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山雨欲来
“应该怎么办…”
星期五早上，回到县衙，需要处理的事情和以往一样不多而轻微，只需要像吃面包一样轻松解决就可以。但我未能像平日鼓起干劲把工作做好，一整天被烦恼困扰。
是雪怡的事。
雪怡在背着我们和男**往的残酷真相，令我痛心疾首，我的乖巧女儿，居然一言不发就脱单了，这和我，和我的普通的一成不变的生活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我明白要找个机会把雪怡导回正轨，从昨晚女儿那豪放的对答，不用怀疑她一定并非首次，甚至是经验丰富。
对视她如珠如宝的父亲来说，没有比这更虐心的事情。仿佛只要闭起眼，就会看到女儿在和不知名的男人交往，他们都进行到哪一步?
辽阳郡王之后的大明再也没有逼良为娼，自宫求生，易子相食，赤血千里的惨剧。随着先帝遥指大明装甲雄兵穿过西伯利亚，跨过多瑙河，莱茵河，兵吞高卢，米兰，奥斯曼，大败英伦之后，大明百姓已经逐渐恢复了大汉时”一汉抵五胡”的气魄和豪情，但自甘堕落却是无法根除的。
然而作为父母，即使子女做的事多错，亦一定会无条件地原谅他们。纵使雪怡已经偷偷交往，我仍然希望能够了解她，她还年轻，现在回头仍不太迟。
但我可以用什么方法？我不但一筹莫展，更是令我进退两难的，是不知不觉间与她那嫖客与妓女的约定。
我一定是脑子宕机了，那个约定意味着我自己也把雪怡视为妓女，当连身为父亲的我也放弃她，世界上还有谁可以救她？
何况我根本不能赴约，只要一出现，雪怡便立刻会知道自己是**女的秘密已经被父亲发现，我不可想象她会有什么反应，更没法预测后果。
“十六岁学生因为被家人禁止夜出，从家里窗户跃下自杀。”
两星期前，当从报章阅到这段报导时，我和几位同事还在叹息，现今世代的物质太丰富，年轻人思想过份脆弱，一丁点小事便会想到放弃生命。在贫穷的年代大家为活下去挣扎求全，富裕起来却反而不懂珍惜生命。
当时作为旁观者的冷言冷语，跟现在事情发在自己身上时的沉痛，是一种强烈讽刺。
如果被雪怡知道我已经得悉一切，也许她会自毁生命。
那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亦没法否定是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我过往从没想象不愁衣食的女儿会为金钱出卖肉体，当曾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变成真实时，其他一切再不相信的，亦有可能发生。
如果她是为了钱，就是要我倾家荡产，我和妻子亦在所不惜，但这时候我实在搞不懂女儿为的是什么。我亦反省自己过去是否对她过份严厉，为了令她成才，我们给了她最好的，但某程度上亦给了她很大压力。也许是这种压力令一个刚成年的女孩没法承受，从而走上了歪路。但扪心自问，我并没有对她有过要求出入头地或是出类拔萃的要求----除非她自己不甘平凡。但我所熟知的，雪怡并不是一个急功近利或是好高骛远的女孩。
女不教父之过，我绝对是责任最大的一个，但问题是我实在发现不了问题出在哪里。
当我正苦恼不堪地吃手手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我立即放下手，应了一声，随即一名衙役推门而进。
钱绛云，是衙门的新人，虽说新人，入职已经有一年，职位低微，但有着年青人的干劲，肯学肯问，有上进的野心，在众人眼中印象都还不错。
我对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两鬓仅留下一片如割过麦田般矮小的发根，头顶那刻意养长的，浓密的发梢如松叶般参差不齐地甩在脑后，用发绳系成一撮猪尾巴般的短辫子----在加上那狭长的眼眶，侧斜的鼻梁，从嘴唇上蓄起的鬣猪毛般的八字胡，刻薄的嘴唇，再加上那一身红蓝相间的花哨卫衣，使人不由得浮想起一种叫做”駑纔”的，特产于通古斯地区的，无生育能力的异兽。
这种花里胡哨的装扮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尽管他在女性员工眼里有着很高的人气，据说最近还有几个女员工关于他和周捕头谁帅而大打出手。
身为一个只想过平静生活的普通人，我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婆娘的思维方式。
若非此人经常传递文件消息，我根本不想理他----这种不甘于平凡，有野心的人是我最厌烦的类型。不仅如此，还因为他有个非常突出的缺点就是对饮用水过于挑剔，经常嫌水太凉而宁可渴死也必须等矿泉水烧热了才喝。
这种麻烦而突出的生活方式是我最最厌烦了，简直比挂机演员还应该被制裁。
和我一成不变的普通而又平静的生活相冲突的人和物我都尽量保持原则上的礼节，这就跟食铁兽吃植物纤维是一个道理。
“叶典史，这里有件差事需要你处理…”
身为公职人员，服务的是整个社会，家庭问题不应该带到岗位上，我这么想着，把精神集中于工作上----这就跟上课时看人家主播游戏一样。
。。。。。。
红灯。
还是好好跟雪怡谈谈，看看能否以父亲的身份开解她吧，和那种不知所云的男人进行交往一看就是相当不靠谱的行为，一点都不普通。
思前想后，这应该是唯一的方法。我当然不可以把昨天跟她谈条件的就是自己告诉她，要以一种较为婉转的方法，尝试能否扭转雪怡胡**友的想法。
正当我接着这么想的时候，前方人行道上的灯光已经由红转绿。
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开栏的赌马般蜂拥而上，声音瞬间变得嘈杂而混乱，此刻的环境已经不适合思考。
离家里还有两个街口的距离，当然若是直接穿过中间的湿地公园则可以省去些时间，而且那里的环境相对而言更优雅恬淡。
只不过，最近那个公园里多了许多不知哪来的小混混，走那里要是被不怀好意的小混混缠鞋带抢钱包的话就不符合我的生活作风了。走街道虽然耗时且嘈杂，不过并不会有什么让我面临难堪的事----不至于有人平白无故地在我手上施加重力吧?
随人流前进，一切平常而自然。
直到我清晰地感觉到了有个细长而湿滑的绳状物划过我的腰间。
显然是种去掉头就可以吃的生物，嚼起来说不准还是橡胶味的。
不过.......这里哪来的蛇?!
而且还是一条会偷我钱包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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