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转眼到了六月的下半,那时很多电视台都会放一部电视剧,片尾的歌名叫六月的雨,歌词很好记,所以安静的时候,经常回荡在脑海里。
“一场雨,
把我们困在这里,
你冷漠的表情会让我伤心。”
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母亲说我最近心不在焉,因为七月份就是暑假,在那之前会有一次重要的考试,她很担心。
“是不是交了不三不四得朋友,上个月总是很晚才回家。”
她说话时的声音不是很高,但在我听来就像金属摩擦一样尖锐,我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吃饭的心情。
“没有,你在说什么,妈。”
我放下碗筷,一旁看着电视的父亲却不合时宜的又接着说,你妈妈只是担心你,那副表情算什么,知不知道你妈有多辛苦。
“我知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饭没有吃完,回到房间的我,戴上了耳机,好让自己能与这个世界隔绝。我发觉生活其实一如往常,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情值得焦躁,任何事情都未曾开始过,所以我也没有失去什么。
人真的是一种强大存在,它的强大之处就在于自我欺骗,人的身体十分脆弱,但内心却可以在任何的低谷,给自己一个生活下去的理由。
现在是最好的,早些分别是最好的,既然她所追逐的东西是我不能理解的,既然她并不像我喜欢她那样喜欢我。
那么再多的相处,也只是给道别多一丝痛苦。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还是泪如雨下。
期末考试的复习完全没有进展,我从不知道失去不曾拥有的东西时,胸口会如此的绞痛,就像五千米的长跑只输了一厘米,却失去了一切。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上学的日子越来越难熬,因为这学期的课程已经讲得七七八八,所以大部分的课,改成了自习或者是当堂考试。在教室里有时会和林青擦肩而过,我始终不敢抬起头,到了后来,甚至见到一些和林青相似身高的女生,都过低着头走过去。
所以我并不知道,那一次事情之后,她对我是什么样的态度,懦弱的我,把不想面对的事情,就这么当作不存在。
当时的我想,如果真的能让自己消失掉,也许那也是一种救赎吧。
我又低着头走过三三两两女生身边时,撞上了一个人的后背,整个人后退了一步,并不是因为被吓到,而是这个人的背,肌肉非常结实。
“喂,不看路的?”
“对,对不起!”
对方回过头,一开始有些生气,而后又瞪大了眼睛。
“是你?”他说。
“我们……认识吗?”
“是我啊!”他用手把额前的刘海捋到头顶。
“寸头?!”
我突然说出这两个字,但后来却有点无地自容,因为这个外号,只是我在自己的脑海里给他起的代称,并没有讲出口过。
他皱了皱眉,说那是什么鬼名字,他叫江白。
他把我拉到走廊一边,我觉得他跟从前不太一样,不仅是发型,讲的话也多了很多。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能聊些什么,因为我们的生活实在没什么交集。
“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就是,我……”
“发,发型嘛?还不错,挺可爱的。”
“我是说上次的演讲比赛,你不知道我也有参加吗?”
“啊,对不起,我没看。”
他的脸上有点红,看起来又像当初的样子了,我望着他的脸,他半晌没说出下一句话,我说我走了,他点了点头,把路让开。
就在我迈出步子的一刻,他突然用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明天有空吗?朋友让给我两张电影票,不去看就浪费了。”
“啊……不”
不了。这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拒绝他,不是因为讨厌之类的感情,我对他反而好感更多一点。当初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更让人讨厌,在印象里更难堪的人应该是我。
“明天吗?”
他瞪大了眼睛。
“嗯……嗯!”
“那明天放学,我在上次的店里等你吧。”
他点了头,然后话也不说就快步走开了,我看到他到走廊拐角的时候,旁边有几个男生对他有说有笑,像是调侃。
江白,那时候我对他的了解,只有那个文邹邹的名字而已。
然而,不巧的是,当我回头的时候,林青从那个方向的楼梯口走出来。她的身后跟着与我打过架的“年级第一”,我们四目相对,一时间我的两条腿像不属于自己一样,动不了分毫,我只能孩子气的,低头不去看她。
林青只是看到我的一刻,稍稍表现出惊讶,然后就收敛了表情,与我擦肩而过。
“疯女人。”
“年纪第一”低声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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