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命运交汇的瞬间
夜色依旧凝重，诺欣头一次感觉夜晚是这样地宁静与温柔，只有安静地沉睡依偎于她怀中的雪凛以及站在她身前冷冷地注视着她的死神女孩。
“是谁？你为什么会喊我^妹妹？”
“哼……果然时机并不算特别合适，毕竟我们各自所属的组织现在还处于僵持敌对的阶段。不过既然我已经采取了行动，让我继续漠然置之也不太可能了。七月面无表情地脱去身上厚重的斗篷，露出白色无暇的衬衣。“不管你是否认可，我都是你的姐姐，曾经已经死去的诺……依……”
“骗……人……”诺欣怀中的雪凛居然强行地拖着失血过多的身体将身子转向了七月，仿佛回忆起一段尘封的往事。“8年前，在孤儿院将自己失忆的妹妹留下的那个大姐姐——”
“想不到你还能够记得我，8年前与你在孤儿院门前相遇，我就已经将诺欣交给你照顾了。这么多年来，真的谢谢你了……”
“不对——我和诺欣希望听到的不是这些……”不待七月说完，雪凛便狂躁地打断了她的话。“8年前幼小的我还什么都不知道，而在这8年间诺欣也一直生活在我为她重新编织过的世界中对你的事情没有半点了解。现在在我们面前，哪怕仅仅是为了弥补过去未能达到的感情，为什么不尝试着传达出真相”
“因为……我是死神……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诺欣，她已经不能再受到伤害了——”七月的脸在黑暗中变得分外模糊，但隐约之中却仍浮现出一丝泪的痕迹。“哪怕是只能够看见你，亲切地称呼你为妹妹，我也已经心满意足了。我想我的过去，茵夏会比我更早告诉你的，我不想再次看到你因为这个计划而受到伤害，诺欣——”
“为什么？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的记忆，明明已经停滞在10岁那年，我没有亲人，我也不曾被人爱过，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妖镰弓之吻轻飘飘地滑落在了地上，诺欣满脸充斥着痛苦的怨念，仿佛一个心魔缠身之人一样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面庞，十指甚至深深地陷入了皮肉之中。
“是这样么，那你就把现在所看见的一切全部当作梦境好了，我宁可让你现在遭受这份心痛，也不愿意看着你在我面前流血。”七月微微地笑着整理了一下略微褶皱的斗篷，相当随意地将巨大的镰刀扛在肩膀上。“我想，用不了几天我们还会再次见面，到那时——我可不希望看见和现在一样软弱的你哟！”
亲切的微笑，如同真正的姐姐对妹妹的感情一般，传递在夜空之中。
然后，诺欣缓缓地在夜色之中化作薄雾消失殆尽。
“不对，不对，你……站住……你给我……回来……”诺欣充满血丝的眼球突兀着翻出，如同窒息一般她跪坐在地面上痛苦地嘶叫着，十指越来越紧地掐住自己的脸颊。“别跑……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别走……”
“诺欣——别这样好么？诺欣——”雪凛比诺欣更加软弱地哭泣起来。跪在诺欣的身后温柔地反抱住她，泪水如同雨帘一般漫溢而出，雪凛曾经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此刻，愤怒和悲伤同时冲击着她的内心，让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举动。“诺欣，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会帮你找到那个女人，要是她欺负你我会帮你揍扁她，所以求求你不要这样……”
那现在的诺欣完全无法听见雪凛的呼声，泪水无言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这一刻，诺欣已经崩坏掉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突然出现又毫不负责地消失的七月。
在这个让人绝望到崩溃的场景下，雪凛是这样想的。
“七月，我要找到你，然后……让你满身是血地跪在诺欣面前道歉……”
“啊——”
我迷茫地看着漆黑的夜空，刚刚的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某人始自内心绝望的呼喊。
我的心，现在真的很迷茫。似乎只有当艾善陪在我的身边时，我才会感到一丝安心。毕竟，我所信仰的世界已经在此刻变得四分五裂，支撑我继续为之奋斗下去的理由，便是艾善还需要我去守护。
“怎么了？”艾善拎着一袋子日用品和罐头食品，摇摇晃晃地从24小时超市的玻璃门中走出，看到站在黑夜之中独自发呆的我，便黏乎乎地贴了过来。“在想什么心事？”
“没有，我们还是先回家吧，在外面行动了这么多天我已经受不了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艾善嬉笑着扭过头去，空闲的一只手装作毫不在意地牵住了我的手，就这样慢慢地拉着我前进。
这一次，我没有挣扎，也没有抱怨，只是默默地顺其自然，或许就这样度过日常的闲暇，也是令人憧憬的愿望。
想到这里，我似乎恢复了一些动力，欣慰地跟随着艾善的牵引，漫步在深夜2点的林荫大街上。这样的迷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熟悉的破旧公寓楼重新出现在了我们的眼中。
咚——
心脏突然加快了跳动，空气中迷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似乎审昔者已经在我们悄然不知之时遍布了楼中的每一个楼层。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那只是出自于同一个审昔者的气息。一切都是对方所摆出的错漏百出的假象而已。
“如果只是想要混淆视听的话这么做真是太失败了，明明你只是单枪匹马而已。”我以习惯性的动作从腰际抽出了妖枪冥之暗，轻轻地拉动着枪栓，脸上洋溢着一种乐在其中的表情。“你是想要监视我们对吧，可是现在猎人和猎物的关系已经逆转了哦！”
顶楼的窗口处闪现出一道红光，随后紧接而来的便是灼热的球形弹丸的猛烈冲击。
“真是低质量的狙击——”妖刀普利罗茨轻飘飘地在身前划过一道半月形的弧线，那颗弹丸便被轻松地切做了两半。
砰砰——
对手果然毫无头脑地站在同一个位置持续射击，以尝试干扰我们。对于一个狙击手而言，这无疑已是一个致命的失误。
银色且精致的乱灵弹雷管轻盈地在地面上跳动着，水蓝色的爆破产生的烟雾瞬间弥漫在楼底的空地之上，完美地隐蔽了我与艾善的踪迹。
这一刻，窗前那个身着黑色风衣，戴着银白色鬼面具的男人着实愣住了片刻，手中的短柄滑膛枪的枪口胡乱地搜寻着身边的目标。
“找到你了——”
近乎瞬间，我突然从窗口前倒吊着出现在了审昔者的面前，手中的枪已经指向了目标物的胸膛。
弹壳在蓝光的闪烁间倾斜而出，中弹数发的审昔者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半步，又一次手握着短刀向我袭来……
“蠢货——”
轻蔑的骂声之后，黑色的刀刃径直插入了对方的胸口，直至对方化作漆黑色的烟雾华丽地在刀刃间散尽。
……
富丽堂皇的房间里，金黄色的灯光烘托着高贵与典雅。此刻这里是如此安静，安静到只剩下了浴室中喷头倾泻着热水的激荡声。
“那个……茵夏，好端端自家公寓不住，为什么还要花费这么多钱跑到宾馆里入住？”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麻木的艾善才突然间缓过神来，走到了我的面前纳闷地问。
“公寓既然已经被监视了，我们继续停留在那里也不安全了。更何况刚才才收拾掉一只眼睛，其它的审昔者不会善罢刚休的。”我疲倦地仰面躺在舒适的床上，再也不想要挪动身体。
“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七月好像提醒过我们元老院的人已经混进了落海，我想我们刚才糟遇到的那个就是他们之一吧！嗯……怎么了？”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由沉闷转向生动，艾善突然将我从床上拉了起来，丝毫不顾我的疑虑。
“浴室的水已经放好了哟，我们一起洗澡吧！这样比较有效率——”艾善停下了动作有些认真地注视着我的眼瞳。
“开……开什么玩笑……我……我……”脸上突然生起一种温热的感觉，心中似乎充满了甜腻的晕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艾善。
“嘘……你不是也想快一点泡到澡么？这里的浴室可比家里的要奢华多了……而且——我们不是关系非常非常好的‘亲人’么？”
虽然明知道艾善的谬论总是显得很不靠谱，但是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我知道啦……真是的……”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和艾善一起走进了浴室。
将自己埋入厚厚的泡沫中时，我偷偷地瞟了一眼还在浴缸外冲洗着身体的艾善。
两个人的关系总是这么亲密，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要远离彼此……
我没有继续想象下去，毕竟珍惜现在所拥有的，这就足够了。
“笨蛋——”
我轻轻地嘟哝了一声，静静地沉入了温热的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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