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又经过了几天,清晨,四人终于看到了目的地,沿着公路一直望到尽头,就能看到一个小镇。
“可算是到了……喂!到小镇啦!”
老爷子对后面的三位顾客喊了句。
“……呜……嗯?”
最先醒来的是玛佩尔,柯菈枕着她的大腿睡着,而她则是……
“……!”
才意识到,身边还多了一个人,她昨晚就靠着涟的肩头睡着了。
“……”
还好涟没有醒过来,玛佩尔赶紧坐直身子,跟涟拉开距离。
虽然被看到了也不会尴尬,毕竟涟是这种性格,但总会觉得不好意思。
“呼……呼……”
柯菈还睡得很安稳,并没有被老爷子的一声喊吵醒。
“哈哈,虽然想让你们再睡一会儿,但前面那个可不是一般的镇子,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起来应付下比较好。对吧,小伙儿?”
“……”
涟睁忽然间就睁开眼睛,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根本没法辨别他到底醒没醒。
“醒了就说一声……”
“……”
对玛佩尔的抱怨也是不给予理会。
相比起前几天那种无神和绝望的表情,玛佩尔现在精神很多了,跟涟交流的时候也不再有拘束感,表露出来的感情也丰富了,可能很快就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吧?
如果前方那个小镇有一个好的生活条件,让她们留在那里生活也不错,这是最理想的情况,毕竟涟的这种生活可不适合一个孩子。
“柯菈……柯菈。”
“呜嗯……”
玛佩尔叫醒柯菈。
“到啦。”
而马车也刚好停下来了,虽然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现在就停在公路中间。
“到底能不能进去,等会儿就知道啦……先让我抽口烟。”
老爷子从车上下来,从兜里拿出一个烟斗和一个小烟袋拿出来,把里面仅剩的一点点烟丝塞进去,那火柴点着吹上几口。
“可把我憋坏了……唔~~~”
似乎是就等着这一刻才敢把这最后的一口烟抽上,然后左顾右盼,似乎也没说要等什么。
“……”
涟也没意见,又闭上了眼睛。
“你们以前都来过这里?”
“来过好几次,毕竟这几年经常有人从这里搬出去,所以载过一些客,镇里的人我也认识。”
“……这样吗。”
“妈妈……”
柯菈扯了下玛佩尔的衣角,指向小镇的方向。
“那边好像被什么围起来了……”
“围起来了?”
“喔!你能感觉到啊!了不起呀小妹妹!”
“感觉到……什么?”
嗙!
“呀啊!”
老爷子才刚回过头,就有一个人落到马车上,狠狠地踩了一脚,马车剧烈地晃了下,吓到了柯菈。
“柯菈!”
“呜哦哦哦哦!吁——吁……”
玛佩尔抱着柯菈退到马车另一边,老爷子倒是不太着急,过去安抚被惊动的马,而涟……
“……”
一点反应都没有,即便他知道已经有一把刀子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那个人就落在涟身后。
也是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兜帽盖着,看不清脸,只有双手伸出来,一只抓住涟的脖子,另一只反握着刀子,能感觉到一股杀气。
“挺冷静啊。”说话了,是一个沉稳的女声,“这么重的血腥味,你一个异界人来这里干什么?”
“……”
对方已经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涟还是不给予理会,一动不动。
“喔……好好好……哎,好好的别这么冲动,又不是第一次有异界人来这里。”老爷子倒是很冷静,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待遇,“说来,我都没见过你,你是镇里卫队的人吧?这里还有两个同乡,你这样吓到她们可不好。”
“我见过你,也知道你跟我们这里的人熟,但不代表你可以带异界人来这里,亚恒先生,你应该清楚规矩,我们不欢迎异界人,特别是这种只有杀气的家伙……”
女卫兵的话听上去像警告,即便她跟老爷子是认识的。
“哎呀,有话好好说,他不还没做什么嘛。”
“与此无关,只要他是异界人,要么走,要么死在这里。”
“但这里还是结界外,还没到入侵你们小镇的地步,我说的没错吧?”
“……”
“而且,他可是接了管理局的工作……”
“!!!”
“哎哎哎哎!别别别!”
在听到“管理局”的一瞬间,女卫兵身上的杀气变重了,匕首一扭打算刮破涟的喉咙,还好亚恒及时扑上前制止,虽然还是刮出了一点血。
“有话好好说!别乱来呀!我又没说他是管理局的人!”
“只要跟管理局有关系的我都不会放过,别忘了是什么人把我们搞成这样!”
“他只是接个悬赏令来这里捉拿罪犯而已!没打算打扰你们!”
“……”
“小伙儿你倒是说个话呀!你脑袋都快没了!”
哗啦。
涟从身后掏出一份文件到女卫兵面前,上面已经翻到悬赏犯画像那一页。
“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现在就给我离开!”
女卫兵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定没有这个人。
“……”
涟愣了下,把文件收起来,起身推开女卫兵的匕首,从马车上下来,到路边背靠着围栏坐下,坐姿跟在车上的时候一模一样。
“喂,小伙儿?”
“……”
“你这是不打算进去?你赏金不拿啦?”
“……”
“嗨,你小子真的是……”
有这个女卫兵在,异界人肯定是进不去,强硬进去也只会给另外三位添麻烦——老爷子猜测涟大概是这么想。
“你们打算怎样?”亚恒看向母女俩,“要进去的话,就我们三人。”
“……”
玛佩尔没有回答,一直看着那个女卫兵。
“妈妈?”
“母女?”
女卫兵很诧异,这两人看上去更像是姐妹。
“他不进去,那谁来保证我们的安全?”
“我们接纳同族人,只要你不违反我们这儿的规矩,我们卫队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要是我女儿被人拐走了,你们谁来负责?”
“为什么你会觉得你的女儿会在我们镇里被人拐走?”
“对一个陌生人刀刃相向,我不觉得你们卫队能够保护我们,你真的能保证镇里每一个都是善人?”
“……”
玛佩尔的话,与其说是质疑,倒不如说是指责,带着些愤怒,让女卫兵说不上话来。
“莉斯!”
小镇方向传来了呼喊声,是一名男性。
“我说过多少次,你现在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一边呵斥着这位被称作“莉斯”的女卫兵,一边朝马车这边走来,光听声音就知道他现在有多气愤。
“……”
莉斯把匕首收起来,往小镇方向离开了。
“莉斯!给我站住!”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莉斯直接无视那名男性离开,即便被对方以命令的语气吼了句。
“这丫头……唉。抱歉,刚才多有得罪。”
来到四人面前,这名男性先是低头道歉,虽然刚才喊得很凶,但表情放松下来之后,这位大叔看上去还是挺和善的。
“刚才那位队员,对异界人有些过激的偏见,做事也比较冲动,还请多多包涵。还有……您还记得我吗,亚恒先生。”
“喔……你是……阿尔杰是吧!嗨呀!还真的好久没见了呀!”
“好久没见了,上次您来这儿的时候,受您照顾了。”
“那时候……喔!对对对!那晚上跟你喝酒到深夜,还是我把你拖回到房间里的,哈哈哈!”
“啊……那时候,让您见笑了。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阿尔杰看上去有些着急。
“我们……应该说那位想到你们镇上找一个人,是一名通缉犯。”
“通缉犯?”
“对,说是往南边逃走了,所以想来你们镇上找一找。”
“有画像之类的吗?”
“有,喂!小伙儿!”
“……”
涟拿出文件扔到马车上,亚恒老爷子接过递给阿尔杰。
“这个人……抱歉,没见过。不如你们先进来,等我去问一下其他队员。”
“那小伙儿不可以进去吧?”
“经过允许就可以了,虽然一般情况结界不会让异界人通过。”
“原来还有这种功能。”
“一个小镇有必要设立结界吗?”玛佩尔很在意这一点。
“以前这里还是个战乱地区,重建之后,为了保护小镇,就用结界围起来,可能会比较封闭。大部分镇民对异界人有偏见,所以,没有得到允许的话……”
“……”
涟并没有理会阿尔杰的眼神。
“他愿意,就让他这样吧,没有准许他也进不去。”
“我不同意。”
出乎意料,玛佩尔竟然反对。
“在那种封闭的地方,谁保证我们这些人的安全,我宁愿跟一个愿意保护我们的人在外露宿。”
“……嗯。”
连柯菈都同意了。
“身为镇的卫队长,我可以保证安全,您大可放心。”
“要是那个悬赏犯就在你们镇里面呢?既然你们不会拒绝同族人,那他不说,你们也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哪天他把人拐走卖掉你们也不知道!”
“……”
刚刚还是名柔弱的女性,现在却能怒斥一名卫兵,让对方无话可说,但并没有人清楚玛佩尔的这股愤怒从何而来,这番话又有何根据。
“妈妈……”
柯菈握紧玛佩尔的手,好像被吓到了。
“……没事,来吧。”
牵着女儿的手下车,玛佩尔决定跟着涟。
“这下有点麻烦啊……他们不进去的话,那我也留下来吧,毕竟是我的客人。如果你们找到人,还请你们出来通知一下,拜托啦。”
“那……需要帮助的话,可以过来跟卫兵们说。在野外还请多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行礼后,阿尔杰离开了,即便是认识也没有多挽留,看上去也很急,似乎还有什么事要处理。
毕竟规矩就是规矩,卫兵要对镇里的人负责,如果没有造成负面影响,外人怎么做,就是他们的自由了,他们没有义务干涉。
“没想到你们会拒绝啊,但这几天一直在露宿,不要紧吗?”
“露宿而已,再危险也只是豺狼野狗。”
“可这外头也有盗贼,只是这几天没遇上,要是人太多,小伙儿可不一定能保护你们。”
“总比睡觉的时候被人拐走要好。”
“唔……抱歉,是我失言了。”
玛佩尔并没有亲口说出自己过去的遭遇,这些话,可能让她想起那些惨痛的回忆,老爷子为自己的草率道歉。
“……没事。”
叹了一声,玛佩尔慢慢冷静下来了。
“那之后怎么办,小伙儿?”
“……”
“说不定你找的这个人都不在这里,管理局给你的情报可靠吗?”
“……”
涟默默抬起头,看向小镇的方向,然后看一圈周围。
公路前后延伸,两侧往外是小山丘小树林,除了清晨的鸟鸣和风声外没有其余杂音,看上去倒不会有什么危险。
沙……
于是他起身,拔出腰间的锈猎刀,用赤红色裂纹覆盖上整把猎刀和手臂,然后……
锵锵锵!
对着身旁的公路护栏砍三刀……
铛!
护栏直接掉下来,给马车开出一条路。
“真拿你没办法,上车吧!找个好点的位置落脚!”
“……”
“小伙儿?”
三人都回到马车上,只有涟还站在原地,一直注视小镇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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