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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独白

19.独白

「咳咳,呃咳咳咳咳…」

基色为白的房间内,纯白的床上躺着一位脸上映出淡淡皱纹的男人。看起来才差不多30岁上下的年纪,而其呕出的血却染红了同样白色的手巾。

旧病,并非一朝一夕所养成,若是有实力的医者便能简单明白这样的事。

「父亲!请好好休息,别再强迫自己了……」

泪眼的女孩颤抖着…该怎么做才好?没有人告诉自己。在之前学到的所有知识里,都没有教导自己如何在这种境地下良好处理的手段。

「没关系的,会发展成这样我心里早有准备…咳咳,但是还有残留的工作在,现在倒下的话…不行。」

「父亲!」

劝说也没有效果,多少次了呢?女孩眼睁睁看着最宝贵的亲人日渐消瘦却无能为力。她恨自己无法去帮助他分担一些,更恨那些害父亲劳累成这样的大人们。

「不要…不要去怪他们,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必须有人来做,只是…我更适合而已。而且…别看我这样,只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便能出色完成使命了。」

“这是值得骄傲的事。”

仿佛听见父亲这样说着,但她并不认同。就算是再重要的事,无论是怎样的大人们的请求,作为平民的人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不惜余力地去协助吗?年幼的女孩无法理解,只有她即将失去最后的亲人这一点,深深地折磨着尚未成熟的心灵。

「听着,赛拉。你一定要坚强,以后的路还很长。虽然会有很多的苦难与艰辛,但是于此同时,咳咳…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那位大人答应过我,会给你好的生活…所以你不要像爸爸这样,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价值,活得灿烂…嘿嘿。」

温柔的笑,无论身心多么疲惫都未曾改变的父亲坚强的笑容。

「唔嗯!我答应您,我会努力的!」

即使心被撕裂,女孩还是尽力回以了足以使父亲放心的美丽笑容。

(自己想做的事…我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成为父亲那样伟大而又温柔的人。)

两个月后,“工作”完成后的不久,雷希斯殒命了。

然而或许是因为遗传基因,又或许是受到了其存活方式的影响,女孩并没有如她父亲所望地去轻松的过活。

在他的葬礼上,嚎啕大哭之后,女孩亲手将自己漂亮的深蓝色长发剪断,留下了与父亲相似的短发,带着坚毅的眼神,决定了继承父亲的意志。

葬礼结束时,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了女孩面前。他声称自己是代行者,为了完成委托人与其父亲的契约而出现在此。

他将女孩带到了一个光鲜亮丽的住宅里,即使不修补也不会漏雨的屋顶,能抵御寒冷的墙壁是惰性矿石制的,并非简陋的木板。庭院里的花朵开得艳丽,这样鸟语花香的住处却宽大得使独身一人的女孩感到孤寂。

给到的契约报酬并非只有住处,每个月会定期派人送来抚养费。那金额不是小数目,是可以使自幼贫困的赛拉独居生活过分余裕的量。

奇怪的是每一次的代行者都是不同人,即便他们都对小塞拉十分亲切,几乎有求必应。却唯独像是为了保守秘密似的,只有对委托人的情报闭口不提。每当女孩问起,他们要么转移话题,要么推脱有其他工作便离开了。

聪明的小女孩察觉到了其中的隐情,原本敦实性格的她没有将金钱用于满足自身欲望,而是以特殊的方式有效利用着。一步一步的累积,在父亲离世后的第6个年头,女孩成长至13岁的某一天,终于查明到一个事实——

父亲当年参与的工作项目是如今学院都市艾克里亚作为地标的象征——斯卡雷特学院的建设计划。

自己究竟会怎样呢?明明一直这样努力过来了。先是通过各种手段收集情报,当得知斯卡雷特与父亲的工作有关时,为了能进一步调查,每天白天在庭院里挥着剑,晚上在房间内翻书,弥补从小时候起的学习不足,赶上了受过精英教育的孩子们,好不容易才进入了这所学院就读。那三年有多么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不仅仅是知识,连体能也锻炼到即使比上学院内的男生也不会逊色的程度。还当上了班长,应该是不会愧对于父亲,值得大家依靠的存在了呀……

可是…不仅仅是线索中断,关于父亲当年的工作的事仍毫无进展,就连原本认为能顺利过关的考试也遭遇了这种境地。

(F班……)

斯卡雷特学院没有差生,只有精挑细选的人才才能入学,即便如此,不安仍涌上心头。毋庸置疑的是F班学生就算在王国整体范围内尚可算得上不错,但比起A班肯定是有着莫大实力之差的。在那样的条件下别说取得好成绩了,甚至可能会得到远低于学校标准的分数……

同方才安慰同学的,不,与平时一直带着的假面不同。正能量渐渐从赛拉·雷希斯的身上消散,浮现起来的是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黑暗。

(为什么只有我遇到这种事,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无法抛开对同为无辜对象的F班学生的厌恶,女生默默地走在教师托尔托斯·亚兰德身后。

(就连这个教师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所学院到底在想什么?)

在学院生活的一年半时间里,虽然辛苦,但欢笑的时间足以抹去原本疲惫不堪的心伤,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但那是虚伪的。这所学院的表象虽然如此,实际却是在建设期就足以吞噬无辜民众生命的恶魔构造。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赛拉这样确信着。

在平凡生活中逐渐麻痹的激情再次涌上心头,不得不做些什么……若是随波逐流一定会流落至悲惨的命运。自己绝不会像父亲那样平白无故的被迫害,下定了决心,少女准备动用所有手牌避免被退学的最坏结果。

「赛拉酱~露出那副表情可不行喔~正是这种情况才要放松下来。」

身前的问题教师朝自己搭话了,明明是背对着却好像全都看在眼里似的。

「多谢您的担心,但我认为比起其他更为不安的同学,由我作为“调配者”前往F班是最好的状况,从能否带领F班的同学以我自身的努力结果来说,安全通过考试的可能性也是比较大的。」

说着违心的话,即使担心着同学是真,但也确实不想由自己来受难。

「给自己施加的压力过大的话是会出问题的,毕竟你们还小,有着很大的成长空间。将来的路长着呢,就算慢慢来很多事情也会迎刃而解。不是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说什么风凉话,一副悠哉的样子,想必是出身贵族没受过什么苦难吧,又怎会理解我的心情。)

托尔托斯的劝诫反而使赛拉不快了,正是他那样好像将他人的内心世界全都看穿的态度,才最让人无法认同。

「请允许我有着自己的节奏,而且有些事情是无法靠时间来解决的。」

「是吗…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作为教师,尊重学生的意见是常识,既然学生有着自己的想法,守望它,在其错误时纠正它。而现阶段无法得出对错结论的时点,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哦~到了呢。」

教师变回轻佻的口吻,少女沉默地点头。

「哈喽,大家好。带了个可爱的女孩子来喔~很高兴吧!哈哈!」

托尔托斯踏着大脚步走进教室,俏皮地开始向F班的学生搭话。

…………

F班团体战成员是怎样的阵容呢,现在尚未知晓,不久便会与他们接触吧。考试正式开始是在周三,也就是说算上今天仍有两天的时间在,这样的处置方式正是为了事前进行必要的磨合吧。

无论如何在这两天内,自己必须作为A班生充分地锻炼他们,为了让他们不拖自己后腿,现在得想出

有效的计划……

(若是有对抗或排斥的人,动用一些小手段也未尝不可。)

这一年半以来,掌握了领导班级的地位,拥有过于优秀统治力的她察觉不到,自己并非是和父亲一样感化周围的人从而拥有人气,而是掌握了其性格,无意间以诱导的方式给予他人信任自己的契机这种方式来获得主导权。

若不停止下来,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将与父亲所希望的,甚至年幼的她决意成为的目标背道而驰。

时间的齿轮仍滚动着,距离考试正式开始一分一秒地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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