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清楚了？”女人淌血的手指抹过镜子，在自己的脸颊之上留下鲜红的痕迹。
“……”少女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睁眼看她一下。
“说话，别和一个哑巴一样。”
“……”
女人一抬头，斜着眼向着后方看去，手上的动作也因此停了下来。
“大人让你说……你就说吧……”
“我让你说话了？”女人终究还是停了手，一甩头，目光便咬住了背后的男人。
“不敢……不敢……”
“不敢还说？”
男人跪了下来，与少女的表情，出奇地相似。
“你先起来，我今天要找的是她。”
两人对上了眼，互相看了看，然后又看向重新在镜子上涂血的女人。
“厄隆类，站起来，非要我这么说吗？”
“谢大人。”
男人一展风衣，慢慢站了起来。
“你倒是说还是不说，我已经问你三次了。”
“您问我三次您能不能把问题重复一次，您这样说话只有咱仨知道，他们都不知道。”
女人怔了一下，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问你，为什么吻主人，到底是不是对她有点意思。”
少女跪在地上，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让她的腿有些发麻。
她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起身也不是，趴着也不是，只好强撑着地面，换了条腿跪在了地上。
“大人。”
少女抿着嘴唇，用小虎牙咬下了嘴唇上起的白皮。
“舌尖血是我会的也是我知道囚地唯一给过度失血之人补血的必要药品，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你难道不会隔着空气啐舌尖血？”
“那岂不是亵渎了王？同样要被大人以侮辱的名义来审问？”
女人捏着镜子的手又用了些力，仰头扭了扭脖子，从脖颈处传来几声嘎嘣嘎嘣的响。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我非常清楚。”
女人不经意间瞥了一下少女的眸子，却感到一阵寒意悄然而至。
“我从你的眼神里读出了杀意。”
“在下哪里敢对大人起杀意。”
“谁知道呢？”女人的手没有停下，那血红的印记，在镜面上勾勒出一个人的头部。
“敢不敢对我发个誓呢？”
“万死不辞。”
曼沐渃勾了勾手，对着少女身旁的男人勾了勾手。
“拿来。”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约，黑白两色的羊皮纸，出现在少女的视线之中。
“与我签订契约。”
“然后变身成为魔法少女？”
“滚。”
男人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少女，这种被夹在中间的感觉，真是不好。
“你又拿这个来威胁我？”
“嗯哼。”
“如果我还是不签呢？”
曼沐渃放下了手中一直持着的镜子，**了一下食指间的鲜血，舔了舔嘴唇。
“啪，啪，啪。”
三下击掌过后，三人身边所有的镜子，开始发生了异变。
无数黑漆漆的人影低吼着，爬出了镜子表面，让所有洁白的镜面变得混沌一片。
那些人影叫喊着，哭泣着，争先恐后地落在地面之上，又争先恐后地跪倒在曼沐渃的面前。
“你……”
“你大可试试。”
少女看着四周乌压压的人，虽然想强行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身体，已经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知道怕了，就把契约签了，你还真以为我直到现在还是那个时候孤身一人吗？”
“难道不是吗？”
“曼沐渃大祭司万岁！”
“曼沐渃大祭司万岁！”
“曼沐渃大祭司万岁！”
此起彼伏的呼喊响彻整个宫殿，将少女原本颤抖的身体吼得更加明显。
“再说了，如果不是你拥有瞬间愈合的能力，我早就把你碎尸万段了。”
“所以大人，千万别撕破脸。”
“所以主教，您也是。”
女人一挥手，那些人影便又一次进入了镜子之中，四下里，除了三人，再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少女站起了身，抚摸着小裙子，坐在了地上。
“厄隆类，先下去吧，如果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是。”
“把契约留下。”
男人将那张黑白两色的羊皮纸双手呈给了女人，然后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两人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中央镜子里。
“姐姐千万别拿这种东西来唬我。”
少女一伸腿，用小手按揉着自己的膝盖。
“小家伙，还挺经得住吓。”
“那你都知道我快不行了还让那些东西来吓唬我。”
少女挪了挪，靠在了女人的腿上，仰着头，正对上了她的目光。
“你和我是牢固的，他和我是不牢固的，杀鸡儆猴，明白吗？”
“非要拿我开刀。”
“我对外说的你可是历经了魔火降世的人。”
“姐姐你神通广大，想驯服谁干就完事了，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压住他们呢？”
女人的手还在镜子上动作着，一个男人的脸颊已经有了三四，真没有想到，有人竟然能用血作画，到这般细致的地步。
“自然有我的道理。”
“但是你下次下手真的要轻一点了，这一次我是把王从生死线上拉回来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
“如果姐姐下次再给我这么艰巨的任务，我就不和姐姐好了。”
“那你想去哪里呢？”
“不知道。反正不和姐姐好了。”
女人看着生闷气的少女，弯腰将背后的羊皮纸捡了起来。
“那我们来拉钩吧。”
“好啊。”
“如果姐姐你再把王伤得那么重，我一定要回到王的身边，再也不分开。”少女咬破食指，摁在了羊皮纸上。
“如果你回到王的身边，就让上天惩罚这世上对你最重要的人。”女人一下子摁在了羊皮纸上。
“姐姐！”
“斯盖芮，主人历经苦难，是主人自己曾允下的诺言，许下的心愿，我也曾经立下誓言，无论如何，要帮主人完成这个心愿。”
“别忘了你存在的初衷，就是为了在主人濒死的时候拉她一把，让主人的生命得以延续，让惩罚伴随她的一生，直到死亡。”
“姐姐……”
“主人这辈子，从来没有许下一个我能为她完成的心愿，这一次，我决不会轻易放弃。”
女人将羊皮纸塞给了少女，重新在镜子上做着画。
“但是姐姐真的舍得我走吗？”
“放心，按照契约，你走了之后，就是她身边的定时炸弹，而契约已经成了，你又不得不走。”
“所以姐姐你是故意的……”
“要把我送出去……”
曼沐渃嗯哼一声，震落了少女眼角的泪珠。
“姐姐……”
“姐姐……”
女人看着夺路而逃的少女，轻轻勾起嘴角，继续着手下的动作。
“斯盖芮，和她的愿望比起来，你根本，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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