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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回忆与记忆

第七章 回忆与记忆

索菲亚注意到自己的手里仍然紧紧拿着饮料和装着鸡肉薯条的盒子,饮料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不过鸡肉薯条从开场不久以后开始就忘记吃了,现在已经凉了。

索菲亚对着吸管又吸了几下,把剩余的饮料喝完,刚才酸酸甜甜的可口饮料,现在索菲亚却觉得寡而无味。她决定在位置上等一会儿,也许安只是出去上厕所或者有什么事了,一会儿就会回来。毕竟,自己可是和安说过要她陪着自己的,而且她也一直没有离开。

一边等待,索菲亚一边回味刚才的故事,如果把自己比作公主的话,那么安就是因为不想打扰自己而离开,但是实际上根本没这么回事。啊,等一下,说起来自己才是魔王,那么就是说安是公主,自己因为不想打扰安所以让她走了。

不对!怎么说都不对!自己才不会让安走!安也不想走!肯定是这样!索菲亚焦躁不安起来,不过故事本来就不一定能够和现实对得上号。

人群渐渐地散去了,安还是没有回来。最后,大厅里只剩下了索菲亚一个人。她知道安不会回来了,也许她还在外面等她呢?怀抱着这样的希望,索菲亚兴奋地站起来,已经让她等了很久了,不能再让她等待了。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安的票还放在她的座位上。索菲亚空出一只手把它捡起来,只见票的背面写着一些字:

“能遇到你,我很高兴。”

虽然索菲亚并不认识安的笔迹,但是那样秀丽的可爱笔迹,可能正是出于她手。她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是说要走了吗?

索菲亚不明白。

不过她还是走出剧院,把手里的饮料杯和冷掉的鸡肉薯条扔进垃圾桶。她张望了一下人群,寻找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发现安的身影。

安有可能回去了。索菲亚最后一次告诉自己,但是回去的路怎么走呢?索菲亚记得,一出来往右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就右拐,之后直走就到了这里。她沿着记忆中的路往回走去。

她的记忆并没有错,这段路也并不远,她轻易地就回到了魔王的住处。大门没有锁,她一推就开了,没有任何仆人来迎接她,巨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就像是被人遗弃的荒凉废墟。

索菲亚跑回自己的房间,那里没有人。她不敢高声喊叫,因为她知道,即使喊了安的名字,她也不会再出现了。

索菲亚一屁股坐在床上,皮肤上传来被子的柔软触感,索菲亚伸手摸了摸长长的袜子,又伸进裙底,下面的内衣只不过是几条带子而已,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内衣,现在也是。不过,它们是安给自己穿上的。

索菲亚想起时间,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正午了,怎么说都该到了吃饭的时间。她转了一圈,找到了厨房,然而冰箱里、地上、桌子上都什么也没有。索菲亚又跑到别的房间,其他的零食、或者别的能吃的东西也完全不存在。

索菲亚跑回自己的房间,疲惫感一下子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就这样躺在床上,睡着了。

索菲亚做了一个梦,梦里变成了一个公主。

公主有很多兄弟姐妹,生活很优渥,但是似乎并不幸福。

小小的公主害怕父母,害怕老师,害怕很多很多人。小小的公主想要死。

自己的未来早已被预定,这样的自己最后只会变成联姻的工具,虽然不完全明白,但是几个姐姐似乎对此很害怕。小公主借着姐姐的害怕明白了这一点。

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好冷——

索菲亚醒了过来,外面已经暮色茫茫了。她感觉到头痛,也许是因为着凉了。

——不对!为什么我会忘记这些?!索菲亚突然惊醒了,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或者说,不是突然明白了,而是这些事情她本来就应该知道,而她却暂时完全忘记了。比如说——她的名字是爱丽丝,是星云王国的第四公主。

之前自己还看到了王国发布的自己失踪的新闻,然而自己却连自己都没认出来,也没想起来那是自己。这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

而且脑子里还有很多以前爱丽丝不知道的知识,比如说星云这个词还有雾的意思,所以魔界的人通常把这个国家叫做“雾区”,意思是被叫做“雾”的一块区域。

星云王国的人当然不会这样说自己的国家,不如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称呼,只有外面的魔界人这样说而已。

另外,还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这些之前自己应该是不知道的,不过这部分知识太过于繁杂,一时间难以说清。不过最重要的是,索菲亚,或者说,现在叫爱丽丝,明白了:

自己确实是魔王。

这个明白不是说接受了之类的明白,而是从最开始就知道,就像知道自己是爱丽丝一样,知道自己是魔王。

这个时代已经不再需要魔王了,魔界的议会与各级行政机构能够处理几乎所有的事情,魔王即使存在也不会被允许有权力,说白了,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而现在,连为摆设而服务的人也没有了。

爱丽丝感受到了孤独,就像今天早上安对她所说的那样,而那个时候,爱丽丝还以为安是在哄骗她。

就像一个偌大的魔王城堡里,只有宝座上孤零零地坐着魔王一个人,就连之前那些挡路的魔物,都只是魔王自己制造出来的那样。

也许,魔王从来都是孤独的。

不过,现在的魔王不用承担什么责任,而且她是有力量的。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力量——那就是魔力。爱丽丝明白了自己有相当庞大的魔力,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跳进水里,才发现自己原来会游泳,而且肺活量很大,而之前他都在陆地上,根本不知道这一点一样。爱丽丝想起来之前安告诉自己想学魔法的话,以后一定没问题,她这时候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有着充足的魔力,很容易通过练习掌握各种魔法,甚至开创新的魔法,而那些基础的也会很容易就学会。爱丽丝在右手用魔力凝聚出一团绿色的光,这样的魔力利用效率不高,但是对于她来说很轻松。

爱丽丝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她想起来自己一天都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爱丽丝跑到另一间房间里,她知道那里放着一些钱,不过这些钱只能在魔界使用,在人类的王国里无法流通。今天是鬼节,按照魔界的规定,从今天开始有五天的假期,同时,还会举行祭典。

爱丽丝拿着钱包,犹豫了一下放在哪里好,身上实在是没有口袋,然后她才想起来应该背个挎包才对。

一切都准备妥当以后,爱丽丝来到阳台上,爬到护栏上方。夜色已经降临,不过城市里的道路依旧灯火辉煌,从这不高的小楼上看去,竟有种如同白昼的感觉。

爱丽丝看了看下方,尽管并不高,但是本能还是让她有点害怕。不过她已经基本上知道了怎么飞,就像会游泳的人下水前有可能会害怕,一旦游起来就没问题了。爱丽丝这样说服自己,然后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一瞬间的坠落感使她害怕,不过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身体,放平,抬高,在魔力的支撑下她很快就升了起来,顺着夜晚的风向前飞去。

盘旋在空中,那样的感觉让人难忘。爱丽丝看见街道在身体下方徐徐掠过,从自己的视角来看,缓慢,悠然,就像隐居山林的仙鹤一样。

不过,事实上并没有多少人在空中飞,大部分的居民,都没有飞行的能力。爱丽丝想起了这一点。这个时候兴奋已经减退了下去,她感到了寒冷,还有身边掠过的风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这才想起之前安带她飞行的时候,似乎感觉不是这样的。

她默念了两句话,一句让身体变得温暖,一句在身体的前方形成无形的挡风罩。在古代,这样的一句命令需要几个特定意义的单词组合才能实现,然而在现在,只需要用自然的语言或者想法,就能够轻松地实现自己要做的事情。

爱丽丝飞得并不快,和昨天安的速度完全无法比拟,不过还是很快就来到了集会区。昨天安的速度是……这个时候她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安并没有所有都说实话,也许安在一些地方骗了她。

她也许早就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

爱丽丝开始下降,在下降的过程中她意识到自己的衣着并不太适合,不过这个时候反悔也来不及了。于是爱丽丝挑了一个看起来没什么人的角落降落,降落的时候裙子完全被风吹了起来,爱丽丝赶紧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怕是被看见了,不过算了,还是当做没看到吧。爱丽丝这样想着,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向人多的街道走去。

到处都是人。就像是整座城的人都挤到这里来了一样。不,这样的比喻实在是过于夸张,这条街道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挤得下整座城的人,只能说这里确实比平日热闹许多。小小的爱丽丝在人群的缝隙间穿来穿去,顺着人流前行固然不错,但是无人同行也太不有趣了,顺着人流能够保证在人群中不会被挤散,但是一个人的话就没有这样的顾虑。

大部分的小摊在卖吃的,也有一部分的在卖一些花灯、玩具灯、面具、宝剑之类的小玩意儿。浓郁的香味穿过人群,远远地传来,引得饥肠辘辘的爱丽丝嘴巴忍不住开始蠕动。她好不容易挤到了一个摊位前,这个摊位是卖海货的。

爱丽丝对鱼不太感兴趣,因为鱼吃起来太麻烦,有可能会卡喉咙,所以如果不是特别好吃的话会尽量避免。不过这个摊子上的烤鱿鱼是可选择的目标。

爱丽丝买了两串,鱿鱼的表面被涂上了浓厚的酱汁,看起来就非常美味。爱丽丝很快地把还有些发烫的鱿鱼塞进了口中——浓郁的香味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口腔,爱丽丝觉得自己绝对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虽然她知道这来源于饥饿的加成,而且肯定维持不了多久。鱿鱼很快就被嚼碎咽下,残留的香味还留在鼻腔,但是已经没有最开始那样勾人心魄了。

爱丽丝又逛了一些摊子,买了干巴巴的炒面、放了大量调味料的烤肉、章鱼丸子和尝起来很甜的猪肉块,觉得很渴,于是又买了一大杯冰激凌,然而吃下去以后口渴并没有得到缓解,于是爱丽丝突然想喝起酒来。

啤酒虽然淡而无味,但是在这种场合还是比较适宜的,爱丽丝看到有好几个摊子在卖酒,于是她跑到一个摊子前:

“我要一罐啤酒,大罐的!”

摊主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小不点,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点微妙:

“你要啤酒是吗……啊好吧,给。”

这里并没有不能卖酒给小孩的规定,但是摊主看自己的神情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爱丽丝低下头,自己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是因为自己有些性感的服装吗?其实也不怎么样,而且自己平坦又幼小的身材,正常人绝对不会感兴趣。平日里即使看见淘气的小女孩做出各种丑态,也绝对会不以为意的。因为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小孩子是纯洁的。

长街的尽头是一座寺庙一样的建筑,那边的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多,大部分的人还是聚集在被灯火点亮的街道上。爱丽丝两只手都捧得满满的,还时不时地喝上一口酒。

这里的东西价格都贵得离谱,而且并不能算是特别好吃,靠着这样的东西填饱了肚子,爱丽丝当然不会觉得很值,但是她莫名地想起了某个人说过的话,昨天还维持着平凡的日子,而从明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所以即使没有人陪伴,这样的夜市也值得花一点钱。光是看着大家愉快的样子,或许就已经值得了。

爱丽丝走到了寺庙的台阶处,有一些人坐在这里聊天。她就着烤肉又喝了几大口啤酒。明明啤酒根本没什么酒味,她却觉得头开始发晕了。

果然,小孩子可不能喝酒。她摇摇晃晃地,丢下手里的食物包装袋,把最后一口酒灌进口里,然后在地上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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