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娃正要实施逃脱计划的此时，另一边，布雷中士的行车里。
“头儿，总部那边突然让我们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
说话的是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眉眼之间稚气未脱。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别人听到，可这车里只有他们两人。
“作为一名士兵，你的职责只是服从命令。”
布雷坐在主驾驶的位置上，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里叼着烟。
这一会儿，他原本戴着的头盔收到了背后，露出了教科书一般标准的大叔脸——络腮胡，金色的背头，还有深邃的眼窝。
年轻人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挺直了背：“军规里还规定不能在任务期间抽烟或者喝酒！”
这一句掷地有声，似乎排练过很多遍。
布雷瞥了他一眼，又狠狠地吸了一口，右边的眼睛都跟着眯起来。
那团烟涌进他的肺里，停了有几秒，再深深吐出来的时候都看不到多少烟雾。
“你看，我把它灭了。”
他把烟摁进驾驶座底下剪了一半的易拉罐里，好整以暇地说。
年轻人张了张嘴，最后败下阵来，头转到一边，看着窗外的黑暗，不作声。
“这一次的临时调动跟『议会』没有关系，是『博士』的要求。局势虽然混乱，但短时间里『那些家伙』不会有动作。”
布雷再一次瞥了年轻人一眼，原本空着的手，也握住了方向盘。
“『博士』的要求？除了研究，他不是从来不插手联盟的事情么？”
年轻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伊恩，我知道你对政治有兴趣，可你还太年轻。”
他没有回答年轻人的问题，只是喊了他的名字，用长辈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没有，我只是……毕竟这件事跟每个人有关。”
“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出生在这样的世界里，有很多机会，同时也更危险。”
布雷停顿了一下，目光从黑暗的公路移到了年轻人的眼睛里：“我知道你和『他们』接触过，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急于、急于成就些辉煌的事情。我都知道。”
“你可以反驳。但从你记事开始，我就看着你长大。我了解你，甚至超过你自己。伊恩。”
年轻人才挺直的背，缩到了皮制的椅子里：“好吧，好吧。我的一个朋友，是『他们』的人。但我见他只是为了给他庆祝生日。”
“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答应我，在情况明朗之前，不要站队。”
被叫做伊恩的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应了一声。
“别想这些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护送这三个不太普通的客人回家。『博士』似乎很看重她们，才让我们暂时终止前哨站的部署工作。”
“嗯，虽然我看不出她们有什么特殊，但中间那个女生好像很漂亮。”
“臭小子，已经到了管不住自己荷尔蒙的年纪了？”
布雷大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伊恩。
“我没有！”伊恩大声反驳，可耳根已经红了。
“你可想好，人家可是有女儿的人了。”
“都说了，我，没，有！”
“回去的路上还有几天，你可要把握机会，哈哈。”布雷大笑两声，一只手又从怀里掏出了根香烟。
伊恩拿他没有办法，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以沉默还击。
“稍微盯着点那几个家伙，这几天我可不想他们又做出上一次的事情来。”布雷忽然沉声说道。
“嗯，我知道。”
说完这些话，伊恩闭上了眼。收音机里，布雷放起一首名为『Joey』老歌。
前方漫长的公路，像看不到的明天。疲惫的歌声和慵懒的鼓点，生于此世的众生，三五成群地舔舐孤独。
这个夜晚，会像无数个无法入眠的夜晚一样漫长。
伊恩闻着熟悉的烟草味道，心里想着，微微侧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窗上。
这样的氛围本要持续很久，却没持续很久。
在歌声进入高潮的某个鼓点，异变陡生。
急行到近两百马的悬浮车忽然像断了线的风筝，速度骤减，毫无准备的伊恩一头往前栽去，差点被身上的安全带勒断了胸骨。
“嘶，头儿，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悬浮车突然失去了动力。”
布雷把烟塞进了嘴里，抬起左臂按了一下屏幕上的通讯按钮。
“凯尔，听得到么？我们的悬浮车失去了动力，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们也一样，现在还不清楚状况。”
“机械师呢？带过来的机械师应该在你旁边，他怎么说？”
“他正在排除故障。等下！头儿，跟在中间的那三个小妞，车正往北开去了。”
“什么？”布雷伸手推开了伊恩那一边的车门，看到远处的黑暗里一脸笨重的房车正向北急行。
“见鬼。一定是她们动的手脚。”
扬声器里传来难听的谩骂声。
布雷皱了皱眉，想起这个家伙以前做过的事，拳头握了握，还是下达了命令。
“别慌，你先通知在附近的巡逻队。她们的车跑不了多远。”
“找到原因了，好像有什么入侵了我们的车载系统。系统误认为我们的引擎过热起火，采取了紧急制动。”
扬声器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猥琐，应该是旁边的机械师。
“你只要告诉我还有几分钟，我们的车可以恢复正常。”布雷把车门拉上，系紧了安全带，双手握住了方向盘。
“一分钟。不，是现在。”
随着那个猥琐的声音落下，原本已经停在路面上的悬浮车再一次启动。
悬浮车启动时候特有的蜂鸣呼啸，布雷用牙齿咬着烟嘴，脸上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危险的笑。
“那么接下来，是猫捉老鼠的时间。”
夜色下，一辆黑色的悬浮车，车灯亮着刺眼的白炽光，像闪电一样飞掠而出。
几辆车在荒芜的旷野上相聚不到两公里，一前一后向着幽暗的森林开去。
那森林像匍匐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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