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特瑞拉之巅
【田梦忱】
迷雾之中,看不清周围的样子,我好害怕。
我旁边是未来第八学院的小野寺,我们相互依偎在一起,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我们彼此都可以心有灵犀地感觉到对方的害怕。
背靠着背,在寸步难行的迷雾之中步步为营。(PS:啊,可能是语病吧,但是说起来顺口就不想改了,你就把“步步为营”的“步”意译一下吧……)面对随时都可能发生的危险,我们受限于自己的弱小也毫无办法。
我本来就是个胆小的女孩,所以才会广交朋友来换取自己的心安。或许我自己也再清楚不过,这样的心安大部分只是来源于精神麻痹。因为,胆小的我,却想活出不一样的我,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妄想就是了。我不会像舔狗一样依权附势,或许我对于“自尊”这种东西还是有些在意的。
得益于此吧,我的朋友,都不是依靠在旁就可以高枕无忧的那种。像现在这样亲自面对危险的时候,我们充其量也只能说是相互依靠了吧。
腿不住地打颤,恐惧感似乎要把我吞噬。至今为止,我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真实的恐惧,之前的万圣之夜没有这么近在咫尺。
如果是那一次我还只是在一旁胆战心惊的旁观者,那么这一次我就是这样恐怖的泥潭而深陷其中的参与者了。
“啊!”突然,感觉背后的依靠突然消失,背部的触感只有虚无,耳边也传来小野寺的惨叫,吓得魂不守舍的我迟迟不敢动弹,像个木头人一样伫立于此。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或许回头这种小事我还是办得到。不出所料,小野寺不见了,之前的惨叫似乎可以让我预见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混沌不堪的大脑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
我们被分开了,我更加孤独了。
“田梦忱,你还好吗?”身后传来声音,我下意识地抱头蹲下,来人语气一顿,似乎是对我的行为不知所措。我感觉得到身体的颤抖,这种一无所知的恐惧最为可怕。“你还好吗?”又一遍,轻轻地,似乎是在诉说自己没有恶意。
过了一会儿,我没有听到脚步声,她应该还站在我的身后。我细细辨别,这应该是顾时雨的声音。顾时雨,在我心目中是个挺强大的存在。我知道这个样子让她有些为难,于是还是慢慢地站了起来。
“田梦忱?”她又喊了一遍我的名字,这种称呼是多么亲切,多么想要让人依靠,特别是我这样弱小的存在,依靠仿佛就是唯一。
“我……我在。”我尽力平复心情,转过身去,想要解释给谁听一般说道,“抱歉,有些失态了。不过……”
顾时雨笑了笑,很友好的那种。她慢慢地说道:“没事,害怕是情有可原的,不用向谁道歉的。没事了,没事了……嗯,你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出发吗?”
“出发?去哪里?”我不解地问道。
“大家都走散了,得去寻找他们啊。总不能把你丢在这里,所以你跟我一起走吧。”顾时雨拉住我的手,坚强地微笑着道。
“好的,走吧。”
【浅沼柊】
“离心之刃”旋转着,纵使我自认为我的修为比这些新革命联盟的普通士兵厉害些,但是也没有办法抵御这样的人海战术,周围越来越密集,新革命联盟的包围越来越紧凑。
我知道,他们收网了!
卞津良也脸色十分难看,看起来形式岌岌可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分一秒都仿佛过得好慢。千千万万的细节,事实上都是发生于毫秒之间。腹背受敌之下,我肋下一阵疼痛,殷红就渗了出来。
卞津良也没有多好,只是苟延残喘导致他受的伤还没有我重。或许本性使然,就算是自身难保,我也有保护他的想法,挤出闲暇帮助他抵御了好几次攻击。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不能被包围啊,得想办法突围!”我道。
卞津良点头示意,我们发起突围。朝着一个有深意的方向,北偏东大约20度左右的方向,我带领他发起突围。那里并不是敌人势力最弱的地方,不过情急之下也不会有人管那么多吧。
不过,我可不仅仅是想着逃跑,而是做出了反击的计划。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我生来就比较勇敢。要是成功了,说不定可以一锤定音呢。
但是,突围之路肯定不是一帆风顺的,新革命联盟没有轻易放跑我们的道理,难免还要苦战一番。我突然对那个方向的敌人一击打去,他们本能地躲避,于是我趁机窜到了一棵树旁边。
“离心之刃”传来削铁如泥的声音,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那棵树已经被我砍倒。卞津良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这棵树还险些砸到他。不过毕竟是学生会成员,卞津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自然不可能被树砸中,这种事情我就不用担心了。
循环往复,所到之处砍到树木。加上我们人少更灵活的优势,以破坏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生态环境为代价,我们终于甩掉了新革命联盟。不过,这可不是我想要的,于是,我站在原地,等待着追兵的到来。
“怎么不走了?”卞津良不解地问道。
“等等他们,”我道,“不能一味逃避啊,解决了他们,不就少一份隐患了吗?如果我们只是逃,那么未来学院凭什么对抗新革命联盟?”
“什么?”卞津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那你也得考虑实际啊!单枪匹马,怎么可能打败他们?之前不是经历过了吗?被包围我们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好不容易突围出来,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
“我……得这么做!”我被卞津良的说服措辞动摇了一下,不过我立刻又再次坚定。面对困难,不能退缩啊!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正好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不能轻易放弃啊!
“好,好!”卞津良咽了咽口水,做出惊魂未定的样子,“那我选择现实,你在这里对抗新革命联盟的人山人海,我去寻求支援!”
我自然不可能出言阻拦卞津良,于是道了声别就看着他飞快地离去了。我转过身去,看着我们来时的方向,新革命联盟应该快到了吧……
【钟晓峰】
减速,那个我们想象中的目的地正在接近。
那也是真真正正的目的地。果不其然,火箭背包把我们降落到这座白皑皑的山峰之上之后,就再也停止了运作。
“什么嘛!”安顺平不禁抱怨道,“这就是所谓的安全的地方?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真的是冷死人了!”
这里真的是急冻领域,而且出奇地高,云层已经是非常非常远的东西,当然了伴随着高度的增加,不可避免地这里冷出一种境界。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杨星沐问道,语气中有着若隐若现的、颤颤巍巍的恐惧。
“未来学院的定位软件可以给我们实时定位,”早见用冻得通红的手拿出手机,看了看同时这样说道,“我们应该是在……特瑞拉之巅。”
特瑞拉之巅,全世界第一高峰!一开始我们有说有笑的时候还讨论过这里呢。当时开玩笑地说我们飞上来,现在貌似真的是这样了。真可笑,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就这么成真了?
这种地方,简直就不是人能待的!我对特瑞拉之巅还是或多或少有一点了解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其实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这地方极端的自然环境会成为夺走我们生命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或许,之前我们为其祷告的浩空,生存的概率大于我们了?
“冷死了,我们……动起来吧,”早见号召道,“往山下走,这样才更有希望活下去啊!”
“走吧,”杨星沐附和道,不过她说出了残酷的实情,“不过,没有那么容易吧,特瑞拉之巅可是没有人工道路的,许多地方都是悬崖峭壁,想要走下去实在是有点困难。嗯,不是有点困难吧,那些来特瑞拉之巅的冒险者都是装备精良、全副武装、有备无患才会来到这里的,不然很多时候都是一去不复返了。”
“是的……”安顺平道,“这里也死过不少人,我们这样两手空空,想要活着走出这里,似乎还是有些困难的。”
“嗯……我们其实也不是两手空空,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帐篷吗。用帐篷的暖气说不定可以坚持一会。”我往好的方向去想,这样说道。
“不过,这就意味着我们只能待在这里不能移动。”杨星沐点出了其中的关键。是的,我们不可能背着展开的帐篷跑路,要么选择待在这里,要么选择往山下移动。眼下,对于毫无经验的我们来说,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那个未来第八学院的学生会成员,真的安的是好心吗?”安顺平忿忿地道。
“嗯……我对学生会的了解也不是很多,但是多多少少也听到很多关于她的不好的口碑。”早见想了想说道。
杉野晴奈,这是她的名字吧。凭借早见对于她为数不多的了解,我知道她是未来第八学院第124期生,未来第八学院学生会副会长。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做出这个抉择吧。”我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我们无论如何只能选择其一,分开人手应该是愚蠢的选择,因为这样更加容易迎来损员,那么,是原地待援,还是自己寻求?
后者明显危险性高一点,但是机遇也是并存的。前者就是把我们的生命完全给予他人了。
“或许,待在这里比较好?”杨星沐提议道,“嗯……生命安全不是儿戏,能不冒险就不冒险吧。这是我的建议。”
“既然小星沐这么想,我也赞同就是了。小星沐直觉很准的,我跟你说。”早见附和道,同时宣誓她对于杨星沐莫名其妙的主权。
于是,我们决定原地驻扎,开始搭建帐篷。这个时候,有东西敲击岩石的声音。由于这里风很大,所以一直掩盖了其他细小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已经分明非常近了,所以才听得见。
“什么声音!”我惊道。
“什么嘛,有人了啊。”一个声音传来,带着一点点惋惜的意味,这么觉得有一点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方荆一……是吗?”杨星沐不确定地道,但是她这么一提我也觉得像方荆一的声音,之前的好几次遇见让我有了印象。
“哦?认得我?”方荆一从岩石边爬了上来,之前的声音就是攀爬的时候敲击岩石发出来的吧。“杨星沐?嗯……钟晓峰?居然在这里碰见你们。”
“哈,不就是之前天上飞的那几个吗?你没有注意到吧。”传来这样的声音,这个声音也是熟人,我知道他是谁,而且非常笃定。不一会儿,纪寒也爬了上来。“看起来你们遇到麻烦了?有趣……火箭背包,哈!”
纪寒不以为意地说道,仿佛并不把我们的遭遇当一回事。
“并不有趣吧!”见自己出生入死的经历被他人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安顺平厌恶地说道,“你要是经历了新革命联盟的袭击,不知道还会不会怎么想!”
“哦?”纪寒轻佻又内敛地说道,“看起来我们是状况外了?这么无聊的秋游活动竟然有这样的项目?看起来来这里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你想死,我不阻拦!”安顺平忿忿地骂道。
“哎呀!”方荆一道,“有什么好吵架的?额,你看这里这么冷,我们能不能也进去取暖呢?”他这样介入进来,似乎想要缓解紧张的气氛。安顺平和纪寒之间针锋相对的火药味已经分明地显现,特别是安顺平这一边。
他完全已经剑拔弩张了,纪寒的漫不经心起到了激怒的作用。
“嗯。”杨星沐和早见表示同意,毕竟是未来学院而且还是未来第一学院的同学,不可能这么见外的。安顺平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种时候也知道和我们唱反调是自找没趣,就只好百般无奈地同意了。
“这样不太好吧,”纪寒继续没事人一样挑衅道,“你们当中似乎有一位很有主见的小屁孩不太愿意呢!”
“你能不能说人话!”安顺平气急败坏,这样说道,语气异常激动。
“额,都收一收啦。”杨星沐调解道,这种时候自然需要和事佬出现,不然情况没有办法缓和,“纪寒你也别说了,顺平你也是,少说两句话。”
安顺平听见了杨星沐这么说,有些委屈地说道:“怎么这样?明明是他欺人太甚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这帐篷还是我们的呢!”
“顺平……”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安顺平咽了咽口水,之后就默不作声了。这个时候,纪寒也就走了进来。
这个帐篷还是很大的,待六个人不是什么问题。
“那么,可以多透露一些这里发生的事情吗?”纪寒问道,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语气也保持了最基本的无攻击性。
“可以。”我道,然后就把我们经历的一切娓娓道来。
说着说着,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呢。或许是想着其他的事情而淡忘了吧,又或许是人数的增加带来的安心?就像是平平淡淡地述说一场电影的剧情,似乎参与其中的人,没有我。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或许就这样挺好,挺好的。
但是,这只是暂时的逃避吧!时间还是马不停蹄地继续走下去的,只是说话的这一时放松了身心,之后该面对的恐惧还是要面对的。我还是得……迎难而上啊!不过我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明明按照我们现在的实力,迎难而上只不过是有勇无谋的送死罢了。
不知道,走散的他们怎么样了啊!或许安全了,或许和我们一样需要被担心吧……
天没有那么蓝,因为太高的缘故,隐隐约约呈现出偏向于宇宙的暗色调。不过我现在竟然还有欣赏环境的闲情逸致,真是不可思议。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下去?”纪寒又开口问道,他对于这些危险的事情的情感仿佛永远是好奇尚异而非害怕,“我总是莫名其妙地对你们的事情感兴趣,呵。”
“看来纪寒和这些人交集不浅啊!”方荆一有一点插科打诨的意思,看起来就是状况外的样子。不过也难怪,毕竟他们两人有备无患,来到这里不过是一场旅行,而我们就是生命攸关了。
“不知道,没有什么好办法,”我道,带着一丝丝的无奈与隐隐约约的求助,“大概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慢慢地摸索下去。”
“是个不用费脑力的办法。”纪寒话中有话地说道,又是这种看不起我们的语气。不过让我无言以对的就是这确实是事情,这确实不能够算作办法。
“那你来啊!”安顺平激动地说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安安全全什么都不用想,我们呢?这种地方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不要在身后给我们插一刀就可以了!”
“别这么说,”杨星沐劝解道,“既然有缘来到了一起,那就一起努力吧!”
“那我甘愿没有缘。”安顺平还是不愿意退缩底线,或者是放下颜面。
安顺平一直对纪寒的感觉不是很好,这一次又是这么大的事情,纪寒这种轻飘飘又带有不屑的讽刺之意的语气,安顺平就实在忍无可忍了。是不是可以小小地炫耀一番?毕竟看起来我的胸怀更加宽广一些。
“哈,或许我们成人之美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总感觉要是我们干涉你们会更加好受的样子。”纪寒继续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我尽力语气平缓地问道。
“我觉得,”杨星沐想了想说道,“彼此沉默一会吧,大家都冷静冷静,这种时候可不是内讧的时候。既然来到了一起,那我们就是一个团队,要众志成城、同舟共济啊!”
于是,安顺平也识趣地闭了嘴,纪寒自然没有兴趣主动挑事,于是一切就归于平静,我们都在自己思考着,一时半会没有人说话。
在世界最高的山峰——特瑞拉之巅,我们一行人坐在帐篷里,相视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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