斯还是希望继续多拖延一阵时间,他捂着膝盖用手指抓紧了受伤的脚,指甲都嵌入了大腿,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个不停,与泥灰跟血液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极为肮脏的混合物。
阿莫斯时单手持剑,等待着海勒古人的最后进攻,敌军也有如他预期那般围了上来,只是攻击的并不猛烈,有意要活捉他,几根长矛从盾牌后方伸了出来,同时威胁阿莫斯的左右两侧,来不及回避的他被长矛划穿左肋,血液即刻染红了左半身的衣物。
另一只长矛也刺了过来,恍惚状态中的阿莫斯来不及用剑格挡,下意识抬手阻拦,矛尖刺穿了手掌心,把阿莫斯的右手钉在地面。
疼痛没有让阿莫斯哭出一滴眼泪,他咬着牙始终不肯跪下,手里的青剑来回挥舞,不让任何想活捉他的人靠近,甚至不打算让海勒古人活捉,最后一次逼退海勒古人后,将青剑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杀上去!干掉他们!”
熟悉的声音在城墙下响起,只是这一次呐喊的人来自于瓮城内部,海勒古的军人即刻回头,一大群手持长剑的男人蜂拥而上,连长矛都不避开,直接用剑弹起,用身子猛撞盾牌。
海勒古军队彼此靠的太近,前方受到冲击后失去平衡,一个个摔倒或摔到尸堆上,本来包围阿莫斯的圈子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那些男人在光头镇长的带领下异常勇猛,本来看着没多大用处的镇长首当其冲,一个人拿起双锤率先冲入人群,最先敲碎了三名敌人的脑袋,吓傻了那些没留意到他的其他敌军,不得不分兵将他包围,却不能结束这位力大无比的双锤战士所造成的威慑。
注意力全部集中于一人身上的海勒古军队完全没有想到过会遭遇如此强烈的抵抗,非但没有阻止起有效的反击,还因位置缘故,弓箭无法射过来,支援也仅仅是一次几个人的从楼梯口上爬上来,五十多人的海勒古军被迫在劣势的情况下争夺城墙的控制权。
而瓮城内的战斗力,则借着尸体堆砌出来的楼梯从整个城墙的各个位置登陆,速度比起海勒古军要快几倍,即便海勒古军人的单兵作战能力极为出色,却还是失去了主动权。
十几个人当场被砍死,瓮城内冲上来的守军也死了几人,剩下还站在城墙上的人混成了一团,在城墙、尸堆之上混战,刀剑碰撞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阿莫斯?还活着吗?”
陷入晕厥之前,阿莫斯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一只手还在拍打他的面颊,努力之下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斯派洛正蹲在他面前。
他来不及回答,只是嘴角咧成月牙,斯派洛放心地背起了他,颠簸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身处何方,厮杀声还能听得到,甚至离得不算远,但阿莫斯还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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