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脚不分的慌乱中不知爬行了多久,陆东阳终于恢复了意识,他躺在地上,大概能区分出手和脚了,于是勉强用胳膊肘撑起上身,紧张地瞪大眼睛注视着黑暗的四周,胸膛随着大口大口地喘息而剧烈起伏着。
“或许那东西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不敢追上来吧。”——面对寂静的黑暗,陆东阳这样猜想着,也算是安慰一下自己。
就在这样的安慰中,陆东阳踉踉跄跄地走到了万骨冢的最里面。他看到,骷髅架下,三座朴实的白玉墓碑整齐地立在月光下,在这夜色里白森森又熠熠生辉。
“三座墓?”之前的恐惧似乎烟消云散了,陆东阳满脑子都是对这墓碑的疑惑,他走到近前,只见三座大小相当的墓碑整齐而立,“难道童家最早是兄弟姐妹三人?”
当他借着昏暗的光线辨认出碑上的文字之后,便否定了这个猜测,只见左边的碑上写着两个字“全午”,中间的写着“童锦琳”,右边的写着“六骨”。
“这什么意思?”陆东阳皱着眉,“难道是那时候下葬的什么陪侍的衣冠冢之类的?而且这墓碑也有些寒酸啊,只有名字在上面,连个‘之墓’也没有写,这个童锦琳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阴风吹过,陆东阳打了个哆嗦从刚才的问题中回过神来,手里没有表,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月亮还在天上,应该还不算太晚,他看了看这三座奇怪的墓碑,虽然很想弄明白,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也就无暇顾及了。
他绕过墓碑来到了后边的骷髅架。骷髅架并不是光秃秃的,在中间的立柱上螺旋地插着横木,看上去应该是作为登上架顶的唯一的常规道路。
陆东阳看了看,张开翅膀一纵身飞了起来,这一飞不要紧,他的力度刚好让自己停在了那颗硕大的骷髅头面前,煞白煞白的眼眶和黑洞洞的眼窝吸魂摄魄般瞪着自己,吓得他差点从空中又掉回去。
“哎妈呀,吓死我了。”陆东阳猛扇翅膀,让自己在空中定稳,随后见这骷髅头没什么动静,便摸着狂跳的心脏长出一口气,随后肆无忌惮地“蹬鼻子上脸”了。
他一脚踏在骷髅头的门牙上,蹬蹬蹬上了颅顶,还未落定,就看到一张长方形大青石放在了这颅顶上,青石上还有一些很明显的残留的魔法痕迹。
“这是……”他小心地落在青石旁,伏下身子警惕地查看四周。
本该漆黑的时候,月亮巧妙地在骷髅架顶部铺砌着自己的光辉,四下里只有还没冻死的蟋蟀在角落里发出瑟缩的吟唱,陆东阳围着这大青石绕了一圈,确认周围没什么危险之后,迫不及待一般地坐了下来,他不用脑子也能想到,这大青石必有蹊跷。
随着他的动作,青石上的空气发生了扭曲,像是冬天里卖早点的油锅上攒动的热气一般。
“反应这么强?”他看了看,青石上似乎很干净,只有一根烧了一半的蜡烛立在中间偏左的地方,蜡烛很粗,烧融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深坑,里面“种着”烧焦的烛芯,蜡油从旁边挂下来,在底部形成了宽厚的“底座”,蜡烛上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物质,仿佛发生了一个威力并不很大的爆炸——毕竟这蜡烛还稳稳地立在石头上。
或许是光线太暗,直到陆东阳发现蜡烛上的这些黑色物质的时候,才注意到整个青石都已经被这种物质熏黑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刚才扭曲的空气,正如他猜想的那样,那扭曲的空气中,弥漫着一团乌黑的浓雾。
“这是什么法术?”陆东阳回想着万年前的那些记忆,他记得天神们的魔法都是金色的光芒,而堕神是红色的,人类是绿色的,但是还有另一类种族,他们的魔法充斥着黑暗与阴影,人们把这些法术称为黑魔法,而他们的族人,就是亡者。这种鲜为人知的魔法在天国中只有天狼神、大犬神和貉神这“三条老狗”研究过,尤其是天狼神,他对黑魔法的运用可以说是融会贯通易如反掌了。
陆东阳闭上眼睛,那些古老的前世记忆虽然已经遗失在这六十万年的轮回中,但是手中的千钧万刃扇还记得,它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红光,将前世所发生的一切一点点地在他脑海中重演,他看到十二宫的宫主都坐在一间竹房子里,表情很轻松,自己还活着,还是那身黑红的铠甲,这应该是在北方的冻土之森,是人类的王城,房子似乎遭到了重创,门已经破损歪在一边,看起来是刚刚经过一场战斗。貔貅和浣熊神也在,根据记忆,与貔貅同行的应该是豹神和大犬神,而先前在家里的幻象表明豹神已经牺牲了,既然大犬神不在,那么他也必定是在来时的路上离队的,“大犬神……”
陆东阳念叨着这个名字,抬起手从空中的黑魔法痕迹中绰了一下,那黑雾便被他撕下了一块,像棉花糖一样被他轻轻攥在手中。
“这魔法……放在这里六十万年或许有些太久了,但是几千几万年还是有的,难道大犬神还活着?而且就在阴阳两界间游走?”
这时,他注意到,在那青石上被熏黑的痕迹中,有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似乎曾有什么东西放在这里,挡住了爆炸产生的黑色物质。陆东阳朝四下里寻找了一番,一根同那立着的一样的蜡烛正安静地躺在青石的阴影下。
“两根蜡烛?”陆东阳把它捡起来,“要不是上面有块印儿,打死我也想不到还会有一根。”
他把那根蜡烛上的土吹了吹,立到那块痕迹上,痕迹与蜡烛底部的边缘一丝不差地吻合了。
“起!”陆东阳口中念了一声,两根蜡烛立刻燃烧了起来。
“先来个门框子。”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不停地在两根蜡烛之间画圈,只见火苗随着手指的动作逐渐在空中扭曲,就像是画笔搅动染料一般,渐渐的,火苗在空气中变成了一只硕大的火环,突然,他改变了动作,朝火环中用力一指,一面晶莹剔透的玻璃状的魔法能量汇聚起来,就像是小时候玩的泡泡圈。
而就在他看着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的时候,“泡泡”中出现了一个人——或者说人形——的影子。
“我的妈呀!”陆东阳大叫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心想着:“这么一会儿工夫连着吓自己两次,再这样下去,别说被鬼缠死,光吓都能把自己吓死了。”
他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顿时感到膀胱发胀。陆东阳屏住呼吸,把尿意憋了回去,他朝一旁啐了一口,骂道:“幸亏我反应快,不然就尿裤兜子了!”
“你看见我了?”话音未落,一个苍老的女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本以为一切都是幻觉的陆东阳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登时就被吓丢了魂,软软地坐在地上,头顶凉一阵麻一阵,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麻还是凉,蓦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一切,那双眼睛,像是丛林里发现猎物的猎豹,却无奈身陷囹圄,只能眼睁睁看着猎物逃回无尽的黑暗之中。
…………
天寒地冻,这本该是对十二月的形容,现在却要放在这秋老虎的时节,地窖般的寒冷如黑暗中的魔爪一点点攀上床沿,轻轻撼动熟睡的人们。观山学校外面已经不知围了多少前来寻找孩子的家长,但是就像之前熊神所说的那样,一旦踏入这永冻时光中,就立刻结成了冰块,随着人们越聚越多,永冻时光的范围已经蔓延到了古城之外。而现在,冰河之塔里的成天笑师徒已经击败了第二层的堕神,筋疲力尽的他们用金魔法合力封住了通往三层的路口,成天笑从空气中撕开一条缝隙,拿了些木柴出来架起篝火,文晶晶也学着他的样子,从自家厨房里拿了个铝锅,朝锅里一指,便无形中冒出一锅水来,几个徒弟七手八脚地用法术生起火,将铝锅做上去,虽然大家都没什么厨艺,但烧一锅开水还是完全可以的。
这一晚,他们决定就留在二层了,等明天一大早,大家都休息好了再想想怎么搞定下一层,这时候,熊神缓缓地从空气中淡了出来,大家已经习惯了熊神的这种出场方式。
“师父你去哪了?”成天笑站了起来,火光在他的脸上跳动着。
“找你弟去了。”熊神找了个空当坐下来,白熊低吼了一声,一头栽在他的腿上,“我想找到打开天国传送门的办法,但是毫无头绪。”
“那我弟呢?”成天笑重新坐了下来。
“他似乎不想跟我说,翅膀硬了,有主意了,不过他也一定是胸有成竹了罢。”熊神朝篝火里吹了口气,火似乎变大了一些。
夜越来越深了,回家恐怕是不太可能了,成天笑知道,以自己父母的性格,此时此刻一定也和其他家长一样被冰封在这永冻时光里了,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带着几个徒弟把冰河之塔拿下,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他想知道现在表弟陆东阳到底在搞些什么,对于他的能力成天笑一无所知,从小到大他们兄弟二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虽然小时候玩伴也不少,但唯一称得上好朋友的,也就只有弟弟了,他望着跳动的篝火,不禁想起小时候过年,家家户户的孩子都会买各种各样的爆竹出来放,有的人家非常豪放地甩出一挂四千响的鞭炮,点上火,随着“呲!”的一声,鞭炮噼里啪啦地狂暴了起来,这场狂暴当时听起来,甚至觉得能响一顿饭的工夫。但是小孩子们总是爱玩的,他们会在各种雪堆里、角落里,以及废弃的垃圾里,找到一些还能再利用的东西,将炮捻点燃之后,迅速将那些“再利用”的东西盖上去,只听“砰!”地一声,立刻灰飞烟灭了,只在原地留下一块炸黑的痕迹,如果孩子们幸运地找到一只玻璃杯,那一定要把好几个爆竹的药捻绕在一起同时点燃,然后把杯子一扣,仍旧是“砰!”的一声,玻璃杯被炸个粉碎,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很清楚地听到碎玻璃打在周围的车子上、玻璃上、窗框上等等的声音。兄弟俩就这样在爆竹声中不知不觉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春节,而现在,成天笑突然意识到,从初中以后,几乎再也没有长时间和弟弟一起玩了。
“唉——”成天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大家都睡着了,没人注意到。旁边的结界上,金魔法的光亮如水波般浮动,堕神就在另一面虎视眈眈地等着结界打开,他们各个虎背熊腰,相比之下,以成天笑的体格根本撑不住堕神的一个巴掌,但那只是常人的看法,以成天笑真正的能力应该是堕神经不住他的一个巴掌才对。
他将衣服裹紧一些,躺在了文晶晶的旁边,文晶晶肉嘟嘟的脸蛋在臂弯的压力下稍稍鼓起,像是故作生气时候娇嗔的嘟嘴。
“真是个可爱的小狐狸精。”成天笑偷偷地,轻轻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口感凉丝丝又软绵绵,然后背对着躺回去,幸福得心花怒放。
熟睡着的文晶晶忽然睁开眼,看着他安静地勾起一个甜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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