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质变伊始
“你究竟多令人费心啊——”
嘭——嘭——
一阵枪响之后围绕在我身边的投影陆续被枪弹击倒，手持着妖枪死之棘咒的秋本单带着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跨过了一堆瘫倒在地面上的投影尸体，伸出手将无法行动的我扶了起来。
“本来是想过来给你送这东西的，不过看你这副样子现在也用不上了吧！”
秋本单递到我手中的物品是连接着一捆缠绕着看上去非常坚固的绳索的气动木柄。身为后勤部长的秋本单也许在手工方面确实存在着令人惊叹的天赋，如果不是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我大概会夸赞她几句。
“辅助机动装置，由能够收放自如的20米长高韧度绳索以及气动击发装置构成，为了缩小体积绳索的材质使用了日本还在实验阶段的高韧性耐久纤维，如果能够运用自如的话就算是对抗近地面的空中目标也不是什么难题。因为比较依赖地形以及个人的敏捷，腿脚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用它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这个送来的正是时候。”我很不服气地从秋本单的手中夺过辅助机动装置，将其卡在腰间。脑海中自然而然是想到了刚才那个能够在空中行进自由的黑翼男子，如果真的会遭遇那样的对手，相应的机动性应该是不可或缺的力量因素吧！
“你是认真的么？茵夏，虽然这东西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但是你可不能太依赖这个装置的性能，毕竟武姬并不是依靠额外的装备生存的职业，就算绳索的耐久度再好，用于战斗还是有点……”秋本单似乎还想表达什么，但她只是摇了摇头便偏转了话题。“不过你也该好好和我解释一下，地上的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哈？你问我么？”我没好气地扶着秋本单的肩膀单脚跳着站立起来。“开始我还以为误杀了市民， 不过从目前的情报来判断这些东西应该只是落海市市民的投影——通过吸收个人未经历的时间而产生于一个固定时间区域内的具现体，刚才居然告诉我这个区域的构造正在慢慢改变，一个固定空间的结界正在落海市的地域上慢慢生成，换之一想，一般的人类也应该是无法进入能力所产生的结界中的！”
“也就是说从目前情况上来判断市内一些区域已经被结界占据，所有被结界困住的市民都已经沦为人质，只残留着这些时间的具现体。”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到底你现在有什么想法？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继续调查下一个地点应该是不可能了，你可以先带我回去么？”
“是，是。”秋本单不情愿地扭过头去，将我的一只手搭在肩头，慢慢吞吞地扶着我朝着街口的方向离去。
离开的那一刻，我回头瞥向身后这个已经沦为结界的街道，那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幢建筑，每一片砖石，甚至是那里的天空，都被染成了腥红色的色调，如果不是与相邻地区的景象形成鲜明的色彩反差，我可能不能将其与另一个空间联想到一起，因为除去腥红的色调以及完全静止的影像，一切都与真实的世界是那样相像。
“茵夏，现在的你好像变得没有以前坚强了，明明前后只是相隔了三个月，原本能够独当一面的你怎么会变得这么犹豫不前？”
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秋本单用一种非常敏感的眼神与我对视着，一瞬间的羞愧使我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逃避着她的目光。
但是，毕竟日本女孩的直觉不容小视，即便继续瞒下去，也会被她猜出来吧！
“单……喜欢的人不在身边的话，心绪会感到很烦乱么？”
“你是想说艾善的事么？”
“不是啊……不是……”一语中的，我连反驳的语气都变得慌慌张张，只得顺着刚才的套路继续追问。“我问的是你啊！”
“大概，有过吧！”秋本单的眼神此刻变得有些茫然，似乎她正在拼命回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一丝丝眼泪已经沾湿了她的眼角。“可是，是我亲手把她误杀了。”
这种感情，或许比单纯地失去亲人或是爱人更为苦闷，或许，我不该这样随意地发问。
“对不起……”
“没什么，都是来中国之前的陈年旧事了，我犯下的罪永远都赎不清，不管多少人知道真相结局都还是一样的……本来，我有一个名叫秋本爱的妹妹，爱比我小1岁，高中的时候她考取了东京的私立学校，所以和我住在一间公寓中。因为家并不在东京，所以在刚刚在东京警视厅武姬科从事实习工作的我以及还在东京读书的她都相互依赖彼此，比如闲暇时一起逛街，唱歌，或是做些其它有趣的事情，总之都是时下女孩子们之间非常流行的一些娱乐方式。如果明确地说的话我们可能已经超出了姐妹关系的界限，要是被父母知道了一定会被痛骂一顿的。”
至此为止秋本单都好像回味着甜蜜事物一样，心满意足地闭着眼，仰面朝向公交车的车顶。自从来到三科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得放松，平日闲暇时间里，她总是捧着课本不知疲倦地读着，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的这些经历。
“这点好像和我很相似呐！”
“可是在1年前的情人节，一切幸福都化作了惨淡的泡沫，因为公务我参加了一次围剿行动，只能将她独自一人留在街上。本来我接到的命令只是在外围封锁街口，由前辈们执行讨伐任务，可是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个审昔者突然跳出来，血淋林的口中还咬着一个前辈的半截身体，张牙舞爪地朝这我冲了过来。因为还是新手，我害怕地摔倒在了地上，害怕得连开枪的意识都没有了，如果当时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地死在那个地方，也就不会有之后一系列的惨剧了。可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红界会在那个时候发生暴走，致使整个一个片区的上千人几乎全部受到牵连……等我在支离破碎的尸体堆中找到她时，她已经……”
“ 日本的‘红色情人节’惨剧的么？武姬会对民众造成危害，这对于光影督察署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故，所以与此相关的消息几乎全部被官方揽了下来，母亲大人也是通过国务外交手段才收集到了相应的情报。可是——单，阵地结界这种程度的能力并不是那么容易人为控制的，错误并不在你啊！”
“虽然事后政府并没有追究我的责任，但是我再也无法原谅自己。出于逃避，我才离开了日本，来到了这个城市。就算那并非自己的错，可是内心全将一切责任都归纳到自己身上，可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还真是相似。”秋本单木木地将泪珠擦去，又恢复了往日平和的状态。“我想茵夏所经历的也不轻松吧，你也要快点振作起来。”
轰——
公交车的车厢突然猛烈地震动了一下，随后便熄火在了马路上，顿时车厢内响起了人群不安的议论和唾骂。
此刻天已经黑沉下来，停滞的车厢内已经亮起了照明用的日光灯，我大致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公交车停滞的位置大概是出于新老城区交界的主干道上，因为正直下班的高峰期，这里已经拥堵了大量的车辆，不少已经等待了很久的司机躁动地在车海中穿梭着。
“只是正常的堵车而已吧！”秋本单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叹息道。“已经是十一月了，白天的时间越变越短了呢！”
“可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光之焰咖啡厅只剩下大约不到10分钟的车程，落海毕竟只是一个区域性的临江小城，就算是堵车也不会出现这种壮观的观景——在之后接近10分钟的时间里车流几乎毫无动作。
“喂，前面到底怎么回事？这条路怎么堵成这个样子？”
公交车的司机拦下了一个从前方探察情况刚刚返回的出租车司机，但是对方却只是很不耐烦地一挥手。
“往前大概1公里左右，所有的车全部都莫名其妙地熄火了，结果把这边全堵起来了……而且那边还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层红色的浓雾，红雾那边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咱们市夏天时不是发生过大规模的化学气体泄漏么？估计这次也八九不离十，警察已经把那一片戒严了。”
“真是邪门了这……”公交车司机吐了一口痰，点起香烟悠悠地抽了起来，没有再去关注前方路段的事情。
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萦绕在我的心头，在向前一公里就是老城区的西区，或许那个区域现在也在慢慢受到结界的侵蚀。位于西区最里端的三科，现在是怎样的状况呢？
普通人类是无法在这种结界中活动的，无端闯入的人只会被时间束缚住，永远静止于同一时刻。
“单，该继续工作了。”
我从座椅旁拾起用收纳木刀的长筒包裹的妖刀普利罗茨，单脚跳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一瘸一卦地扶着秋本单走向了车门。
街道上阴冷的风扑面而来，暗示着恐怖的逼近。
“居然，能收到么？请确认以下你那边的状况。”
“……茵……茵夏……可以……感受到……嗞嗞……结界……嗞嗞……”
“通讯也**扰了。”我切断了通讯器，回头望了一眼满脸木然的秋本单。“但是就算只有我们也要去确认一下内部的情况呢！”
“真拿你没办法，加班时间开始了。”秋本单哀叹了一声，利索地跳下了车，和我一起沿着大街继续步行前进。
此时这条繁华大道已经被各式车辆围堵得水泄不通，很多司机和行人因为担心红雾会继续向这边蔓延，却又唯恐因为自己的猜想引发更大的骚动，都闷声不响地扔下自己的汽车调头跑开。
随着与我们逆向擦肩而过的人头越来越少，我们已经非常接近于结界发生的中心，此时如同屏障一般斩断天地的红雾已经截断了整条公路，而雾的那一段可视度几乎为0，只能隐约看见一些黑影从中若隐若现。
我和秋本单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一下头表示信赖对方，随后坦然地步入了红雾的结界之中。
而这，也正是囊括了之后所有噩梦的起始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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