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酒吧的最里面，把袋子和衣服都丢在桌子上，然后接过我手中的杯子。
我碰到了她的手指，异常的温暖。
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扯开可乐的小环，又把可乐倒进装满了冰的杯子里，发出好听的咕噜声音。
我拿过杯子慢慢地喝着可乐，肚子也太不看场景了，发出了肚子饿的声音。
“吃薯片吗？”她从袋子里拿出薯片撕开，又推到我面前。
我拿出薯片咬着，不知道用什么话开口。
最终还是她打破了这冰冷的气氛，轻声道：“游戏里那么能说，怎么现在不说了？”
“不知道说什么。”我摇摇头，“可能是我太自闭了。”
“那我可能就要说点让你更自闭的话题了哦？”她笑眯眯的，却让我感觉像一只老虎在笑着看她刚捉来的小兔子。
……果然不是错觉。
我觉得我恋爱了，先是对一个游戏模型产生依赖，然后对一个见面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的女人有了喜欢的感觉。
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可以跟你说吗？”我踌躇了半天，道，“我知道今天之前我们都还只是网友，但我总觉得你可以理解。”
“你可以先说说。”她喝了一口可乐，又咬掉一口小面包，“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人生导师嘛，小弟弟。”
弟弟……。
“那你得先把我当成……当成……”
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还是……说不出口。
“‘把我当成女孩子’，你是想说这个吗？”她突然道。
“对……”被隐藏在心里十七年的秘密，想告诉给所有人的秘密，想实现的梦想，都被一个熟悉却不熟悉的人说了出来。
我从不在人前哭的，这个时候无法忍住泪水，眼睛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滴答答地落在桌面上。
“会不会觉得很恶心？还是觉得我是在哗众取宠？以前会尝试穿女装，但是网上认识的网友只会说伪娘和知男而上这样的话……但我真的是女孩子啊，我也不是什么喜欢穿女装的男孩子！”
“但是我爸妈他们不知道，也不会去知道原来世界上是有灵魂和身体不匹配这件事情的……他们对我真的很好，但我一直都觉得很难受啊。”
“小时候妈妈喜欢女孩子，就给我拿女生的衣服穿，后来长大了她就给我买裤子，买运动鞋，那时候只想着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穿裙子呢？后来上小学喜欢和女生一起玩跳橡皮筋，然后被男同学骂，孤立，说我坏话，回去告诉他们他们也只是让我多做点男孩子会做的事情。”
“再后来上网知道了我不是坏孩子，是有一个和我灵魂不一样的身体，我就想着，要不要学那些姐姐一样买药吃来压制雄性激素，但是她们的父母很多都很难过，不然就是无法接受，最后闹到断绝关系。”
“我不想和爸爸妈妈闹成那样，我也不想让他们有一个这样的孩子被其他人指指点点，我只好学着做一个男孩子，和其他男孩子一样。”
“但我真的好累啊，我一直都是为了他们开心而活着，我也想为了自己而活着……但我觉得如果为了自己就可以伤害别人是不对的！我不知道我爸爸妈妈知道之后会怎么样，是会骂我变态还是哭着拉我去看医生，甚至是请神婆过来骂走附在我身上的女鬼之类的奇奇怪怪的情况……我不想这样，我也想穿裙子，我也想扎好看的头发，然后和好朋友聊喜欢的人啊……”
“但我这样就太对不起爸爸妈妈了……”
我哭得喘不上气，但还是坚持地说完。
“上高中的时候出现了模拟仓，可以完全地当一个女孩子，我就一直再找更加真实的游戏。他们看我一直玩游戏，玩得成绩一塌糊涂，就要弄坏模拟仓，我那时候都割腕了，都拿刀指着自己的脖子对他们说要是弄坏模拟仓，我立刻自杀……他们都哭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啊……但我真的好难受啊，我明明不想让他们难过的，为什么到最后还会变成这样？”
“游戏里对你那么多过分的要求你都答应了，我很开心，有很害怕你和我解除关系直接离开，但你一直一直都陪着我……因为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就会在游戏里肝几天帮我拿到，然后随手丢给我，装作很容易的样子……然后我只是喜欢一个东西的样子，无论难不难，花不花钱你都会帮我拿到，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你了，喜欢缠在你身边，然后叫你老公只想看你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如果你应了我就会很开心地在旁边瞎乐。”
她听到我说她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时候，表情也的确像吃了屎。
我差点被她逗笑了。
“咳咳……后来不是出了结婚系统了，我找了好多理由就是想和你去教堂，站在女神像面前许下诺言，结果我只说了个结婚吗你就答应了……我当时只觉得我们两个关系好，结了婚之后打游戏也更福利了，但我现在才知道，我那个时候可能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很突然……对不起。”
“我是不是很变态，是不是很恶心？一个……男的整天学女孩子一样撒娇，是不是很让人讨厌？”
“我好像……我好想真的喜欢上你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不敢看她的脸，只好低下头看自己的大腿。
然后看见腿心处的凸起又觉得一阵恶心，恶心得我哭得更厉害了。
“哎。”
我感受到身边坐了人，整个人被她身上的奶香味笼罩着就像吃了奶糖一样感觉甜滋滋的。
“抬头呀。”她用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听话地抬了头，她一脸好笑，又扯过桌面上的纸巾给我擦鼻涕：“往外用力！——好啦，你哭得好丑。”
这话气得我鼻涕又往外冒。
她只好忍着笑，继续用纸擦着我的眼泪和鼻涕。
嗯，我决定原谅她把擦过鼻涕的纸给我擦眼泪这个行为。
“瓦尔登还真的满拟真的诶，游戏里你也是这样，鼻涕眼泪一起往外冒，要是老了那不就是涕泗横流，知道什么意思不？”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就是鼻涕眼泪顺着老人脸上的皱纹横着流……不要这么打击我——”
耳边突然被吹进一道热气，我浑身一软，只听见她的细语。
她侧过身子，用嘴对着我的耳朵用着软糯的声音说着坚定的话。
“以后这种事情，交给我这种大姐姐来做吧～♡”
“我叫做闻言，而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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