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柳树？”文晶晶愣愣地看着那漆黑的老柳树，想起早上的时候它还枝繁叶茂，而此时此刻，已经残破枯朽了。
“别过去！”熊神一把拉住文晶晶，“这是一棵僵尸树。”
“什么？”文晶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经守护自己的这棵老柳树竟然被师父称为僵尸树。
“这棵树早就应该死了，但是被什么人施加了法术，一直在阻止它的死亡和枯朽。”说完，熊神把目光从老树转移到文晶晶的脸上，“这棵树以前是不是坚不可摧的？就是拿什么也伤害不了它。”
“对！”文晶晶瞪大了眼睛，“以前有市政的想要把它砍掉，但是后来的挖掘机都断了也只是弄掉了些叶子而已。”
“那就对了……”熊神若有所思地把头抬起来，看着那枯朽的树干。
“看起来那个施法的人一定有什么目的，而现在那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把法术撤走了，而老树偷来的时光在一瞬间还回来，就迅速枯死了。”成天笑说。
“没错，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选在文晶晶这里？又为什么如此巧合地在今天？”
“对了师父。”文晶晶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在投胎之前，经常和老柳树说话，它还说，只要我经常来这里，就会看到雅特，结果就真的看到了成天笑。”
“和老柳树说话……”熊神皱着眉头咂摸起来，“难道真的是柳树成精在偷时间来帮你们在来世相认？那这样的话会不会老柳树就是白狐神或者白虎神灵魂的化身呢？”
“怎么可能。”成天笑摇摇头，“既然是投胎之前，说明白狐神和白虎神的灵魂已经化作凡人了，怎么可能又化身为老柳树呢？”
“好吧，这事先放一放，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老柳树里的灵魂，并不是恶人，或许曾经就是我们当中的一员。”熊神转身对着成天笑和文晶晶说道，“现在，我们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那就是辛洁，你们已经恢复了前世大概三成左右的法力，加上一个陆东阳，还有四个徒弟，面对辛洁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辛洁的名字，文晶晶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旁边的成天笑，可是成天笑居然毫无表情，仿佛辛洁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是第一次听到似的。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她可是你曾经的亲爱的！”文晶晶噘着嘴问道。
“我只是认错人了，如果我早知道是你，干嘛还要在她那浪费感情！”成天笑一脸不屑地解释道。
“冷血。”文晶晶鄙夷地撇了下嘴。
“咋冷血了？本来就是我认错了而已！”
“好歹是条人命啊！”
“你……”成天笑登时憋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文晶晶一番，然后开口道，“你说话真有分量。”
文晶晶一下就听出来这所谓的“分量”更多的是指的自己的身材。
“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的？”她照着成天笑的胳膊抬手就拧上了一圈。
“唉嗨呦！嚯！嚯！疼！”成天笑脸上肌肉立刻扭曲起来，“老大！老大！我错了！疼疼疼！诶呀，这过了六十万年手劲还那么大呢！”
“好了，别闹了。”熊神象征性地劝了一句，“现在辛洁还以为自己没有暴露呢，你们找机会把她引离闹市，尽量掩人耳目，以最快的速度把她结果掉！”
“可是这真的是条人命啊，说杀就杀吗？”成天笑问了一句，文晶晶立刻瞪起一双醋眼。
“没办法，我找不到辛洁的灵魂。”熊神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有阴间那个说法吗？可以到阴间去看看啊！”
“她的灵魂要么就是已经被吞噬了，要么就是孤魂野鬼，阴间这种地方是收不到她的。”
“还真有阴间啊？”成天笑挠挠头，“我只是问问而已。”
“有，但是不知道是谁统治的，可能是平日里人类口中的阎王什么的吧，我也不清楚。”熊神摆摆手，“现在回到辛洁的问题上来，怎么把她结果掉，你们要知道，她就是堕落的室女宫宫主伊拉，她那把朽时针匕可以说是一把灾星。”
“我有个主意！”成天笑得意地挑起眉毛，“但是这只是一个猜测。”
“先说来听听！”熊神抬起胳膊在耳边勾了勾手指。
而成天笑却先朝那棵老柳树使了个眼色：“既然老柳树有偷时光的法术，为什么我们不偷一些时光来作为护盾，这样的话，即使被匕首刺到，也可以抵挡一下，而且时光这种东西到处都有，护盾消失了还可以再起一个。”
“诶！”熊神听了眼睛几乎绽放起了光芒，“你这么一说还真提醒了我，来来，咱们研究研究这老树。”
说着，熊神带着天笑和文晶晶走近了这枯朽的老树。
其实在很远的地方，他们就已经闻到了植物枯朽的潮湿味道，走近之后则更加刺鼻了，地表的树根僵硬地抓入地下，仿佛一只手掌上绷起的筋脉，顺着这“筋脉”向上，整个“手臂”如同被什么钝器用极快的速度打断下来，树干是中空的，而且也是同树皮一样漆黑的，仿佛不是朽烂，而是污染。断口参差不齐，没有任何切削和摩擦的痕迹，似乎是很自然地折断的。
熊神抬起手，想要掰一块下来仔细看一看，却直接捻下来一撮，就好像这树干是一座极其逼真的沙雕似的。
“六十万年……”熊神嘀咕起来，“已经化为土灰了。”
“什么？”文晶晶走过来，熊神把手上的灰捻了捻，然后轻轻地朝着树干吹了一口气，他们感觉到一阵清凉的风从身边吹过，枯朽的树干立刻随风溶解，化作一抔黄土飞入了云霄，只在地上留下一团纠结的树根。
“我的老柳树，就这么……就这么……”
“别伤心，孩子。”熊神拍了拍她的肩，“这是老树应有的轮回，而我们，只要看到老树留下了什么就好。”
“留下了什么？”成天笑看着地上残存的树根，他也的确觉得在这老树中一定有什么线索存在。
“金魔法，这棵树有虫洞，虫洞中蕴含着金魔法，你们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熊神说到这里，脸上不禁浮现出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
“金魔法……虫洞……”成天笑从熊神的话语中拣选出他认为的重点，而文晶晶，在听了成天笑念出的这两个词之后，就立刻反应了过来：“师父，你是想说虫神还活着吗？”
“不仅仅是活着。”熊神背过手，看着老树的灰尘飘远的方向，“他就在某个角落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帮着我们。”
“哦。”成天笑和文晶晶同时点了点头。
“可是他为什么不现身呢？”熊神又暗自嘀咕了一句。
…………
一下午的时光就这样偷了过去，有熊神制造的假人的帮助，成天笑不知道已经偷逃了多少节课，然而熊神认为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在凡人的眼里应该是离经叛道的吧。
在文晶晶的店里大概呆到晚自习的点，他们就关好店门，然后趁课余混乱的时候撤去了假人的魔法，重新回到了教室。
九月已经过去了一多半，傍晚的教室里却依然燥热难当，监堂老师坐在讲桌旁，出神地望着台下清一色的黑头顶，忽而有那么一两个把头抬起来瞟了自己一眼，然后发出一个细微的动静提示附近的某个同学“看我”，这些动静似乎在频率和音调等等方面有着一些规律，就像动物世界里面野生动物之间发出的声音信号，在外族听起来都是同样的嗥叫，但是同族人却从中听出了千言万语。同样的，教室里每一个这样细微的声音，都只会有一个人抬起头回应。
不知道她和前座的女生互相嘀咕了些什么，那个同学很快又把头扭向同桌，发出了和之前基本一样的声音，令老师感到惊讶的是，同桌之间竟然有如此精准的默契：她的同桌迅速地把头转了过来。
老师坐在讲台上，桌子上放着明天要讲的课，从大学毕业之后就数十年如一日地在这三尺讲台上度过余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阴差阳错地选择了这条路，但是从她踏上讲台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自己将再也舍不得迈下去了，她最初还是在教小学，那些天真的孩子们瞪着好奇的眼睛等着自己从身后的黑板上打开一个崭新的世界，她不知道这块漆黑的长方黑板在孩子们的眼里是什么样的，或许每一画粉笔，都是天边的一抹彩虹。接着，她从小学调到了初中，又从初中调到了如今的观山高中，直到现在，成为了成天笑的历史老师。
“安静点，好好写作业，有啥话下课再说。”她提醒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怕突然吓到同学们。
果然，她的提醒很有效果，那个交头接耳的女生立刻把头低下不再作声。
“诶诶，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熊倩祎偷偷用胳膊肘碰了林梦梦一下。
“我妈说……”林梦梦说话间又瞟了一眼讲台，看见老师的双眼还死死锁在自己这边，于是又慌忙把头低下，“算了，下课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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