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首语:
看谁的脸色,讨谁的欢心,保持联络,迎合话题,不得不做那么多才能维系的友情,那种东西根本就不是友情。如果那么繁琐的东西才能被称为青春的话,我根本不需要。靠这种无聊的交流而装做很快乐的行为根本就是自我满足。那根本就是欺瞒。是应该唾弃的邪恶。
——《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
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调皮极了,像一个地地道道的“熊孩子”,扰乱了我的美梦。
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瞧见的却是少女那稚嫩的睡脸。我们靠得很近,少女轻轻地呼吸着,而我则凝视她的脸颊,倾听她的呼吸,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下来。
——叮叮——叮叮
这突如其来的门铃声似乎也侵扰了少女的美梦,她睡眼惺忪,不满地咬起嘴唇。
“去开门……”
“我好困,为什么不是你……”
不想腰部突然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我重重地摔下了床。
“好痛!”
在痛楚之中,我这才完完全全地清醒了过来。
“喂!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床上,昨晚不是提醒你了吗?困了就回你房间去。”
然而少女并没有理会我的怨言与质问,她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随后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你去开门,我去换衣服。”
“你这家伙……”
看来这个冰雪女王还是老样子,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变。
“喂!里面的,赶快给本小姐开门啊!”
大约十分钟后,我和苏沫一起来到门前,迎接这位神秘的拜访者。
“好久不见!夏风!苏沫!”
拜访者是一位与苏沫年龄相仿的少女,她叫顾晓月,是我和苏沫的高中同学。
一头整齐的稍稍过肩的短发,那款蓝色的耳机看起已不是六年前的那部了,而在我的印象中,随身携带的耳机一直都是音乐生顾晓月的标志。
一见苏沫,顾晓月便与她紧紧地抱在一起。诚然,在高中时她们的关系便很好,而顾晓月甚至是苏沫真正意义上的好闺蜜。
“好久不见了,想我没?”
“想,但好久不见?我们基本上天天都会视频聊天的吧?”
“呃……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呢。”
顾晓月怜爱地摸了摸苏沫那蓬乱的头。
“你没帮她梳头吗,夏风?”
她用责备的语气问。
“还不是你来得太突然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再说了,那家伙早在高中时代就会自己梳头了。”
提到梳头这个话题,往事就像放电影似的,在我的脑海里演绎……
“别废话了,快说出你从上海空降到北京的目的。”
“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都不知道?”
顾晓月吃惊地望着我和苏沫。
“苏浅学姐和天明的婚礼呀!就在后天。”
“张天明和……”
“姐姐的婚礼?”
我和苏沫相视而笑。
“对不起,我们忘记了。”
顾晓月被我俩的表现弄得哭笑不得,她从包里掏出来三张红色的请柬。
“真是受不了你们,现在就和动身回广西吧。”
“要回广西吗?我有点想去思铭中学。”
“虽然不是很想去,但在思铭中学的时光真令人怀念呢!”
听到这,顾晓月无奈地摇摇头。
“你们两个北师大的糊涂蛋啊……明天就是我们2126班的同学聚会呀!”
“不光是我们,大家都会从各地赶回思铭中学的。”
“既然如此,你何必要来找我们呢?给我们打个电话,然后你直接回广西不就行了吗?”
“是啊晓月,你这样不累吗?”
“我……我这不是想你们嘛!”
顾晓月委屈地说。
“好啦,晓月最乖……”
苏沫搂在顾晓月的脖子,安慰道。
2126班的同学聚会吗?差不多有六年了,我们这群曾经被称作“差等生”的人似乎很久都没能聚在一块了。
回想起曾经在思铭中学2126班的点点滴滴,真叫人感慨万分!这个由五名女生和十五名男生,共计二十人的“放牛班”,不仅仅封存着我的青春,顾晓月和苏沫的青春,还有每个经历了那场令人热血沸腾的革命——“差等生计划”的人的青春。
于是,我们坐上了从北京到来宾的动车,一同去追寻曾经的记忆。
“想不到,你连车票都为我们买好了。”
“那是当然。”
顾晓月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个……我的衣服上有东西吗?”
苏沫拍了拍自己的浅黄色米格衬衣,疑惑地问。
我注意到顾晓月正直勾勾地盯着苏沫的胸口。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苏沫长大了。差不多有C了吧。”
“夏风快说!你都对苏沫做了什么?”
她严肃地问。
“你……你为什么要关注这种奇怪事情。”
苏沫的脸泛起了潮红,果然即便是苏沫,也依然会因为这种类型的玩笑而害羞。
“我什么都没做,而且我和苏沫只是同学或是说朋友的关系,才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啊?我一直以为你们已经是那个关系了……”
“晓月,你真的觉得我会看上他吗?”
“喂!你这是贬低我的意思吗?”
“我似乎在思铭中学的时候就说过了吧?我……我讨厌你!”
这是事实,在思铭中学的那段时光了,她没少向我表示自己有多么多么地讨厌我。
“无法反驳。”
“可你们都同居了。”
“那是因为北京房间贵,我们俩图便宜才打算合租的。”
“骗……骗人吧!据我观察,你们俩昨天晚上睡的是同一张床吧?”
该死……不应该让苏沫在我的房间里和她视频聊天的,因为她也知道,苏沫是那种累了倒头就睡的类型。
看来顾晓月还不肯善罢甘休。
“还不是苏沫这家伙偏要在我的房间里画漫画。”
“因为昨天晚上打雷……”
“咦?苏沫现在还怕打雷吗?”
顾晓月惊讶地问,她知道曾经的苏沫害怕打雷,但是……
“怕……”
苏沫支支吾吾地回答。
看到这样的苏沫,顾晓月似乎知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她若有所思地微笑着。
“苏沫真是大傻瓜,如果喜欢的话就要坦率地说出来嘛!”
我望着窗外的风景,越发深入其中,犹如坐上了时光机一般,回到了过去……
二
今天注定是麻烦的一天。
当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便听到了从客厅传来的嘈杂声,想必是母亲在为我收拾住宿用的生活用品吧。
开学前两天就发烧的我可谓是倒霉极了,正因如此母亲也难得请假在家照顾我,好在今天,我的烧已经彻底退了。
在与舒服的床斗争了几分钟后,我离开房间,准备迎接这麻烦的一天。
在朦胧之中,我看到了妹妹那早已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房间,这个丫头在一星期前就已经开学了,毕竟已经是初三毕业班了,而我则是一个刚刚度过两个月的长假,即将迈向新生活的高一新生。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风,是一个标准的厌世主义者,说好听点叫极其过分的现实主义。
该怎样解释这种性格呢?
总之,就是对身边的人和事物漠不关心,凡事有则避,绝不能主动出击,迫不得已时都往最坏的方面思考,然后用非惯性思维的方式去处理。当然为了生存,有时候我也得做一些表面功夫,即便如此我也依旧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别了我美好的假期,如今的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高中生了,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我将正式踏入思铭中学的大门,迷迷糊糊地翻开我高中生活的第一页。
然而我的青春注定是悲剧的青春。
嘈杂的蝉声荡漾在耳旁,眼下这正是一个浮躁的时代。
眼下我正站在一个专门配钥匙的小铺前,眼前矮小结实的中年男子正埋头操作着机器,机器在运作中发出咔咔的声响,而所要配置的钥匙正是我宿舍大门的钥匙。
我为何要做这等差事?
仅仅因为是我到班级报道太早,才会被未来的班主任托付这种麻烦的事,我本想推辞的,可是我来得实在太早,班上除了我以外便没有其他同学了。
唉!我这悲剧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啊!
我在心中哀叹道。不过班主任的一句话却使我深感不安。
“你们宿舍大概有一年都没有被使用过了,所以应该会有一点小杂乱。”
配好钥匙后,我便回到了学校的宿舍楼里。
小杂乱你个大头鬼!
打开宿舍大门,我的汗液就如洪水般涌流不止,望着惨不忍睹的宿舍,我不停地质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临近开学那几天里,我都会将蚊帐敞开,让蚊子尽情享受我甘甜的血,以此积德避邪,结果看来,我的血算是白献了!
多年以后,当我再一次回想起配钥匙那件事时,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命运之神在与我下一盘关于人生的棋,而配钥匙那件事正是我步入命运之神所设下的黑白世界的第一步。我从中年男子手中接过的钥匙,不仅能打开我宿舍的大门,还能打开我人生的另一道门。
我生无可恋地摇摇头,面对这种麻烦的事情,我不会再有任何的怨言,只不过事先能够避免那是最好的,因为人的一生其实是由上天决定的,正所谓天命难违,仅靠个人的努力是无法改变命运的,而我能做的事情只有尽量避免那些麻烦的事而已,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天啊!这是多么可怕的地方!厚厚的灰尘光顾了宿舍的每一个角落,布满蜘蛛网的电风扇正向我投了太息般的目光,而锈迹斑斑的铁皮床似乎得了骨质疏松症一般,在我的轻抚下瑟瑟发抖。
“愿圣主与你们同在,阿门!”
我坚强地合上手,闭上眼,真诚地为不幸的它们祈祷一番。
然而这一切都需要我乐意地接受,包括那些布满我可爱小床的老鼠屎……
炎热的天气应该使人汗流浃背,口干舌燥,而躺在这被擦拭过了无数次的铁皮床上的我,却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阵阵严寒。
“好歹也是个升学高校啊……”
环境就那样了,总不能强行改变,学校是学习的地方,并非享受的天堂,不过我还是有必要思考一下今后我在这所学校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
首先被分到平行班2105班的我不是一个成绩拔尖的学生,对于学习这种事情,我一直以来都是半吊子的态度,之所以选择思铭中学这所升学高校的主要原因是离家近,而并不是因为我有要靠知识改变命运热血。
当然,那只是我最初的想法,在进入2126班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还真的像打了鸡血似的努力学习。
要说我的成绩,算得上是严重偏科吧,我的文科还看得下去,而理科嘛,学霸的失误分数便是我的分数。
虽说成绩不怎么样,但我绝对不会否认别人的努力,但我所遇到的那些能称得上是学霸的人,他们往往目中无人,对成绩一般,却不愿意服从命运安排的人冷嘲热讽,果然,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恶意。
就这点而言,我承认自己最初的看法过于偏激了。我们也必须得承认,尽管世界有多么的黑暗,但终究会有一些良心发现的善人情愿向弱者伸出援助之手的。
话说开学的第一周对于那些讴歌青春的人来说,应该是十分美好且难忘的,他们永远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处于闪耀舞台的中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交朋友的黄金时间。
于是,他们戴着伪善的面具,便开始与其他不曾相识的人建立可笑而脆弱的友谊,夸张到第一天才知道名字第二天就能称兄道弟或者成为生死姐妹。
同性间如此,异性间亦然。青春的懵懂是可以理解的,男女间的正常交往确实能够形成异性效应,使得双方的心情愉悦,不过这仅限于那些容貌姣好的人。
而长相普通的人只能利用刚开学还没有正式上课这段时间预习功课,争取赢在起跑线上,对于人际关系的好坏他们能做的只有期待。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哪个漂亮的女孩会愿意和我这种长相平庸,还长着胡子的男生搭话。
但与他们不同的是,我不抱有任何的期待。
孤独是强者的家常便饭,高傲的灵魂总是在独自飘荡着。
况且“孤独者像永世中立国一般。在那里不会因不存在的东西引起风波,也不会被卷入纠纷。世界如果全是孤独者的话就绝对不会有战争和歧视。”
这出自八幡比企谷的经典语录,比企谷八幡则是《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中的男主角,而且我认为他说的很对。
通常的,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多多少少是无法调合的,无论看似多坚固的羁绊关系,都可能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支离破碎,那么这其中就必定有人要受到伤害了。
那么人们为何还要如飞蛾扑火般地献身于世俗的羁绊之中呢?
因为他们是弱者,只有弱者才无法独自战胜来自生活中各种各样的磨难,他们只有向别人倾诉并寻求安慰,才能够度过精神上和生理上的难关。这么说来羁绊似乎也有它积极的一面,然而我并不需要。
结论:群居是弱者逃避现实的方式。
大部分人都在讴歌青春,用虚伪地谎言欺骗自己:我活得多么精彩!其实他们只是在不断地迎合别人,被这个浮躁时代牵着走,这就像用彩色的绸布遮住自己的眼睛一样,他们用这种方式去逃避现实,背叛自己,事实上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虽然直到现在,我依旧无法推翻自己高中时代对人与人之间羁绊的推论,因为那就是残酷的现实。
尽管直到现在,我与别人建立起来的羁绊依然屈指可数,但我可以信心满满地保证,那些羁绊是坚固的、真挚的,而不是虚假的,我当然无法保证它们能否长久,但它们确实曾温暖过我干涸已久的心灵。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保持着一个中间的态度,然而,这并不会使得我对八幡比企谷的钦佩程度有所降低,相反的。到了准备毕业,离开2126班,离开思铭中学的那段时间,我似乎更能够理解为何八幡比企谷要对真物苦苦追寻了。
总之我的高中生活就在平凡和忙碌中开始了,它像戴望舒的雨巷那样朦胧,却一点也不显得美好。
唉!我悲剧的青春才刚刚开始。
三
思铭中学的校园很大,虽然我后来才知道,相比于大学的校园,思铭中学的这点规模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我还是在开学这一周中连续迷路了好几次,例如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进了高二的教室,迷迷糊糊地窜进别人班的宿舍,更严重的是,有一次我差点就闯入了女生宿舍。
顺带一提,我所在的宿舍楼是“鸳鸯楼”,也就意味着这是一栋男女混合楼,除了整个一楼和二楼的属于男生外,三到五楼全是女生的地盘,不过二楼和三楼之间拦着一个高精度高硬度的大铁门,男生上二楼宿舍的方向也被学校限制了。
尽管如此,男生们依旧很激动,在洗澡的时候常常激动地吹起口哨来。
难道这就是青春吗?见鬼去吧!
可这对我来说无疑是青春的地狱,每天看着一群化着浓妆,披着散发,摆出一副藐视一切的神情的生物,我记得思铭中学的校规明确规定不允许化妆的,鬼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记得在开学的第二天下午,我在宿舍门口遇到了一个远看十分漂亮的女生。她不断地走近,我才发现她化了妆,嘴唇红得像辣椒酱一样,一股浓郁刺鼻的香水味袭来,我不得不压着身体片开她,因为她身上的气味刺激到了我的胃。
然而她似乎觉得我是因为被她的美貌才作出了羞涩的样子,于是她笑了。
你一定想不到她的笑容有多么的可怕,我连忙跑进宿舍的卫生间,把早餐午餐以及不久前吃进肚子里的晚餐都吐了出来。
我当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包括苏沫和我的妹妹夏雨,但每当想起这件事时,我仍心有余辜。
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凡事都得有个度,人总要有自知之明吧?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但今天是星期天,也就是说我拥有几个小时的外出时间。
一出校门,处于青春妙龄的少女便开始放飞自我,有手机的掏出来,化妆品光明正大地涂在脸上,一种强烈的不适感袭击我的全身。
这时,一个的男生从我身边走过,他看起来很瘦,但比我高一些,他的皮肤黝黑,手上还提着一个褪色的粗布袋。
“看啊,那个男的又黑又丑,真是吓死我了!”
嬉闹声从我的身后传来,我朝身后瞟了一眼,三个女生正如专业的选帅评委一般,对着我身前的方向指指点点。
其中有一个身材出众,皮肤稚白,身着红色长裙的女生如鹤立鸡群般站在人群之中,想必发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评论的人就是她了吧。
这位参加了选帅大赛的“男选手”如惊弓之鸟般加快了脚步,棕色的大衣裹着他瘦小的身体,灰色的长裤要在裤脚处折叠上好几层后才不会影响到他的正常行走。
拜托兄弟!现在可是炎热的夏天啊!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土里土气的他有什么理由不会被那些穿戴时髦的少女嘲笑呢?
在这个看颜值的时代,尤其是处于黄金年华。内在美什么的,气质美什么的,似乎都被不堪指点的颜值所埋没了。
我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大布袋,它看起来不轻,使得他不得不斜着走路,而从布袋被挤压的形状上看,不难知道里面装的是方方正正的书本。
我下意识地摸摸背后,我发现自己连个包都没有,更别说一本书了,一种惭愧感油然而生。
你想要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你想依靠优异的学习成绩去赢得别人的尊重吗?
我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曾经的一幕又一幕在我的脑海里若隐若现。
然而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人类的命运都是由上天提前“内定”好的,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我只能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如果命运真能改变,我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吧?
一阵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那是异性独有的特殊气息吧?
但在我看来这只是化学药品在作怪而已,这群少女每天都会用化学药品将自己的身体喷得像朵花似的。
然而青春皮囊下那丑陋无知的心可不是随便喷喷两下就能有长进的,人都会老去,当青春逝去之时,就是她们的可悲之日。
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天生丽质?
为什么还要嘲笑那些努力的人?
上天将美好无偿地给了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以此为资本取笑他人的!
我鄙夷地斜视了一眼那三个资深的“评帅大师”,她们是多么的娆娆动人,以至于备受男生的关注。
这时我突发奇想:记得以前我去过一个养猪场,那群肥猪看食槽里的白菜的眼神,跟这群男生很像 。
四
我走在路上,但这条路并不是通向家里的,而是我的母校,也是夏雨的学校——博文中学。
由于工作缘故父母常年不在家,家里的常客便只有我和夏雨,当然这很像那些动漫神作的男主设定,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们兄妹俩的关系比皎洁的月亮还纯洁。
我得去接她,而且还要告诉她一个悲伤的消息——我把家里的钥匙忘在了宿舍,而根据我的了解,我那个粗心大意的妹妹是绝对不会带上钥匙这种东西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将银行卡带了出来,如此以来,我和夏雨还不至于会为下个星期的生活费发愁。
走在熟悉的小路,望着熟悉的校门,听着熟悉的放学铃,此时我真希望自己对自己一无所知,以便抛去所有不好的回忆。
“近视真麻烦……”
我不习惯总戴着眼镜,除了上课以外,我基本上不戴眼镜,于是现在就麻烦大了,我根本无法从人群中认出夏雨,加之博文中学的校服是男女统一的,我甚至连男女都分不清。
一个穿着校服的模糊影像朝我跑了,当距离渐渐缩短时,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短发齐肩的女孩,她一边朝我挥手,一边向我跑来。
“咦?那里好像有一个可口可乐的易拉罐……”
“呀!”
于是这个笨蛋真的踩到了,还摔了个狗啃泥!不过看上去情况还算良好,起码她还能凭着一条腿朝我蹦来。
“走快点,你后面的同学估计要笑掉大牙了。”
“不扶一把?你就是这样对待可爱的妹妹的吗?”
她不满地扯着我的衣袖,还顺手将灰尘拍到了我的衣服上,这丫头!
“我觉得你既然还能蹦蹦跳跳的,说明硬件没摔坏。”
“那软件呢?”
她似乎想捂住自己的心,可惜那个地方是胃。
“谁管你呀……”
这就是我的笨蛋妹妹夏雨,尽管她有时候真的很叫人抓狂,而且我俩还经常吵架,但只要有亲情在,似乎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哥,新学校怎么样……”
“差劲,特别差劲!你的中考志愿千万不要填上这所破学校的名字呀!”
关于和夏雨同校这件事我已经有前车之鉴了,在博文中学时,由于我采用“唯吾独尊”的处事方式,经常会招人厌恶,因此常常会牵扯到夏雨,不过幸运的是,这个笨蛋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别人的恶意,不得不说在与人交际这一方面,夏雨比我要擅长得多。
这么说我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因此我不允许这种因我而起的悲剧再次发生。
“听说你们学校有好多社团的,是真的吗?”
的确如此,据说思铭中学有将近五十个社团,这其中包括手工皂社、日语社等比较有特色的社团,常规的就不必多说了,但最让我心动的还属三国杀社团了,然而就在我入学的这一年,这个社团恰好因缺少管理老师而自行解散了。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对那些人类聚集的社团没什么兴趣。”
我满不在乎地说。
话虽这么说,其实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因为三国杀对我意义重大,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从小我的人缘就很差,因此基本没什么朋友,但天下没有一个小孩不爱玩,我既然无法从朋友的陪伴中得到快乐,便只能自娱自乐,你或许人为三国杀必须要两个人以上才能玩得起劲,但我可以独自一人操作两个武将,甚至自己进行八人军争、国战等多人模式。
那段艰难的时期,夏雨还是十分讨厌我的,因此三国杀才是一直以来陪我走过孤独的伙伴。
即便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打牌,但是我依旧想加入这个社团,为三国杀做一些事,我想让它被更多的人熟知,我要感谢它多年以来的陪伴。
然而这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命运就是这样不公平。明明是我很珍视的,而其他人很藐视的事物,命运宁愿让那个不需要的人得到,也不愿意给我这个可怜的人一点施舍。
这里有必要郑重地提一下,后来我和2126班的那帮男生有幸厮杀了几盘八人军争,这动人的一幕也被庄严地记录到了“夏风的青春十大泪目瞬间”当中,至于其它的泪目瞬间,你只有耐心地听我讲述我自己的青春故事,或许才能有幸知晓。
“但你们学校好像有规定,每个人都必须报名一个社团,不然不允许毕业的。”
夏雨假装遗憾地说。
这丫头怎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思铭中学的事?
难不成她真的要报考思铭中学?
不过事情确实像她说的那样,我无论如何都得选一个社团,但基本上但没有一个社团是不需要集体行动的,也就是说每两周我必须要被塞入集体中,这对于一个高尚孤独的灵魂来说无疑是大忌!
“没事,有随机分配这种东西……”
思铭中学的校规规定,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加入社团的人,就会被学校随机塞入人数未满的社团。既然无法改变命运,那么我干脆就逃避麻烦的选项。
“真差劲……”
夏雨嘟着小嘴,径直地走在我的前面,突然,她像一只兔子蹦到了我的面前。
“我建议哥哥去哲学社哟!”
她对我嫣然一笑。
很难想象,正是我这个让人又爱有恨的妹妹,把我原本设定好的,平平淡淡的高中生活完全搞砸了。如果说我曾经的高中生活像一杯平淡无味的白开水,那么夏雨与苏浅学姐便是将酸甜苦辣咸各种风味的调料撒入白开水中的始作俑者。
夏雨怎么样了?自从去年春节,我们已经有很久都没见面了,那丫头现在可是浙大的人,说实话,打死我都不会相信夏雨那榆木脑袋能够考上浙大,然而生活总能给人一些小惊喜。就拿我自己来说,刚刚来到思铭中学的时候,我也不敢想象自己能考上北师大,更无法相信苏沫那家伙也报考了北师大,当年她的成绩是足以上清华北大的呀!
社团,这两个字眼在我的脑海里若隐若现,三国杀社团算是没指望了,于是我审视自己,除了会写点毛笔字外我确实没有其他特长了,然而书法社人太多了,我还不一定能被选得上。
当然,我从未考虑过哲学社,即便我对哲学有些兴趣,但“唯我独尊论”不允许我去和其他人讨论哲学,换句话说,我必须要尽量保持自己一个人的状态。
炎热是夏天的标志,这样以来图书馆里的空调便显得更加和蔼可亲了。
由于没带钥匙,我们兄妹俩有家也不能回,只得转移到图书馆以打发时间。
我在古典名著的书架之间缓慢穿梭,无法从成百上千本书中作出选择,原因是书架上的那些书我基本上都有所涉猎。
但是夏雨常说,我的阅读面过于单一,以至于使我的思想变得太过狭义,我当然不以为然,总不能去看那些讴歌青春的消遣读物吧?
我摇摇头。
终于,我锁定了目标——一本厚厚的《荷马史诗》,而我的反射弧似乎发生了差错,从手指间传来的触觉并非书本的光滑,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
“咦?好软!”
我诧异地抬起头,只见在我生茧的大手下,还压着一支纤细稚白的小手。
“请……请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发出如此恶心的感叹,流氓!”
一个娴静的女孩站在我的身旁。她有着苗条的身姿,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在光滑匀称的肩上,一袭白色的连衣裙使她犹如仙女下凡般纯洁美丽。
一双冰冷的双眼注视着我,使我顿时有一种身处千年冰山上的寒意,女孩的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似乎毫无羞涩之意,她果断地将手抽回,那本《荷马史诗》自然归顺于她的怀抱中。
我愣在原地,对她的离去毫无察觉。
“流氓……”
这绝不是一见钟情的感觉!然而那个像天山雪莲一样圣洁,容不得别人玷污的女孩的身影,却时时在我的脑海里作祟,使我无法沉下心来,感受古典名著的魅力。
按理来说,被她侮辱的我理应对她心生厌恶,但在她的面前,我似乎无法愤怒,准确地说应该是不敢愤怒。
这样一个寒气逼人的女孩,拥有着与其他女孩不同的气质,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妖艳多姿,却美得惊心动魄!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脑海里甚至编织出了一个美好的幻想,但这个幻想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便是我与苏沫最初相遇的场景,那时候的我,确实被苏沫的美震慑到了。
面对这个无聊透顶的世界,我应该以更加冷漠的态度去看待这世间的万物,这是一个强者所拥有的特权。
友情和爱情,只不过是弱者逃避现实的一种寄托罢了,而强者永远都是孤独的,不会像群居动物那样,通过群居的方式去寻求自己的庇护。
热情接待这个世界的人,只会受伤,只能受伤。
像苏沫那样完美,那样动人的女孩,对于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想与她有所交集都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在思铭中学的这三年里,我几乎目睹了苏沫蜕变的整个过程。
从“流氓、变态”到直呼我的名字,我和苏沫的关系充满了戏剧性与童话色彩,当然我们最终只成为了相互依靠的朋友。
但苏沫对我态度的转变,仅是她蜕变的冰山一角而已,在2126班和其他人的帮助下,苏沫终于走出了自己的世界,而如果要论功行赏的话,我估计自己不仅是功劳最小的那一个,也是最招苏沫厌恶的那一个吧。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明白,苏沫放弃选择北师大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好在苏沫在除夕的夜晚向我坦白了自己的想法,在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苏沫温柔地和我对话,这当然这也被及时地记录到了“夏风的青春十大泪目瞬间”中。因为即便是在打雷的夜晚,只要面对的是我,苏沫基本不会向我示弱,在与我同居后苏沫这点依旧没有改变。
要么自己强忍着恐惧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或通过听音乐掩盖雷声。要么干脆地钻进我的被窝,毕竟苏沫曾坦言自己永远都不会看上我,苏沫也从不会说谎,我自然不敢对苏沫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过那家伙倒是能若无其事地安稳入睡,而我反倒是一整晚的心跳加速,彻夜未眠。
哎,苏沫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其实呢,我和苏沫有属于我们的,特殊的相互依靠的方式。例如上述的第一种情况。我知道苏沫很害怕打雷,但遗憾的是,她不好意思主动向我求助,我也不好意思主动去安慰她。于是我便提一盏小台灯,带上自己的作业,以问问题的理由到苏沫的房间里写作业,这时她便会默认接受,在回答了一俩个问题后,她也能安稳地入睡了。
休息时间总是如此的短暂。时间在沙沙的翻页声中悄然逝去,告别夕阳,告别夏雨,我又将回到那个充满麻烦的思铭中学去了……
五
“那个……夏风?”
苏沫和顾晓月停止了她们之间的小打小闹。
“什么事?”
“当初你加入侍奉部的原因是什么?”
顾晓月好奇地问,虽然依照思铭中学校规的要求,每名学生都必须加入一个社团。
“仅是为了混个高中毕业证?”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不过呢,侍奉部的前身是哲学社,侍奉部是心理学社与哲学社合并后,由苏沫起名,由我定义的社团。总之这其中发生了很多事,我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应该吧。”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夏雨那丫头嘛……
“那苏沫呢?”
“我吗?”
苏沫轻轻地将她那柔美的秀发捎到肩后,这是她思考问题的惯有动作。
“为了姐姐,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唉!侍奉部多棒啊,可惜当年我是音乐社的,不然我一定会加入侍奉部的!”
顾晓月遗憾地摇摇头。
“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啦……”
“可是张天明不仅长得帅,而且人又好!”
“是啊,不像某些人总给社团添乱。”
苏沫挖苦道。
“咳咳……虽然这是事实,但如果光是这样的话,就足以让你爱上侍奉部了吗?”
“才不是!是因为在侍奉部能交到很多很多的朋友啦!每当你们完成委托后,不仅帮助委托人克服了困难,同时不也收获了对方的友谊吗?”
顾晓月感慨道,因为她就是侍奉部曾帮助过的委托者之一。
“没有侍奉部,我也不可能和苏沫成为好朋友的。”
顾晓月紧紧地抱住苏沫,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抱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布娃娃那样不愿松开。
“是呀……在侍奉部发生了很多令人感动的事,确实叫人十分怀念。”
“也包括天天和我斗嘴?”
我打趣地问。
“你还是那个受虐狂,脸皮厚,不知羞耻。”
苏沫微微一笑。
“其实我早就说过了,你是唯一一个能被我嘲讽过上千上万次后,依然敢厚着脸皮和我说话的人。”
“这是在夸我?”
“随你所想。”
“喂!你们不要莫名其妙地就把人家搁在一旁自己聊上啊!”
“还说不是那种关系,我看你们俩就是天造一对!”
顾晓月不满地鼓起了脸颊。
“别开这种令人寒战的玩笑……”
侍奉部,那个承载着我无数回忆的活动室现在怎样了呢?虽然在高二的时候,张天明、苏沫还有我,都曾因为学校的规定而退部,但侍奉部终归还在的吧?
“对了晓月,你有现在的侍奉部的消息吗?”
“现在的侍奉部?你不知道两年前思铭中学的侍奉部就已经废除了吗?”
听到这,我像是着了个霹雳似地立起身来,却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其实是说什么都没用了吧……
我抱着头,尽量不去想那些与侍奉部有关的事。
“这样啊……”
“真可惜……”
“不……不过活动室还在的,你们能不能不要就这样突然消沉下去啊,会吓死人家的!”
再过一天的时间,我便能再次回到思铭中学,与那群笨蛋再次相遇吧?可思铭中学也许变化不大,然而如今的夏风已不是曾经的夏风了,大家也应该如此吧?
章末语:
即使努力也不一定能实现梦想。不如说实现不了的还比较多。但是曾经努力过的事实却足以安慰自己。整个社会对我都很苛刻。所以至少让我自己宽容一下我自己吧。如果大家都对自己更宽容一点的话。大家都变成废柴就没有废柴了。
——《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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