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桐人？！”
克莱因发出的声音都因为语音效果停止，而与原本的声调产生了明显的变化，但这时候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这种事情了。
为什么……我……身为猛男！却变成这个磨人的模样！
镜子从克莱因的手上掉落到地面后，随着细微的破碎声消失了。如同绽放的白色烟花，短暂而又美丽。
重新看了一下四周，可以发现，那些几十秒前还长得一副像在JOJO奇幻冒险里出现的俊男美女相貌的人，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像把游戏展览会场里众多的客人聚集起来，然后让他们穿上盔甲的一群真实世界里的年轻人。更恐怖的是，男女比例产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男女比例变成了1比3？这么可怕的嘛……
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我与克莱因以及周围全部的玩家们，都从自己创造的角色变成真实世界里的模样了。虽然仍是由多边形材质所构成，细微的地方多少还是有点奇怪，但仍然可以说是相当了不起的模拟程度。简直就像在我们脸部施加了立体扫描一样。
扫描？
“……原来如此!”
我抬起头看着克莱因，从嘴里挤出细微软萌的声音道：
“NERvGear以高密度的信号组件将使用者从头到脸完全覆盖住。也就是说不只是脑部，它连脸部的表面形状也能完全掌握……不过……”
“但、但是，像身高和……体重这些资料呢。”
克莱因一面用更细微的声音打断我的分析，一面瞄着四周围的环境。
周围哑然失声地看着自己与其它人容貌的玩家们，平均身高显然比「变化」之前降低了不少。当然降低幅度最大的……是我……
我知道桐人为了防止视点的高度差异造成动作上的妨碍，所以把角色身高设定跟真实世界里的身高一样，这点我想克莱因应该也跟他有相同的想法才对。但是其它大多数的玩家，应该都设定比现实世界里的身高高出十几二十公分吧。
不过为什么？我现在变成了伪娘？为何？这究竟是为何？
还不只如此，身材横向发展的平均值也着实上升了不少。但是这些方面的信息，只限戴在头上NERvGear应该没有办法扫描出来才对。
但克莱因马上就解答了这个疑惑。
“啊……等等。因为我昨天才刚买了NERvGear，所以还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戴上头盔时的设定程序里，不是有个叫做……测定器调整什么的，要我们到处碰自己的身体吗。那时候……我感觉还挺舒服的……可能就是靠那个来……?”
“啊，嗯嗯……对了，一定就是这么回事……”
原著里所谓的测定器调整，就是为了重现着装者的身体表面感觉而进行测量，以「手要移动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碰到自己身体」的动作掌握基准值的工作。这也等于把自己真正的体格数据，在NERvGear里面档案化。反正是一些复杂的东西。
我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所以在这个SAO世界里，要把全部玩家的分身完全转变成真实世界相貌的多边形角色，的确是办得到的事。
而这么做的动机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现实……”
我嘴里低声低估这么一句话。
“那家伙刚刚说了，这就是现实。这个多边形的角色以及……被数值化的生命值都是我们真实的肉体，也是我们的生命。茅场就是为了强制让我们了解这一点，恐怕是重现我们在现实世界里的容貌和体格……”
“但是……但是呢，桐人……”
克莱因使劲搔着自己的头，头巾底下的大眼睛发着光大声吼着：
“为什么?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关于这一点……只是用手指了指上面后说：
“再等一下吧。反正他马上就会回答了吧。”
茅场果然没背叛我的预测。几秒之后，染成血红色的天空传来了可称为滑稽的声音：
“诸位现在心里一定会想为什么。为什么——SAO以及NERvGear的开发者茅场晶彦要这么做?这是大规模的恐怖行动吗?或者是为了赎金而犯下的绑票案呢?”
先前语调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的茅场，这时候的声音却带有某种情感。虽然场合不对，但我心里还是忽然浮现出「憧憬」和[崇拜]这两个词。明知应该不是这么想的时候才对。这也可能就是在我看过刀剑所产生的情感……
“这些都不是我的目的。甚至可以说，我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目的或理由。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对我而言，这个状况就是最终目的。创造出这个世界并观赏它，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发明NERvGear，并创造出SAO。而现在，我的所有目的都达成了。”
持续了一段短暂的时间的沉默后，茅场那回复成无机质的声音响了起来。
“……『SwordArtOnline刀剑神域』正式营运的游戏说明就到此为止。诸位——祝你们好运。努力生存下去吧！”
在最后的一句话残留了一些回音之后，茅场便消失了。
黑色的巨大斗篷无声无息地上升，从帽子尖端部分开始，仿佛溶化般逐渐与覆盖住整个天空的系统讯息同化。
它的肩膀、胸膛以及四肢慢慢沉入血红色的水面，最后只留下一个波纹扩散开来。接着，布满整片天空的讯息又跟出现时一样，突然消失了。
吹过广场上空的风声以及由NPC乐团所演奏，城镇街道上的BGM由远方逐渐靠近，平稳地触动着我们的听觉。
游戏再度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而唯一的变化，就是游戏的某些规则有了改变。
紧接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总算……
一万人的玩家集团，这才出现应该有的反应。
总之就是许多地方都发出压倒性的超大声响，令整个广场震动了起来。
“骗人的吧……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骗人的。这一定是官方的玩笑对不对！”
“别开玩笑了!放我出去!把我从这里放出去!”
“这样我会很困扰!别开玩笑了！接下来还跟人有约呢!”
“不要啊!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啊啊啊!”
悲鸣、怒吼、尖叫、痛骂、请求、咆哮、以及幸灾乐祸。
在短短几十分钟里，就由游戏玩家变成囚犯的人们，有的抱着头蹲在地上，有的双手朝天举起，有的互相拥抱，有的甚至开始互相护骂，有的冷眼相看。
听着无数喊叫声的同时，我的思绪不可思议地逐渐冷静下来。
这一切全都是真的。
茅场晶彦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关于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如果是那个男人，的确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应该说他会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茅场给人的那种毁灭性天才的印象，让人不得不这么想，而这也正是他的魅力所在。而我……不应该说……身为穿越者的我对这些都非常清楚
我会有一段时间——两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我将没有办法和穹妹、妖梦见面，甚至是交谈。而且说不定我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们了，如果我在这个世界里死亡——就代表我将真正死去。
因为脑部被游戏机，同时也是监狱大锁跟刑具的NERvGear给烧焦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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