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到了一百六十八秒，浪费我每一秒就收你一百，打个折就一万五吧。”我一打开旅馆房间的门，眼前的少女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比划着手机屏幕上的账单。
阿尔法德，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对方的名字。她现在坐在床上，栗色的长发在身后轻轻摇摆，身上的装扮应该是擅自改造后的德国军服，短裙下面的是摆成“八”字形的，穿着黑色长筒袜的双腿。
“我该说初次见面呢，还是说好久不见呢？圣痕。”阿尔法德的嘴角微微上扬，朝我伸出右手。
“随便你。”就在我把手握上去时，对方说话了。
“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我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疯狂**。
空气仿佛被凝固。
血液如同被冻结。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呼吸愈发急促，身体不自主抖动。
这是我最不想承认的事实，我所痛恨的身份——
克隆人。
“怎么了？”阿尔法德把脸凑过来。
好近。
我几乎可以听见她的呼吸声。
“没事……”我拼尽全力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然后迅速推开她。。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阿尔法德。
记忆之中，我与她是同伴，是能托付身后之人。
但那份记忆中的我，并非我。
我与阿尔法德是陌生人，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是无比熟悉的陌生人。
“你可不是那种会害羞的人啊。”她把嘴里那根棒棒糖的棍子随手扔进垃圾桶，随即又从口袋抽出两根棒棒糖，递一根过来，“要吗？”
我有点不知所措，轻轻颤动的双手缓缓伸出去，谨慎捧住她给我的零食。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我们却像是老朋友一样，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并非语言得以形容。
“入正题吧。”阿尔法德嘴角上扬，“你想买什么？”
阿尔法德，本人喜欢随心所欲在全世界游走，自称能搞到一切商品。
情报、装备和人命，这是她最常出售的货物，所以被冠以‘死之商人’的称呼。
我得把所需的一切都全盘托出。
“我的商品可是很廉价的，别担心，更何况是卖给朋友。”阿尔法德的的手指在计算器上飞舞。
朋友吗？我们能算是朋友吗？仅仅是因为记忆？
“一把M1911A4自动手枪，我就算你四万吧；特制的子弹有点贵，一颗十万；C4就不能便宜了，这得……”阿尔法德开始漫天要价，这几乎是市面价格的十倍以上，但这也是我记忆中的行为。
恐怕，我在使用的就是我最厌恶的本体的力量。正因为我与他一模一样，所以才能得到那些人的信任。
但我恨他。我与他记忆相同，他所承受的痛苦我也承受过，但我却一无所有。这太不公平了。
没错……阿尔法德也好，其他人也好，他们抱以信任的只不过是本体，并不是我。
我，什么都没有。
“总价三千六百五十七万。”阿尔法德脸带微笑地朝我递过一张单据，她明知道我根本没钱付。
我伸手把账单拿过来，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但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并且在“应付款”三个字的一旁，写上了我的名字。
过来，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但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并且在“应付款”三个字的一旁，写上了我的名字。
“反正你也付不起钱，就为我做出相应价值的事情吧。”阿尔法德含着棒棒糖，眯起眼睛嘴角上扬，那一份美丽的笑容恐怕我这一生都不会忘。
真好啊，能有这样的伙伴。
真是让人羡慕啊，我的本体。
明明有着相同的回忆，为什么我无法拥有这些呢。
是因为我没承受过那份痛楚吗？
不对。生离死别，互相猜疑，背信弃义，那些刻骨铭心的痛楚又怎么会忘呢。
是因为回忆是虚假的吗？
不对。但如果真是那样，我又是什么呢。
那样我将会什么也不是啊。
被制造的肉体，被复制的记忆。
这都是你的错啊，本体。
这都是你的愚蠢，我才会遭致如此痛苦。
那为什么，我又能享受这份记忆的便利呢？
这是你给我的施舍吗！本体！
为什么我会如此痛苦？为什么心灵会如此浑浊？为什么我忍受这一切？
这都是你的错啊！
铁锈的味道在我嘴里扩散。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上齿就已经死死咬住了下唇，双拳紧握，指甲刺穿了皮肤。
“挺有趣嘛。”阿尔法德的情绪，产生了轻微的变化。
这并非外表所能看出。那是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微妙的气息。
那一种气息，宛如找到了宝藏的探险者，宛如探索到新定律的学者，宛如机械完工的疯狂科学家。
阿尔法德刚刚就是这样，一直盯着我吗。
她现在应该十分激动，我甚至能听到棒棒糖被咬碎的“咔嚓”声。
“前言撤回！”阿尔法德站直了身子，用手按住我的双肩，与我四目相对，“还真是出乎意料呢。也许，你和他会不一样。”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绝望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我要求追加报酬。”眼前的少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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