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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 微光茶馆(3)

Chapter.3 微光茶馆(3)

1【KUMOYO】

云洋来到的是一座高楼大厦森然林立的城市。

首先在城市入口就设立了各种身份检测机关,在他开着越野摩托一道一道通过的期间,不断传来「身份验证成功」的机械声,提示着云洋砂海是被这座城市允许进入的合法公民。

这是一种叫做「蝴蝶通行证」的电子档案,本来可以直接使用检测DMC念力场的手段辨别身份,但类似的手段在云洋这种Star 0身上却完全行不通。

所以,即使不是非常渴望超能力的云洋也常常会困扰于东瀛繁琐的身份系统,暗叹着该浪费掉多少宝贵的时间。

比起东瀛,华夏就显得方便得多,不仅验证身份这个环节方便快捷,就连外人也可以凭借临时通行证自由进出那个神秘的领域。

终于通过了。

比较人性化的是,身份验证全程都不需要停车或减速慢行,大量的精密仪器在行人经过的瞬间就可以将蝴蝶通行证扫描下来,然后与身份库的信息进行对比。只要被任何一个环节判定为「身份验证失败」,那个倒霉蛋马上就会被戴上「闯入者」的标签,然后强行调转车头,精准地送出东瀛。

城市里是一片繁华的景象。

四通八达的立交桥,数不胜数的商业街,豪华气派的公寓楼,以及川流不息的车辆与行人。

只不过云洋本身就是这座城市的居民,他完全没有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进入了东瀛,就是该办正事的时候了。

虽然路上人流不断,但既然是由无数建筑群集合而成的大城市,东瀛自然不可避免地衍生出了一片又一片俗称小巷的阴暗角落。

常理上的小巷里总会聚集一群图谋不轨的不良少年,鬼鬼祟祟地盯着大街上的某个行人,寻找他们下手的「目标」。这群人似乎能够完全忽视城市的法律法规,甚至成为怎么也无法排除的存在,就这样游荡在城市中能够称之为小巷的每一片区域,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云洋就是来调查这些小巷的。

2【???】

「话说老大,咱真的能在这种地方蹲到『目标』吗?」

「给我学聪明点,笨蛋,又不是打什么大逃杀游戏。」

「可是在这么偏僻的角落也太不切实际了啊!」

「呆子就给我闭嘴!」

某条阴暗潮湿的小巷中,两个小混混在蹑手蹑脚地行走着。其中一位面露凶相的刀疤脸似乎正是被称为「老大」的人物,他无视了后面那个胆怯的小跟班,只是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小跟班就像脑震荡了一样痛苦地抱着头跪倒在地,叫苦连天。

「老大……我错了,不应该怀疑你的念力……」

「知道就好。听清楚了,我们的『任务』是分散公众的注意力,事情不需要闹太大,只要能引来一两个风纪委员,尽量多拖一点时间就行。」

小跟班的头部停止了疼痛,他起身老实地摸了摸后脑勺,傻笑几声后讪讪地跟了上去。

「但我们真的不用担心碰上麻烦的人物吗?」

「如果你希望,倒真的可以碰上一两个练练手,让这些理所当然地活在幸福中的家伙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刀疤脸狂妄地笑了起来,像是在心情激动时配合演出效果一般,他又一次使用了「能力」。

「老大,我知道你很兴奋,但是……能不能不要总是在我身上倾泻情绪啊?」

「等到你有一天能和我相提并论,我没准还能考虑一下!不过那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哈哈哈哈!」

小跟班摆出了痛苦而无助的表情,他现在极度苦恼于眼前的这位「老大」,不过一想到自己基本上不怎么能派得上用场的空间系能力,他就失望地咽下了怨言。

「所以,供撤离的基点已经设置好了吗?」

刀疤脸收起了狂笑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问道。

「关于这一点,还请老大绝对放心,我已经在十多个不同的藏身地准备好『幻彩领域』(Colorful Realm)了!」

(哈哈,果然老大还是需要我的帮助的嘛!如果没有我的「幻彩领域」,老大说不定连事成脱身都是个问题?要是老大真的会落到那个地步,那就该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啦!)

想到这里,小跟班不禁一阵偷乐。

只是下一秒迎接他的就是又一波无解的脑震荡。

「你是猪头吗?那么显眼的能力本来弄它一两个空间风险就已经很大了,你是不想到时候有个能睡觉的地方了是吧?」

「老大……我真的错了,我现在就去回收空间……」

(被你这样天天脑震荡不真的变成猪头才怪。)

小跟班立刻蹲了下去,把右手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以他的右手为圆心,半径约1米的地面像是被泼了一桶彩色的颜料般渲染了缤纷幻彩,这片彩色地面散发着迷离的光线,仿佛能使人的目光定格在这一瞬间。

随后,小跟班便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没过多久,这片彩色地面泛起了微妙的波纹,空间开始晃动,一个人形逐渐清晰了起来。

小跟班又出现了。

「报告老大,1678号藏身地的『幻彩领域』已回收完毕!」

刀疤脸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消失。

出现。

「报告老大,14151819号藏身地的『幻彩领域』已回收完毕!」

刀疤脸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消失。

出现。

「报告老大,3237……」

「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啊!」

小跟班耳边突然传来「嗡嗡嗡!!!」的声响。

「我只是想表现得更积极一点而已啊……」

「啊啊啊,算了算了,反正你也算是做了点有意义的事情。」

小跟班一头晕,制造在地面的彩色空间也随之消失。他谨慎地看着刀疤脸,等待着下文。

「总之先去办正事吧!」

「好嘞!」

见刀疤脸提到「正事」,小跟班又提起了精神,没完没了地活跃了起来。

只不过,就在人潮深处暗流涌动之时,两个不良少年看似和谐的一幕,早已全程暴露在了躲藏在小巷拐角处的某个中二少女的视野里。

3【SHIZUKA】

这种场景对于蝶羽来说是非常不适应的。

不管是刀疤脸的目中无人,还是小跟班的阿谀奉承,都毫无掩饰地显露出了他们的低劣和无趣。

(真是的,他们到底是有多无聊啊。)

极度膈应这种「竟然会属于人类的荒诞」,她无畏地站了出来。

「该说是汝等不幸呢,还是吾辈爱多管闲事呢?嘛,这些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了,总之汝等先做好出不入兮往不反的觉悟吧!」

刀疤脸毫无波澜地看着眼前穿着木屐的中二少女,带着一丝玩味地说:

「所以这么快就有『目标』理所当然地上来送死了吗?既然你站在那里,那就代表你应该听到些什么了吧?」

「确切地说,吾辈已经全都听见了。」

「哎,真是迟钝啊。」

蝶羽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不良少年。

「都说了,只要能碰上一两个能打的家伙,计划就已经开始了啊!」

嗡!!!!!!!蝶羽耳边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头部猛然间眩晕了起来,她勉强稳住下盘才不至于失去平衡。

(这个人对我还没有敌意,有点不好办……)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思索着对付刀疤脸的办法。

「什么啊,出场那么强势的家伙就只有这点程度吗?没意思,我们走!」

刀疤脸直接忽略了蝶羽,只留下一个傲慢的背影。

(怎么才能让他对我产生敌意呢……)

蝶羽虽然拥有着强大的能力,能够使「即使双方能力再悬殊也能保持绝对的平衡」,但是对于无法复制同等情感的情况就没辙了。

所以,只是为了在介入「回廊波动」的过程中寻找到「内心所向往的东西」的蝶羽,并不想伤害他人。

(他对我抱有的不只是敌意那么简单……)

不过,如果蝶羽就这么轻易地退缩了,那她还有机会重新踏上自己所选择的这条征途吗?

追寻自己的内心来到这座城市的蝶羽,不就是为了克服这种懦弱的心理才下定决心的吗?

别无选择。

必须迎难而上。

(所以,还是先试试激起他们的敌意吧。)

「喂,我说你们……」

「不要随便无视自己的对手啊!」

刀疤脸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你还有事?」

「对啊,而且这件事……大得很呢!」

蝶羽踉跄了几步,确认刀疤脸的能力作用已经散去以后,直了直身,说:

「所以,就让吾辈来做汝的对手吧!」

「嚯,还挺有干劲的嘛。」

刀疤脸轻蔑地笑了笑。

「如果说你的确拥有打得过我的实力的话,那很抱歉刚才小看了你。既然选择做我的对手,那你总该拿出点东西来吧?」

「当然需要汝等也拿得出手啊。」

蝶羽镇定自若,完全进入了认真的状态。

转过身了。

直视了。

战斗的欲望。

燃起来了。

一直在后面看戏的小跟班跃跃欲试,刀疤脸正打算拦住他,蝶羽却怂恿道:

「在这里可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啊。那个『小跟班』,就算汝等一起上,吾辈也是完全应付地了的呢!」

「你叫我什么?」

看着小跟班被戳穿而盛怒的模样,蝶羽反而一阵轻松。

「小——跟——班——啊。就是那种屁颠屁颠地跟在不良少年后面承欢献媚取悦奉承的亚人之流,汝应该很清楚吧?……」

「老大!这种时候还是别管那么多了吧?就先让我来把她干掉好了!」

(这个人的心理素质不够格,应该很好对付。)

小跟班对于自己的能力毫不掩饰,刚上前一步就自报家门:

「我的能力是『幻彩领域』,Star 2的空间系!你也差不多该报上能力名了吧?」

话音未落,小跟班脚底五颜六色的「幻彩领域」便扩散了开来,迅速包围着这条小巷,向着蝶羽直冲而去。

同时,从彩色地面逐渐涌出波浪般的幻彩物质,像是要将正前方的中二少女吞噬殆尽般,贪婪地张开血盆大口。

一阵劲风刮过狭窄的小巷,将地上的塑料桶和废弃物卷得满天飞,而所有触碰到幻彩波浪的物体,都像从内部被撕裂般变得支离破碎,大量不可名状的残渣遍布四周。

(破坏型的空间系吗。果然我的能力还是不擅长这个区域,不过只要对方保持足够的敌意,那胜利就是属于我的!)

而下一瞬间就能像碾碎塑料桶和废弃物一样将她吞噬的幻彩波浪,正以不可思议的加速度朝着蝶羽袭来——

「不好意思啊,胜者千算,汝无一筹!」

冲散了。

预定好的「下一瞬间」,被蝶羽用能力给扭曲了。

蝶羽的身体与幻彩波浪接触的每一处,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喷射出与「幻彩」一词完全相悖的黑色熔流,凝聚着纯净的暗,与「幻彩领域」所制造的能量体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相比较之下,蝶羽才发现,幻彩物质中所充斥着的,尽是不堪入目的浑浊。

「什么情况?……难不成你也是空间系?」

小跟班乱了阵脚,嘴里嘟囔了几句后露出了更加凶恶的表情。

幻彩波浪不安分地扭动着,伺机发动更加具有破坏性的攻击,就连周围坚硬的墙面,也因承受不住能量的冲击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然而在这场空间系(?)之间的对决中,蝶羽却始终保持着轻松的状态。

能够使「即使双方实力再悬殊也能保持绝对的平衡」。

在双方情绪对等的条件下,蝶羽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只是摆出反击的动作,能力就能替她处理好一切。

小跟班吃力地抵抗着蝶羽的黑色熔流,但除了白白耗费体力,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啊啊啊!!!!!!!」

这场对决,是蝶羽赢了。

在小跟班被冲击力压倒在地的时候,「幻彩领域」眨眼间便消散在了空气中。与之对应地,黑色熔流也随之消失。

小跟班从地上支起身子,慌乱地躲到了刀疤脸后面,口齿不清地呜咽着什么,但却被刀疤脸冷漠地踹到了一边。

「废物。」

松了一口气的蝶羽,镇静地平视着不远处用严肃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不良少年。

她差点就把关键人物忽略掉了。

现在的蝶羽,还有更麻烦的人要对付。

4【MIMORI】

「茶道啊……」

御守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正坐在微光茶馆的柜台旁边,默默观察着装有各种茶叶的抽屉。

(说是要去东瀛处理事情,所以就把整个茶馆托付给我了吗。)

御守并不擅长泡茶,所以在云洋突然间就让他留下来看店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极其不愿意的。

只是,因为御守不得不借宿在微光茶馆的关系,云洋借用蝶羽的一句话成功说服了他。

——「那句话咋说来着?对,『寓居者事于寓居地,以代其无以偿者,天道也』。既然你选择了微光茶馆,那肯定要为它做点什么嘛!」

(还说什么,让我照顾好山吹……我怎么可能同时处理好那么多事情啊。)

思绪正飘到不知何处,门外就走进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

「那啥,今天就来一杯『标配』吧!咦,怎么换了一个店员?哦哦哦……你问我『标配』是什么?就是我最喜欢的抹茶啦!既然你是这里的店员没错的话,那请你务必要记住,『标配』就是指既不是『浓茶』也不是『薄茶』,而且是用最新鲜的抹茶粉泡制的『个人定制』哦!」

「啊啊啊,等等,总之就是要用抹茶粉泡的对吧?我找找……」

御守手忙脚乱地翻起了抽屉,同时又疑惑地想着:「既不是『浓茶』也不是『薄茶』」的玩意到底是什么啊?

小伙子长着橘红色的短发,以及一张看起来就很阳光开朗的脸。他脱下身上的校服,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按例打量起了四周。

他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像是没有找到什么人一样。

只是在最后,小伙子的目光还是落到了御守的身上。

而此时,御守正用电子秤称着抹茶粉,琢磨着「既不是『浓茶』也不是『薄茶』」的含义。

「兄弟,话说你是新来的啊?」

「算是吧。」

「那你最近见到过一个樱色头发、穿着木屐的女孩吗?」

「就是那个『调和仙人』?」

「对对对,就是她!」

提到这个名字,小伙子瞬间两眼放光,期待着御守的发言。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仰慕或是说喜欢蝶羽,而是存在着其他微妙的原因。

御守小心翼翼地往茶杯里加入了3克的抹茶粉,然后倒入准备好的60毫升微光茶馆的特制温水,用茶筅(xiǎn)慢慢地将其搅拌均匀。虽然是个外行,但他还是能够闻到抹茶所散发出的浓郁的香味,仿佛一切忧愁都能在这瞬间消散开来。随后,他才用竹木茶盘将这杯抹茶端给了小伙子。

「说是见到过,也只是在半夜相遇了几分钟而已。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嘛,这倒也没什么啦,不过看样子她现在不在这里啊?」

「大概吧。」

小伙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开始细细品味眼前的这杯抹茶。

「等等,……你不会介意吗?」

「介意什么?」

「听你刚才的语气,应该是经常来这里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前看店的一直都是云洋,现在突然临时换成我这个外行,怎么想都会不太习惯的吧?」

「哪有哪有,换个人来泡茶的话反而会让我产生新鲜感也说不定!所以,你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里的呢?」

御守愣了愣,不知该如何作答。

——〔微光茶馆,为迷失方向的孩子重拾希望的地方。〕

恍惚间,似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悄悄地提醒着自己。

「嗯,应该是在荒漠里迷了路之类的吗。」

「很单纯的原因呢!」

小伙子一拍手,尴尬地笑了笑。

御守正想说点什么,不经意间竟注意到了隐藏在小伙子笑容下的一丝苦涩。

这个表情,似乎从他刚进来时就一直挂在脸上。

注意到御守的目光,小伙子礼貌地回应道:

「你知道吗,中国有句古话,好像叫『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所以我每次有些烦恼的时候,都会来喝一喝这里的抹茶呢。总感觉就这样看着窗外茫茫的大漠,静静地品完这杯抹茶,不管之前积蓄着多少的忧愁都会一扫而空,然后最后再带着轻松的心情离开这里,多惬意啊。」

「话是这么说,但那句古诗貌似指的是饮酒。」

「咦?是吗?我一直以为是品茶的意思诶!」

御守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小伙子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看着这个乐观的小伙子,御守总有一种欣慰的感觉,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向往了无数次的影子……

只是对于失忆的御守来说,这些都像自己在听着第三人称的故事一样,薄弱的真实感始终没法引起他的共鸣。

但既然已经忘记了以前的事,那不是更应该去努力创造新的记忆吗?

毕竟当下可是他确确实实在经历着的现实了。

「那个,刚才一直有一件比较在意的事……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在这里见到对方,不觉得先认识一下更好吗?我叫御守真幻。」

「好啊,这里是赤岛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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