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昨晚有做个好梦吗?】
负责接待来客的小姐向优碧娜问好,这是每位协会小姐必修的礼节。
优碧娜简单整理了自己散乱的头发,以标志性的点头动作回应,而对方显然对这样的回复已经司空见惯,鞠躬过后就迈着小碎步回到了大厅前台,为下一位在此留宿停歇的来客送上慰问。
她推开协会酒馆的大门,看到不远处的井口旁推挤着数位身穿皮革甲胄的人,他们相互攀谈同时用木桶里的井水清洗着自己的面庞,亲密无间的交流让她的视线无法从他们身上移开。
仿佛是察觉到了优碧娜的视线,他们转头看向她并挥手示意,其中身材瘦弱的男生露出爽朗的笑容。
【我们马上就洗好了,稍等一下喽~】
优碧娜礼节性的摆了摆手表示无妨,然后开始伸展手臂为自己提神,现在自己身处路途的第一个村庄,要到达目的地拉尔拉多还需要大概一天半的时间,接下来的村庄只剩下地图上标明的「塞特」且按照计划到达这个村庄的时候还在晌午,根本不能做停留。
简单的舒展筋骨过后,见那几位冒险者还没有打理好,她便看向身后高大的建筑,这是穆拉村里最气派的场所——冒险协会,由王国出资建设普及到领土各个地区,专门面向冒险者的管理系统。
为各地冒险者提供旅途中的各种服务,同时也是为冒险者们派发人物记录功绩的中心,不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冒险者们都会聚在当地协会大厅里交换冒险经历,为当日的行程做出安排。
作为面向所有冒险者的王国公认管制设施,协会内的大部分项目都是免缴费的,只需要向前台出示自己的「冒险者名牌」就可以在协会内畅通无阻,可是考虑到某些还未办理名牌的冒险者们无法出示此物的情况,协会也会通过缴纳费用来为其提供服务。
冒险者名牌的办理条件对冒险者本身的要求比较宽松,王国例行的条约细则里明确说明「凡是健全者皆可在协会登记就职冒险者」,但同时也在这条规定的后面添加了「冒险者自身安全王国相关机构概不负责」,用自身的生命安全换取荣誉和财富是冒险者这个职业的普遍认知。
不过虽然对本人的要求不高,但对办理地点的要求相对苛刻,由于和反抗军法尔贡长达十年之久的战争造成的人力物力资源锐减,王国的任职人员也进行了另行分配和裁员,经过协会业务培训出的能够办理登记服务的人数量有限,因此依照条约更改的内容,只有在大型都城的大型冒险协会里才会开通登记服务。
想到这里优碧娜拿出了口袋里的冒险者名牌,名牌呈圆盘状且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优碧娜▪菲尔米纳斯」的字样在平滑的表面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还有排布在圆盘四周的女神之翼装饰象征着她「神官」的身份。
【哦,你是神官?真意外啊。】
不知不觉间那位男生已经打理好了仪容,他看到了优碧娜手里的名牌不禁调侃,他的头发虽然还没有风干脸上还留有水珠,但看起来确实比之前精神多了。
与他同行的同伴顺势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稍大的力度让他瘦弱的身躯打了一个酿跄。
【见到神官要问好,这可是神使哦?】
【我可没听过这种礼节,你别瞎说!…】
说到一半男生又用试探性的语气向优碧娜问道:
【…真的要问好?】
优碧娜摇了摇头,她也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礼节,不过是确有此事还是他的同伴凭空捏造出来用于挑逗的说辞,她并不清楚。
神官是战争过后根据「新王国条约」才逐渐被世人认识的新兴职业,由于在历代传承下来的习俗规定中神官是拥有神明庇护的「近神使者」,背负着神明的信使般神圣的职责,以敬神依神为信仰的彼奥缇弗始终保护和善待神官,就连出入皇宫都困难重重,就更不必提被给予自由发放到冒险协会当冒险者了。
然而引领战争胜利的大功臣,年轻的皇女「艾丽娅▪彼奥缇弗」不顾王国议会的反对坚持把神官推向冒险者的行列之中,为边境开辟、未知领域的探索和民生问题提供帮助,没人知道艾丽娅本人为何会做出这样颠覆传统的决定,不过由于艾丽娅自身在担任皇女的同时也是一位高阶神官的缘故,各种各样的说法也在人群间传播开来。
好在神官在被列入冒险者职业后受到了正面反响,面对凶残的魔物,神官们的力量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原本需要几经波折才能斩杀的魔物通过神圣术和秘术就能被轻松的解决,因为魔物导致的民生问题在处理上得到了效率提升,皇女的决断带来的风波也就被渐渐淡化下去。
但是因为时日尚短,老派冒险者对这些神官们的认识还很浅薄,从中诞生出的问题自然不在少数,礼节的问题就是其中之一。
只听又是一声拍击,那位同伴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傻吗?】
【喂!耍我就这么有意思吗?】
【有意思。】
【你这…!!】
两人扭打在一起,没有任何敌意的嬉闹恰好证明了两人的亲密,想必彼此之间已经是共同经历过很多事情的友人,这其中不管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还是不值一提的琐事,在她看来都值得为之欣慰。
优碧娜收起名牌走向井口,两人见这位神官不愿言谈便回到了协会。
冰冷的井水让她从睡眠的疲惫中彻底清醒,摘下发绳用双手清洗自己散乱的长发之后将头发攒成一团用力挤出其中的井水,这样可以加快风干的速度,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怀念以前行动方便的短发,那时候不用像现在这样在梳理上浪费时间。
简单打理好自己之后她便回到昨晚留宿的房间拿起包裹和神杖准备离开协会,在经过协会大厅的时候前台小姐叫住了她,手里还端着一杯色彩柔和的饮品。
【神官小姐,刚刚有两位冒险者要了一杯「山叶水」,说是在您走的时候喝上一口再走。】
从昨天进入协会到现在和自己有过交流的冒险者只有刚刚那两位关系亲密的人而已,这杯山叶水毫无疑问就是他们留给自己的,可是这让优碧娜很疑惑,完全想不出那两个人这么做的理由,自己一来没有和他们有过言语上的交流,二来也没有为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倘若不是因为感谢而送上的回礼,那又能出于什么原因,想借此机会交朋友的话,现在他们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所以排除这种情况,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想让别人品尝」这单纯的理由了。
很奇怪,无法理解,不过只是「喝上一口」并不会造成困扰,即便原因不明但为别人送上饮品无疑是一种「帮助」,得到了他人的帮助就要给予回报,但已经无法找到两人的当下,能够做出的回报也只剩完成他们的请求而已。
她接过前台小姐手中的杯子,望着杯中的茶水,复杂的心情萦绕心头。
在过去自己要时刻注意口粮的安全,王国的骑士为了能够铲除反抗军任何手段都会使用,在他们眼中骑士的荣耀只是体现在「消灭反抗势力」这一既定使命上,只要能够完成使命,不论采用了怎样的方式赢得胜利都是一种荣耀,腐败的信条玷污了传承百年的骄傲,那时的法尔贡能屡战屡胜也多亏了那些无可救药的骑士们。
优碧娜稍微沉下视线。
如今战争已经结束,手中的食物也不会再有问题了,在战争中成长的自己是否能顺利的融入和平的时代,现在也没办法得出结论。
茶水的清香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舌叶和阿拉枝的气味很好的融合在一起,还有少许的白糖与清油进行调味,是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她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杯里的茶水被饮尽,即便能够尝出茶水里高超的技艺和绝妙的搭配,但能够用语言表达出的赞许只能以沉默代替,略微惊喜的表情是对于她来说最大的回馈了。
对方见她喝光了茶水,笑着询问道:
【怎么样,好喝吗?】
优碧娜把手里的杯子还给了前台小姐,点了点头。
【嗯。】
【哼哼,太好了。】
听罢优碧娜便转身准备离去,身后传来的「一路顺风」的祝福与迎面吹来的清风一同为她送行。
她牵出马棚内的坐骑,跨上马背重新启程。
在村庄里让坐骑奔跑会造成民生隐患,她只能让马放缓速度匀速离村,在途中她看到昨天护送的那个男子正和店铺前席坐的老人讨论着什么,他并没有注意到优碧娜,属于他的生活仍然在继续,短暂的缘分能带来的感触也仅限于昨日离别前的感谢,这在彼此之间都是如此,于是她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没过多久眼前的道路两旁不再有房屋和行人,优碧娜随即用力甩动缰绳,缓步行进的马开始向着前方飞驰,连绵不绝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很快身后的村庄也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取而代之的是再度浮现的旷野,还有那刚经历破晓纵情高远的苍穹。
从穆拉村修整一夜后继续赶往拉尔拉多,路途遥远且时间紧迫,在夜幕来临之前到达目的地根本不可能,这意味她此行必将连夜赶程,漆黑的夜路确实有迷失方向的风险,不过两地之间的路线独立且易行,只要时刻留意方向问题即便是黑夜寻路也是可行的方案。
只是现在正处天气多变的季节,这方面的变数大概会成为这趟行程能否顺利的决定因素,至少目前看来天气非常适宜快速行进,但无法预测的气候总会带来一些惊喜。
就在优碧娜按照计划在村庄不停留直接离开后没过多久,原本晴朗的天空便在不知不觉间遮盖了阳光,厚重的阴霾携着阴沉的冷风吹过田野,骤降的温度让她感到不适,神官的衣服相比魔法师轻薄的长袍布装厚实一些,为面对气候变化提供了些保暖功能,但这不过是聊胜于无的说辞而已。
她很确信再过不久就会迎来降雨,届时地面被润湿变成泥泞,马蹄受阻连匀速前进都是问题,想在计划时间里到达拉尔拉多几乎是不可能了,再加上刚刚离开了这条路上最后一座村庄,之后只有看不见尽头的长路,毫无疑问是走了霉运。
就在这时,道路的前方,盘踞的巨影进入了她的视线。
她走近观察很快就掌握了状况,虽然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但确实就发生在她的眼前。
是一条飞龙,通过其赤色的鳞片和凶狠的面相能够初步判断出它的品种,不出意外是栖息在大陆西边高温地域的龙种——弗雷姆,典型的特征是飞行速度其快并能通过特殊器官从口腔喷射火焰,而从站在它身边的身着厚重甲胄腰挂宽刃剑的骑士就可以断定出他的身份。
同时肩负着王国高级战力和最高级通讯手段的兵种——龙骑兵,以人龙相互配合进行战斗为战斗理念,从王国中心向领土边境传达消息仅需一天半的高效传讯能力使得统辖管理变得方便,同时也在子民心中创造了不可否认的高大形象。
优碧娜过去与龙骑兵战斗时通常会比和一般的敌人战斗花费更多的力气,驾龙的骑士虽然比较好应付,但是凶猛刚硬的飞龙却极其难以应对,壮硕巨大的躯体下手里的兵器显得非常无力,若没有足够的经验和实力,绝不是可以轻易打倒的对象。
飞龙倚靠在骑士身边,感受着他的抚触,不过大概是察觉到了外人的到来,它的双眼始终停留在优碧娜的身上,而她也不由自主的凝视飞龙的双眼,即便没带有任何敌意,她全身的神经也依然警惕着可能会出现的一切发展。
骑士朝飞龙目视的方向看去,随即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在粗略的打量了她的衣装携带的物品过后,开口询问道:
【…冒险者,神官吗?】
优碧娜点了点头。
对方确认了她的身份过后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中年男性的脸,脸上留有的伤疤还未痊愈,额头的伤口也很明显,看起来就是一副身经百战的姿态。
他见对方没有进一步的表示,于是继续说道:
【我是龙骑兵莫林▪威尔迪特,看你的方向,是要去拉尔拉多吧。】
他说着扫视阴霾的天空。
【看起来有些困难啊,过一会儿就会下雨,除了路不好走之外也没有村庄可以歇脚。】
说完他用力拍了拍飞龙的身体,飞龙应击便站立起来,强力的鼻息发出比战马还要大的声响,四肢粗壮的肌肉形体就连覆盖全身的鳞片也无法遮掩,比剑刃更加锋利坚韧的利爪深深地插入土地,每当它的四肢落向地面,她的脚底都会伴有能清楚感知到的震动。
飞龙俯视着优碧娜,无法言喻的威严在其他冒险者眼中会不自然的产生敬畏,可是她并没有因为这份威严亦或是压迫力而做出任何反应,就像是牧原上的牛羊起身同等的行动,根本没有能激起感情波澜的理由,飞龙从未见识过在自己的身前纹丝不动的人类,于是向她露出尖牙,发出低鸣,可换来的结果却没有任何区别。
骑士见状又触摸飞龙的鳞片以安抚其易怒的品性,随后说道:
【我也要去拉尔拉多,本来打算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会儿,没想到天气变得这么快。】
优碧娜再次点头,骑士见眼前这位冒险者不苟言谈只能无奈的苦笑。
【这样吧,我载你一程,这样很快就能到拉尔拉多了。】
他的话着实让优碧娜感到惊讶。
虽然王国骑士团的骑士信条里有「为冒险者和平民尽可能的提供帮助」这一项条例,但是约定俗成的界限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毕竟身为王国骑士不能像冒险者一样为民生问题做到百分百处理,他们受命于王国最主要的职责是维持王国秩序和治安,面对平民或冒险者更是有着「无大事不涉及」的不成文规定。
龙骑兵是王国公认的高级战力,拥有比一般的陆行骑士更加尊贵的身份,穿梭于各个地域的上空且活动在各地的中央管理区域,本身和平民接触的几率就少之又少,像现在这样让冒险者乘坐飞龙这种事更是不应发生的事情。
优碧娜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很显然明白她的顾虑,笑着说道:
【没关系,我会先把你放在城外再进城的,不被别人发现就没事了。】
说完,他踏着龙鞍的爬梯坐上龙背,随后弯腰低身向优碧娜伸手。
【来,我帮你。】
看着这位骑士向自己伸来的手,不免的有些感慨。
她现在明白了对方只是出于纯粹的善意而愿意帮助自己,可正因如此她才感到百感交集,这些善良的骑士在旷野上歇息同样也在战场上驰骋,即便是出于维护王国的安宁这样伟大的使命,还是单纯的希望战争尽早结束这样小小的愿望,能做的就只有挥动手中的武器,跟随指令去战斗而已。
优碧娜也向对方伸出手,两人之间的距离随之缩短。
这些善良温柔的骑士们,有多少人已经长眠在了废墟,有多少如今还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又有多少人...死在了自己的黑刃之下呢。
即便如此,他们还愿意抓住自己的手吗?这双…沾染了无数无辜的、善良的人鲜血的手。
骑士抓住了优碧娜的手,并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坐下。
【可能会有些不适应哦,觉得快掉下去的时候就抓紧我。】
如果告诉他,有很多的骑士死在了她的手上,想必对方就不会以笑相迎了,相反会拔剑相对,愤怒的质问还有如视仇敌的眼神,只要想象起那样的场景,飞龙背上的景象就会变得虚幻缥缈无从感知。
不自觉的伪装起了自己,接受了本应仇视自己的人发自内心的好意,这样的人是否值得被帮助,答案根本无需考虑,就算告诫自己一切都不同于以往,目光要试着看向前方,无法逃避的罪责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被抹去,身负重罪却被人温柔以待,不合情理也不合逻辑。
飞龙震动翅膀,掀起风暴吹散了路边的野花,近在咫尺的地面随着加快挥动的双翼慢慢遥远,强有力的前肢按照骑士的指示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坐骑,飞向了高空。
降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样一直没有到来,高空的光景和地面完全不同,她之前从来没用以这种方式骑上过飞龙的后背,没有留意过龙背上的风景竟有这般壮丽,若不是隐瞒为此景增添了难堪的灰纱,光是想象就足以令自己向往、憧憬。
空中的风强劲且喧嚣,耳边呼啸的声响无法听到任何除此之外的声音,就连远处雷云的轰鸣也变得微不足道,身下的森林和路径缓慢的向后挪动,之前只能眺望的候鸟此时正在飞龙身边随行,她能隐约的看到它们迎风晃动的羽翼,还有那堪比遗迹壁画般优雅的花纹。
一切之前只能向往的事物都前所未有的接近,方才如重锁般难以释然的心情也变得豁然。
并非无形,只是「遥远」,仅此而已。
遥远,远到看似无法触及,却只是存在于那里,没有人可以为连接两端的道路增添距离,也不会有人将其消减,只要愿意向着彼端迈出脚步,为时间带来的苦痛献上勇气和坚守,到达另一端不过是必然达到的结果,而途中的光景,则任由步行者书写。
深邃的罪,不能接受纯粹的善,那是无耻的占有,是不对等的付出,即便能被温柔以待也不会心安理得,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伤害他人的人没有资格要承受其所作所为得来的惩罚,这生命的戒律不被任何人质疑。
那么,这样的人有可能得到幸福吗…
她迎着风,闭上了双眼。
赎罪的话,这些会变得有意义吗?也许没有,但这值得自己为之努力。
以「罪」作为起点,追寻能够得到「幸福」的道路,就用「赎罪」作为通向道路彼端的行囊,让坚实的步履成就那个人的期望,为负罪者献上奇迹,对此她只能坚信这样的道路确实存在,然后抱着不管有多么遥远都要到达的决意继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思绪仿佛沉沦入睡般长久,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高大的城墙已经映入她的双眼。
拥挤的楼房和密集的行人为石砌街道增添繁荣,圣剑旗帜在阴霾下也依然残留着胜利的余音随风飘扬,都城将千百家户紧紧环绕,城区的河道上面有为即将到来的降雨准备的商户船只,还有昏暗雨云下依然灯火明亮的聚众场所,人满为患的商户街回响着与「边境」截然不合的喧闹。
飞龙放缓了双翼,高度也逐渐靠近地面,耳边嗡嗡作响的狂风已经消失,候鸟也不见了踪影,温度在少许回暖的同时也带来了短暂的不适,飞龙在骑士的指示下把优碧娜的马放回地面,随后四肢落地蜷缩在原地,收起了双翼。
没等骑士说话,优碧娜便跳下了龙背。
她抓住马的缰绳,向这位善良的骑士鞠躬道谢,即便此刻心绪复杂,她也希望能通过简单的方式传达最诚挚的谢意,对方可能无法理解这一躬蕴含着多少来自这位罪人的感情,但能看到对方欣然接受,便已足够。
骑士重新让飞龙起身升空,双翼掀起的风吹起她的衣摆和长发,在紊乱的风声中,她听到了自己所目视的都城迎客的祝词,这座在追忆中被她称为「故乡」的都城,这次远行的目的地,现在就在她的眼前。
【欢迎来到拉尔拉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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