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秒钟之前，她还做着美滋滋的好梦，现在却完全记不起来了。
她有些生气，抬头看到诺娃手里捧着一堆马赛克，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
愣了足足有三秒，才想起来，她让诺娃去找的食物，看样子已经办完事回来了。
可那一堆花花绿绿的马赛克是什么鬼？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食物』？”
苏锦儿咬着牙齿说，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诺娃，让后者第一次有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局促。
“看着我的眼睛！你倒是说说看，你带回来的这些东西怎么吃，嗯？一堆马赛克，怎么吃？”
有些起床气的苏锦儿，真的很严厉。
“我分析过成分。这一带确认可以吃的生物，全部在这儿了。”
诺娃张了张口，最后耸肩，一脸摆赖。
苏锦儿虽然清楚这个世界的生物大多长得抽象，也不能怪她。
可一看到诺娃那种没什么表情，却又有些表情的脸，还有字里行间处处透露出来的高傲，就恨得牙痒痒。
【区区一个诺娃，凭什么这么跳！】
“呵，看样子，你是不想知道那一刀的秘密了？”
苏锦儿决定好好制裁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AI小姐，她想起昨天反复诺娃反复问过她的那一刀，决定就从这下手。
虽然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砍出那样的一刀，但并不妨碍她继续空手套白狼。
“不，我想知道。”
“想知道，还不好吃好喝伺候本大爷？”
苏锦儿好像带入了某些奇怪的角色，且入戏还很深，脸上的生气换成了某种带轻佻感觉的阴沉。
诺娃显然没弄明白苏锦儿突如其来的角色转换，眨了眨眼睛，没出声。
差点没把苏锦儿气坏。
她真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上个这么不开眼的人工智能。
【还是说……非要和电脑争出个胜负的自己，其实有点弱智？】
这个念头鬼事神差地闪过，苏锦儿被自己的想法呛得不轻，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在这会儿，蜷缩在她怀里的苏然似乎被她们之间的谈话弄醒，动了动，睁开了眼。
“麻麻。”
苏然轻轻地喊了一声。
“嗯。醒来了，起床吃东西吧。”
苏锦儿从痴汉反派到温柔慈母的角色转化只用了一秒，奥斯卡预定。
“嗯。”
苏然从苏锦儿的身上爬起来，不小心摁到了她绝对不算大的胸脯，弄得苏锦儿有脸上忽然有了些红晕。
好在苏然并没有察觉什么，只是坐在沙发旁边一点的位置，低头揉着还不清醒的双眼。
兀自觉得有些尴尬的苏锦儿，显然是没有心情和诺娃折腾，让她把准备的食物放在旁边的桌上，之前的谈话就算告了段落。
虽然嘴里说着不能吃之类的话，稍微洗漱过后，苏锦儿还是带着苏然在那些打了马赛克的食物堆里，挑了一些看上去写实一点的，聊以充饥。
吃过饭，苏锦儿和诺娃坐在了基地的会议厅，着手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所以你的打算到底是？”
诺娃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与之相对的是苏锦儿，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像没有脊椎的软体生物。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可以，但是这个实验室的能源还能坚持一天。一天之后，总要有个方向。”
“就不能没有方向，在原地混吃等死么？”
“完全可以。只要你愿意。”
苏锦儿眼睛看向了天花板，叹了口气。
“我不想去『幸存者都市』。可以的话，我更想去流浪。”
“我不反对。”
“其实……你不一定非要跟我走。你可以一个人去他们的世界”
“为什么？”
苏锦儿愣了一下，支起了身体，稍微坐直了一点：“我以为你想。”
“我不想，我又不是人类。我才拥有的自由，我为什么要回去？”诺娃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小步一小步地认真走着：“我只是觉得，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要问苏然。这是你的未来，同样也是她的。”
苏锦儿又一次摊回了沙发。
“知道。”
过了很久，从盖在手臂之间的嘴巴里，传来很小的声音。
一开始，她踌躇于做决定，就是因为苏然。她踌躇于自己所做的决定会对苏然，会对她和苏然造成什么影响。踌躇于一切可能的改变会破坏现存的关系。
但从来没有踌躇于苏然本身。
她没想过让苏然自己做决定。
从相见的那天起，她就把自己当做了她的长辈，姐姐也好，妈妈也罢，下意识就觉得有权利为她做出选择。
她有些离不开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开始依赖她。
依赖有她的夜晚，可以好梦。
依赖有她的白天，无所事事也不会孤独。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看了看诺娃。
“我去问她。”
她没想过和苏然分开后的日子，一点点都没想过。
她只是对于尚且年幼的她，将会面对来自于人类，或者不来自于人类的危险，而充满忧虑。
她以为自己没有能力在更多的未知面前保护好她。
既然她的能力远超自己的想象，既然去或者不去都有更多的不确定在前路等待。
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谁分开。
那就把决定的权利，交给苏然吧。
苏锦儿有些想通了。
她在基地的娱乐厅里找到苏然的时候，苏然正看着3D的投影设备上模糊的画面出神。
那双漂亮的眼睛难得在苏锦儿以外的事物上露出发着光的眼神。
“好看么？”
苏锦儿顺着她快要及腰的长发，柔声问。
“嗯。”
苏然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想不想去我们的世界看看。和我们一样的同类，创造的世界。”
苏然下意识点头，但稍微停了一会儿，又换成了摇头。
“不想。”
她仰头，看着苏锦儿的眼睛，顿了一会儿：“麻麻不想，我也不想。”
【所以说女儿才是母亲的小棉袄，一点都没说错。】
“麻麻，没有不想。麻麻只是想了些事情，不过现在想通了。”
“不去。不想去！”
苏然笃定地觉得如果说想，就有可能失去自己的麻麻，所以内心无比坚定，态度万分坚决。
在几番交涉未果后，苏锦儿只好叫来了诺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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