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
“保密!”
三个月过去,夏末褪去了热情迎来凉秋。
讲堂上,王安安还是会时而被某个女生扰乱到;下课后,依旧会被缠住在教室;那个让人捉摸不清的女生会给她递去便当和水,不论去哪儿都会紧紧跟在身后。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会感到很烦吧。王安安却不那么觉得,第一次被一个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是怎么样的一个感觉,她也说不清。
只是,现在的她能感受到秋风吹过发梢时的舒惬,那淡然自若的表情上,会偶尔扬起微微的弧度,从别人嘴里吐出的话,已经能隐隐听到。
“白月敏。”校园垂柳下成排的座椅,王安安小心翼翼地拆开白月敏为她准备好的便当,要起筷时却突然顿住了。
“在!”白月敏坐在一旁,似乎早就随时准备着被叫到了。
“胡萝卜,不好吃。”三个月的便当里很少出现的食材,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很明确地说出口。
“胡萝卜挺好的啊,不喜欢吗?”
王安安犹豫了一阵,轻轻点着头应了一句,“嗯。”
“啊!”只见白月敏张开嘴对着自己,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对准了筷子中的食物,她双眼紧闭着,意思再明显不过。
犹豫了一阵,王安安还是将筷子伸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放入白月敏的口中。
“不好吃呢。”仔细地嚼了嚼,吞下去后对着王安安说。
“那你还吃?”
“因为你不喜欢啊。”白月敏看着王安安,眉目里流转的光彩是那么耀眼,“安安,我知道有很多东西你都在忍着,但是,对我不用。”
“对我发脾气,对我抱怨,对我撒娇,对我微笑吧。”
每一句话,每个字眼,都深深扎在了王安安的心里,牵动着什么在跳动着,如果说黑夜太长,那一丝光要照亮人的心里需要经过多久;如果说黑夜太冷,那心脏要跳到几度才够温热。
“为什么?”
她不知道,因为她没见过光,如果说黑夜里能扎进哪怕一束微光,那也一定很美了吧。
“因为我喜欢你啊。”白月敏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喜欢上她,胜过了喜欢自己。
王安安怔了怔,对于喜欢这个词,她不陌生,在学校里、在书里、网络上,喜欢这个词比星星还要泛滥。但是,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始终不明意义。
“喜欢,是什么?”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
“父亲,有什么吩咐吗?”
“今晚白家要过来做客,你好好准备一下。”没有等王安安应答,电话便被挂断了。
白月敏,她也会过来吧?
“衣服,挑件好看一点的吧。”
穿好房门,便下了楼去见王天阳,王彦一正坐在旁边,脸上一副兴致高涨的表情。
“父亲,今天白叔叔是过来找您叙旧的吗?”
“是啊。”
“那兄长为什么也来了?兄长这个时候不应该待在庄园处理公事吗?”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王彦一立马站出来反驳道。
看到王彦一有点激动,王安安便不再争了,而王天阳却对两着人说道:“白家今天是要过来谈婚事的。”
“所以我才叫你们过来。”
“是月敏妹妹的婚事吗?”王彦一露出喜意,自从见到白月敏之后,那身影便一直萦绕在脑海中迟迟不散。
“嗯,白夜就一个女儿,反正以后家里都要交给安安打理,让彦一娶过来也关系的。”
“你觉得呢,彦一?”王天阳沉声问道。
“没问题啊,爸,让我入赘都没问题。”
“那你可要好好表现了。”
“看我的吧。”王彦一一脸兴奋地兀自笑了起来。
三人简单地谈完没过多久,白夜就到了,可是这一次三人都没见到白月敏同行,不禁感到诧异。
“老白!”王天阳难得笑着说道。
“老王啊!又来叨扰你啦!”
“哈哈哈,这有什么,不过敏儿她人呢?”
“敏儿她啊有点事,待会再过来。”说完,便被王天阳拉着坐到沙发上聊起了天。
王安安找了个借口,回到房间拿出手机,很早之前就加了白月敏的微信,只不过,从来没打开过聊天框而已,99+的消息,最晚的还是昨天夜里。
「安安,明天我要去你家见你啦!」
没有回复的心情,王安安简单地发出了个消息。
「是要过来谈婚约的吗?」
不知道白月敏有没有在看,但是王安安想更快看到回复。
1秒、2秒、3秒。
「嗯嗯。」
王安安本怀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可在听到本人的确认之后,心却不由得揪紧了一下。
「他是个草包。」
「我知道。」
「你不是喜欢我吗?」
「是啊!」
「……」
心里空落落的,王安安描述不出这样的感觉。但是如果她执意要做的话,王安安又能怎么样呢。
走出房门的时候,白月敏已经到了,只见到她一个劲地对着自己笑,满脸的开心。
她今天穿的很漂亮,是为了这次而精心准备的吗?
“我听你爸爸说,你看上我们家孩子了。”四人坐在沙发上正谈到了婚约的事。
“嗯。”白月敏也不作羞道。
“哈哈哈……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伯伯就帮你定下来,怎么样?”
“我怎么会嫌弃呢,只要她不嫌弃就好。”
“伯父,我爱安安,请把她嫁给我。”
谁都以为白月敏说的是王彦一,但并没有。白月敏的眼神非常坚定,哪怕是在她父亲面前。
“胡闹!”白夜突然怒道,哪怕平时再宠他这个女儿,这次也不能再放任不管。
“人家安安是王家未来的继承人,而且也跟你同为女生,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屁话!”
“我也可以嫁到王家。”白月敏坚定地说。
“老白,别那么生气!”王天阳脸色有些不大好,不过还是沉声道:“敏儿啊,如果你真的想,这倒是没问题,但是,安安是我们王家未来的继承者,你可以扶持她吗?”
“我会帮助她,陪着她,我比安安大了几年,我可以为她积攒起人脉,我可以培养她成为最好的继承者。”
待白月敏话音落毕,王天阳便豪笑了起来,王安安未来的对象是谁根本不重要,只要愿意扶持她,成为她的助力那都可以,只不过他从没想到会同为女性罢了。
白月敏这样优秀的女孩居然会自愿上门成为狼的食粮。
“我不需要。”王安安从楼梯走了下来。
“安安!”王天阳沉声提醒道。
“我没得选择。那你呢?白月敏!”
“我想要成为你的助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问你,你真的想让我成为继承者吗?”
“……”白月敏沉默了,她的一切都是从别人手里拿来的,除了这个身份之外,她还能是谁?就连名字,都不能算做自己的。
“我不喜欢胡萝卜,不喜欢西蓝花,我不喜欢读书,不想成为继承人。”
“是我太勉强你了吗?白月敏。”
“不是的,安安,除了这个身份,我们一无所有。我想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对你好,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不要。”王安安摇了摇头,神色渐渐变淡。
“王安安!”王天阳怒喝道。
“父亲,我的婚约应该由我自己决定!”王安安第一次违逆王天阳。
“这由不得你。”
对,全然由不得她,从出生起她就是一个工具而已,为了能够撑起王家这棵大树,她十二年的人生从未见过希望,人生的轨道本应如被安排好的样子前行。
可是她出现了,不由分说地在自己的眼前瞎晃,明明都露出了任谁都会拒之千里的冷漠,她却仍然随心所欲,闯进别人的世界,擅自打开了门。
王安安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她不曾见过太阳。
‘我想逃离这里,我想不顾一切地远离这个地方,去哪里都可以’
“安安,你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一下。”
“去体验一下真正的校园生活吧,去哪里都行,等你成年那天,我会去接你。”
‘六年啊,要离开我六年么,就为了一个虚无的承诺’
“你是认真的吗?”
“嗯,我送你走。”
“不必了。”
‘我不曾绝望过,因为我也没有过希望’
‘而你不仅给我带来了希望,亦让我尝尽了绝望的痛苦’
‘明明我才刚明白喜欢的含义’
在这以前,未来清晰明朗,虽暗淡无光,却仍能够笔直向前。
在这以后,王安安再也难以直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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