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克斯遵吾号令,燃尽一切火龙具现。基尼歇法,乌斯亚吉!」
「拉克丝倾听吾所愿,圣女降临破晓威胁。纳斯欧可!」
伴随着自信且带有些霸气的声线,附近的温度骤升。从体内迸发出的火元素聚集在一起,显现出一条骇人的龙,朝向厚厚的白墙高速飞去。
紧接着,温柔的吟唱声包容了一切,前方的空中炫着彩色淡光,凭空出现了一尊晶莹透明的光圣女像。“她”缓缓降落,与火龙前进的轨道相交。正当光与火属性相碰撞之时,光粒子瞬间扩散开来,将爆炎的巨龙吞噬、淹没。一阵向世界每个角落散去的强光将整个视野染成了空白,等到视力恢复时,激斗的元素早已消逝,复生归一,四周平静如初。
「强力的火属性魔法呢,尤里。你的“门”控制得比以前更好了。」
「那还真是多谢,不过被能将光属性化作攻击武器的魔女称赞,心情有点复杂就是了。再说我的招式在你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啊啦,居然比作魔女,我看起来有那么坏吗?」答话的银发少女依然笑着,却相比方才,让拌嘴的同伴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氛围。
施展出此等高超技能的是三年级的最强组合。首席的克蕾雅收起压迫式的微笑,瞟了一眼远处。次席的尤里整理着因刚才冲击显得散乱的曜金色中长发,轻松地将脖子后的头发重新用细绳绑成一束,宛如一副贵公子的模样。虽然刚才被他称作“魔女”的克蕾雅破了一招,神情中却未带有一丝沮丧。悠然自得的心态与雄厚的实力,正是作为她值得信赖的挚友——尤里·尤法斯的两大优点。
「果然还是在意吗?」尤里察觉到友人的视线,走到她身边问道。
「嗯,毕竟你也知道。“光”与“暗”不像四大元素那么好处理,我不想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在他身上重现。」
「是吗…」他的表情突然有些黯然,「可是,不止如此吧?」
不同于显得有些神伤的尤里,克蕾雅嫣然一笑,这次的笑容迷人且纯粹。
「什么都瞒不住你呢。“光”就是会向着黑暗处照耀的,不是吗?」
闻言,尤里也展露了笑容,「联合团的大家可要哭了喔。」
「就别取笑我了。」克蕾雅故意做出鼓嘴生气的表情,随后又重新扬起小恶魔般的嘴角,像是对心中所想象的场景感到愉悦似的。
然而,视线所到之处,自己在意的那位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
「那孩子又是一个人呢,不要紧吗?」克蕾雅略显担心地向男性友人询问意见。
远处低年级使用的区域,一位红发的女生因同伴的缺勤正独自训练着。那位偶尔会和她一起组队的短发男生今天却是和不太常见的娇小女孩子在一起。
「我和主动性强的你不同,是喜欢守望的类型呢。」
「本家的人不会允许你只是观望吧。」即使难以开口,面对同伴克蕾雅还是选择直言不讳。
「至少在我毕业以前他们不会有所行动才对。」
金发的他脸上显出难有的阴郁,但只是一瞬便消失无踪,「克蕾雅,你也有你相应的烦恼吧。」
「我的本家其实要比世人认知得开明的多喔。」
「也是,毕竟有着那样的家训嘛。」尤里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禁笑了出来。
「真是的,别家的女孩子也那样吧?」
「不,只有你是特别的,我敢断定。」
背负着两家荣耀的金童玉女,正是对这最强组合的贴切描述。生来就为贵族的少年少女,只有在这样的学生时期才能够放开心怀。在锦衣玉食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压力与控制。终将到来的政治联姻限制了他们的自由恋爱,在学院内的成绩与交友,甚至一举一动虽尚未加以干涉却也都处在本家的监视之下。这样的处境让性格往偏执或别扭的方向成长也算在所难免。然而,两人能够成为推心置腹的好友,却是阴差阳错的造化所就。至于曾经发生过什么,让原本水火不容的两家之后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共同前进。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上午的天空飘着数朵白云,位置偏低看起来蓬松而柔软。在仿佛伸长双手就能抓着的棉花糖下,春日的气息尚存。远方的土地上提前种植而生长出一些代表初夏的纯白牵牛花蕾,在其实并不太适应的气候下初露尖角,含苞待放。而学院的道路上淡粉的樱花则以秒速五厘米的优雅姿态随风飄泠,散舞落地。
宽阔的场地上,如雪女般无暇的身躯在大气的温和与湿润下显得虚无缥缈,娇小柔弱的少女那略显病态的模样像是要如四周的水气那般静匿而无声的蒸发。然而岌岌可危的她此刻最先考虑的并不是自身,而是不远处更为健康富有肉感的另一名女生。
「这样没关系吗?阿尔伯格同学她……」
回答这声不必要的担心的,是将浅棕色短发理的翘起,十分有精神的强悍男生。
「不用放在心上,雪莉。爱丽丝她对于自己一个人训练早就习惯啦。这也是拜那个动不动就翘课的家伙所赐,再说我本来就是你的搭档,优先配合你训练是理所当然的事。」
「唔,谢谢你,安德烈同学。」
仍有些踌躇的雪莉·布拉德弗伦朝向同伴微微低头道谢。没有任何必要的行礼,生硬的说话方式都无疑地暴露这位不谙世事的少女严重的社交不足,但在亚戈·安德烈的面前,没有因逞强而故作精神的细弱语调却也表现着少女对这位高大队友的信任及些许依赖。即使被对方亲切的直呼名字仍然回以尊称,便是雪莉对亚戈,或是说这对不同于他人的组合,两人间特有的相处方式。
「啊,那个。请,请问。克里斯汀同学总是这样上午第一、二节课都在睡觉吗?」
纵然声音轻的容易让人遗漏,亚戈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问题有着与寻常不同的意味以及她本人刻意压制的浓厚好奇心。
「该怎么说呢?契机我也不太清楚,刚升上二年级时他就是这样。而且最近愈加严重,有时第三节课也会睡……院方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外加他所有成绩都很优异,所以就没有加以干涉。不过认真思考的话,这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吧。可恶,不听课还能保住首席是怎样,脸蛋也好头脑也好天赋也好,分给我一些啊混蛋!」
不知不觉便开始抱怨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亚戈注意到自己的失言,干咳了一声继续补充道。
「对了,雪莉你还得通知那家伙卡尔曼老师的传话吧,真是辛苦你了。但可别怪我没提醒喔,夏尔·克里斯汀古怪得很。平时总是独来独往不说,起初有不少仰慕他而接近的学生或是因为他出众的实力与外表产生恋情的女孩,后来都由于难以相处断了念头。现在明面上他可是连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的,也怪可怜就是了。话虽如此,也有传闻说暗地里有女生组建了一个迷醉于他冷漠态度及孤傲性格的奇怪组织,像邪教似的。」
「哦哦!」亚戈拍了一下大腿滔滔不绝道,「这么说来克蕾雅前辈也有一个由粉丝组成的“克蕾雅·权利维护·联合团”简称“QKL”……该说不愧是首席吗?有人气真好呐……我要不要也加入看看……」
面对少年越来越扯的解说,雪莉欲言又止,一阵对所获信息的消化后,还是选择生硬地开口致谢。
「十分感谢能够为我解答这么多,得到了有用的情报。」
即使是神经线条粗的亚戈,心里也明白“有用”两字实在太牵强,他挠了挠后脑勺,略带惭愧地再次开口。
「我也就是从一些死党那听来的这些,称不上有价值的情报,如果你想对他做些了解,不妨问问他一年级时的同班。毕竟我们都是二年级才被一起分到A班的,以前的情况不清楚呢。」
「唔嗯,明白了。还是谢谢你,有机会的话我会的。」
少女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脸上浮现出一抹如霜般浅浅的笑。
这一段对话结束后,两人处于有些尴尬的氛围之中,谁都没有开口,也不知道该开口聊些什么。恰巧,就像是为了打破这个局面。一道,不,是无数道炫目的光直面而来,发散地射向远方。当他们反射性的望向发生源的区域时,那儿早已回归平静。只有学院中首屈一指,外貌气质、各方面的成绩,就连处理事务能力都让人望尘莫及的,作为学生会长的银发美少女。以及拥有足以羡煞女生的美丽金发,将其扎成短马尾,贵公子模样的学生会副会长正矗在那儿。
他们若无其事地交谈着,而身前的白墙却没有受到过任何损伤,依然崭新、平整的存在着。
亚戈快速搜索记忆,却无论怎么努力,只能回忆起,不管曾经传来怎样的冲击,那边的,那面墙壁——都从未受到过哪怕再细小的破坏。
——是的,他再次确信,记忆中一次也没有——
「阿斯特雷亚前辈依旧那么令人佩服呐,这也不奇怪有那么多人憧憬她了。能将光属性熟练操纵到这种境界,想必皇家魔导师团的那些大人们也早已有劝诱的打算了吧。」
亚戈知道面前虚幻的少女虽然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但她本人就是克蕾雅前辈的仰慕者之一。曾经一次难得的机会使他得知少女的理想就是成为像前辈那样优秀、极具魅力,又在众人的视线下坦然自若的成熟女性。虽说不确定这样的看法是否太片面,但可以确定的是雪莉就是雪莉,她有着自己的优点,没有必要去模仿或是成为其他什么人。
「若是说道光元素的稀有与难以控制的性质。雪莉,你也是强大的能力者,可以更自信一点喔。」
「诶……?」
突然到来的鼓励使少女猝不及防,睁大了如水般清澈的灵眸。像天上的繁星摘落至夜晚的湖面,白净中透着亮紫的瞳孔漾起波纹。
「正如安德烈同学所说,我也应该更努力些才是。」
体会到这便是她独有的,伴随着心态转变的表达方式,亚戈露出白齿,扬起了无邪的笑。
「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吧,“雪乙女”的实力一隅。」
「是,信仰系,暴雪雄狮的眷属,在此刻向神灵献上演舞。」少女才沉默片刻,便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开口答复。
话音刚落,亚戈就感受到四周温度骤降,娇弱少女脚下的土地已化为氷雪,手中幻化出两把洁白的纯色舞扇,摆出了优美的起始式,准备开始献给伟大神灵种的绝伦舞蹈。
伴随着第一片雪花纷落,演舞开始了。
身着体操服一般运动装的她并非穿上了本职服饰却也丝毫未亵渎笼罩而下的神圣感。少女缓缓将原先举至胸前的玉手更加抬高,直至头顶上方。最为细美的双手手腕背背相贴,握着玄氷舞扇的修长手指向外展开。刚托成的两片水平半圆一挥,有着冻结般肌色却仍柔软曼妙的臂膀由垂直伸向水平,半圆则随着舞动变向了垂直。就在这过程中,短裤下雪白的大腿承接着她所相连的小腿,脚尖踮起,接着脱离地面。整条右腿如芭蕾演员那样轻巧地抬起,渐渐升高。柳腰却同时向前弯曲,压低,达到45度倾斜的状态。
整个美妙绝伦的天鸟姿态使一旁见证的少年目瞪口呆,但到此为止并没有结束,而只是刚开始而已。
随后是旋转,圣光下的柔和随着呼啸而来的狂暴之雪不停地旋转。少女使她天使般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曲线描绘出不同惊艳的姿态,空灵的咏奏毫不受越来越密集的极寒之力影响,如天籁之音回荡于耳中。
「谨以虔诚演舞传递敬遵之意。愿司掌氷雪之神灵授以本源,助子民以困混沌于无尽囚牢。」
凛然的话语汇聚成言灵传晓至上天,万古的暴雪雄狮又怎会不倾听可爱眷属的小小请求呢?与祈祷者娇弱截然不同的凶恶狂雪张开大口扑向目标的白墙,漫长的侵略凝封过后,再次睁大的瞳孔中所映出的,是长达七米,连墙体一并冻结,令人颤栗的氷晶巨牢。
近处的雪精灵眷族消失殆尽,让二人所在的坏境重新升温,此时却让人全然无暇顾及。看着在常温下千年不化的本源之氷,亚戈感叹不已。这就是以处女之躯侵染至寒诅咒,可谓献祭所有热诚的与暴雪雄狮的契约,换来的是同司掌氷雪的神灵种产生共鸣而获得允许使用神之力量的权限。
(这就是……信仰系魔法的力量……)
除此之外,还有这名看似弱小,却拥有强大信念。背负着艰苦勇往直前,总是优先为别人着想的少女,她那深不可测的前景。
「对你刮目相看了,雪莉。」
简单的称赞下是亚戈按奈不住的兴奋与跃跃欲试。
「托你的福我更有信心了。」
对于给予自己鼓励与指引的同伴,少女发自内心的尊敬并微微鞠躬示意。
「若是体术更好一些的话,挤进序列前五名完全不成问题吧。」亚戈明显地显露出惋惜的表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毕竟是这副身体。安德烈同学才是,拥有那样神勇的战斗技巧,却因为“门”的原因,和我这样的“第28顺位”组队……最近魔法的适应顺利些了吗?」
「能和雪莉组队我很荣幸喔。至于排名,除了魔法我还有笔试成绩的问题……最近还是老样子,低阶的没有问题,复杂的就……」
(还是这样啊……)
雪莉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于是像是要给支持自己的搭档打气似的鼓起了精神,露出一个充满元气的笑脸。
「不说这个了,那么接下来该让我开开眼界了吧,“百武者”先生。」
「哦哦!当然了。」男子露出强悍的笑脸,向前走去。「可不能在可爱女生面前丢脸呢,看好了,这就是我亚戈·安德烈的战斗方式。」
「盖亚之力伴于吾身,坚而不摧显现于手。奥兹迦纳乌斯,厄乎尼。」
他的双手各握着一把凭空显现的石铸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往了覆盖白墙的极氷囚牢。
…………
安德烈一族无法使用魔法,这原本是众所周知的事。对于曾有过“弑神”这样最大罪恶的“背叛者”——安德烈的祖先,众神们剥夺了其后人全部的魔法天赋,“门”被完全封闭了。
安德烈一族在偿还罪孽的漫长岁月中早已将此当作是一种必然。然而某一天,作为异端之子出生的孩子,体内的“门”虽极细微,却奇迹的流出了蕴藏在深处的玛纳。在决定是否将这个孩子“处分”掉的同时,也有人提出了是否可以当成是被原谅的“希望之子”来看待呢。最后这个孩子逐渐长大,并被父亲送往了以魔法为主修科目的名门——斯卡雷特学院接受教育。
这个孩子就是亚戈。
亚戈·安德烈继承了安德烈一族长久以往的英能战技,虽还未到火候,但以父亲锻造师的技术为基础,开创了独特的战斗模式。在这个需要创新的世界,不断的精进、努力。
但是,此时的他尚未知晓。渐渐活跃起来的他引起了“关注”。这将为他与他的一族,带来更为动荡的灾难与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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