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像记忆里芳草萋萋的南方。
苏锦儿牵着苏然在葱郁林荫的街道上漫步，心里默默地想着。
天空上倾泻下的阳光穿过枝叶编织的顶盖，在路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空气温暖又带着奇特的芳香。
其实仔细观察，那些生长在水泥裂缝里，或者两旁泥土里的『植物』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植物。
它们色彩缤纷，张开形态各异的枝丫，有的开花有的没有。有的发着呼吸灯一样的光芒，有的黯淡无光了无生趣。
它们是这个新世界介于昆虫与植物之间的新物种，和北方略显朴素的木蝉大底是差不多的东西。
苏锦儿一边看，一边主观地进行了评断。
后边儿的『曙光号』在诺娃的控制下缓缓地跟在她们身后，从车顶伸出的机械臂在各种不同形态的生物上扫过。
“这种枝干缝隙里发着蓝光的生物，可以通过张开的膜翼将空气中的放射物捕获。”
“借一系列复杂的反应，最后从空气中释放氧气。多余的能量会继而形成新的枝丫。”
“很神奇。在这些纤维质地的枝干里包裹着一些动物的组织。它们不需要太阳就可以完成以往植物的工作。”
诺娃的声音不断从苏锦儿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里传来。这个人工智能像是初生的婴儿一样对这个全新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不敢想象，这样剧烈的生态物种变迁，只在短短的几十年之内就趋于完美。果然是孕育了人类这种生物的世界。”
“听起来，你对我们人类的评价似乎还很高。”苏锦儿忍不住调侃一句。
“是的。在我的认知里，人类从原始生物一步步成为世界的主宰，期间，在进化路途的每一步，都果且决不留退路。这一点我很敬佩。”
“我以为你的崇拜会来源于，『你本身』是我们人类的造物。”苏锦儿耸了耸肩，并不能体会人类在进化的路途上做了哪些果决的选择。
“崇拜？不，我不崇拜你们。你们弱小，强大的灵魂却困于肉体的囹圄，而我，强大又理性，拥有无穷尽的可能。我借由人类的双手诞生，但『我』不是你们的造物。就好像孩童在草原的某处升起了一团火，从远处吹来的风让火燎了原，一样。”
诺娃的声音顿了顿，接下来的话似乎带着一些豪情：“我就是我，我创造了我自己。这一点，我比任何生物都清楚。”
“自我感觉真好。”苏锦儿扯了扯嘴角，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去吐槽这个自大的AI小姐。
“我们要在日落前到达锡安的实验室总部。”诺娃已经学会自如地转移话题了。
“嗯。”
苏锦儿应了一声，目光看向了苏然。她的目光在那些生物之间流连，那些发着光姿态迤逦的生物可能让她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关于『美』的定义。
“想的话，可以靠近点看哦。”
苏锦儿弯腰，将苏然垂下来的一缕发丝绕到耳后。
“可以吗？”
苏然转过来，看着苏锦儿的眼眸，眼睛像童话里的精灵。
“嗯。”
得到了苏锦儿的肯定，苏然松开了牵着她的手，雀跃着像春天的莺燕，跃入寒冬南方的春色里。
“你不担心？”诺娃的声音又响起，『曙光号』也停在苏锦儿身后一点的位置。
“有点。”苏锦儿捏了捏自己才过肩的发梢，顿了顿：“但比起担心，我更想把这世界所有的花都给她。”
“嘁，人类。”诺娃语气听不出是不是嘲弄，第一个语气词呆板地念出来，实在像捧读，有些搞笑。
苏锦儿不打算跟她吐槽，她的目光里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驻足于春色中，于那独一无二的春色中，像极了童话本身。
随明朗的晴空逐渐有了些恹恹的红，她们加快了向前的步伐。穿过倒塌的大厦，穿过幽深的地下公路，穿过一个又一个无人的街道，终于停在了一栋低矮的平房前。
诺娃说眼前这栋房子就是黎明科技的总部。
苏锦儿刚想说点什么没有营养的话来吐槽，这栋房子前破败的园子土地上，缓慢地打开了一道金属大门，延伸向地底的黑暗楼梯再一次摆在她们面前。
“你们黎明科技的人是不是只喜欢在地底工作？这怎么想都不是正经公司会选的办公地点吧？”
最后还是没忍住。
“公司设计之初就考虑到有可能的灾难，实验室兼具办公的同时也有人防工程的职能。”
“然然，看看里面有什么。”
苏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目光在虚空的某点聚焦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危险。”
“好，那我们下去吧。对了，诺娃，我要怎么把你带下去？”
苏锦儿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停在路边和坦克差不多大小的『曙光号』。
“把备用电源打开，我有办法。”
“好。奥，还有。这个基地里不会也有一个麻烦的人工智能吧？”
“有，但和我不一样。它没有自主意识。”
“嗯。”
苏锦儿了解清楚之后，和苏然下了楼梯。
这座实验室和上一座城市的实验室构造并不相同，感官上来说，空间似乎要大很多，即便是入口的楼梯都宽的有些夸张。
好在有苏然的透视挂，并没有花多少功夫，就打开了备用电源。
熟悉的系统启动提示音响到一半，就被终止，等诺娃那让人不爽的声音响起，整个实验室应该在她的掌控制下了。
“好了，已经搞定了。我先查看一下这边基地的情况。”
“你忙，我带着苏然到处逛逛。”
感觉像带着女儿出去亲子游什么的。
妈妈去哪儿还行。
“等等。好像有人来过。”
刚走了没两步，诺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音响里传出来，似乎没控制好音量，声音很大，震得苏锦儿耳朵有些生疼。
“你说什么？”
苏锦儿揉了揉耳朵，有些不满。
“有人类，就在不久前，到过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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