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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1

  • 前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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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9-08 18:56:49
前传1

太阳已经落下,但MH星球现在还不是夜晚。

无边的夕阳给阿慧苍白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敌人的血是斑斓的粉红色,带着一股浓郁的硫酸味,除了区分敌我,还可以在死亡时腐蚀敌人的重要线路,但这东西对无畏者没用,她们有着多合金制成的战斗外装,可以抵抗大多数外来的损伤。虽然腐蚀性血液没法对阿慧造成伤害。但她任觉得每一次迈步都很困难,就像有团章鱼吸在鞋底,越来越沉重。

她们都有着与阿慧一样的面孔,一张在任何时代都称得上美人的面孔,一样的身材,除了发色……头发五颜六色的女孩们面无表情的给尚未断气的敌人致命一击,将枪口对准颈部的丁质护甲缝隙,按下扳手,‘砰’,毁灭神经中枢,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杀死敌人。

女孩们面无表情的将死去同伴的零件分装好,装进铁制空间戒里,用于必要时刻修理武器,甚至自己。

这场战斗来得太突然。

也许是这个星球的自然景观过于迷人了。清甜的和风,水面的鳞光,还有让人一眼望去心神愉悦的墨绿起伏的山脉,都勾起了女孩们对未知事物的幻想,以至于忽略了本该察觉的空气震颤,直到阿慧的那声尖叫。

战斗只持续了2分31秒。

女孩们脱下血迹斑斑的战斗服,赤身**的在水中起舞,水花在她们四周飞溅,落日的余晖反衬出‘皮肤’下方的金属,反射出淡淡的银光。

而这一切,都与阿慧无关。

白发的阿慧躲在树后,默默地擦拭着手上的袖剑,她的武器刚刚损坏了。看着队友们欢庆胜利,她咬白了嘴唇,眼圈泛红,有说不尽的委屈。关于那一生尖叫究竟是警报,还是想敌人暴露了自己,阿慧与其它人有着不可弥合的分歧,毕竟她是队伍唯一一个有着恐惧感的机器,作为一个无畏者,这几乎宣判了她的命运。

女孩们穿戴完毕,似乎有了共识,她们交谈了几句便一齐走向阿慧,阿慧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871号,我们小队认为你无法参与接下来的任务,通过六人决定,以异类将会带来队伍的毁灭为由,将你踢出队伍,请在原地待命等待新任务。】领头的蓝发说到。

【为了母亲】她们说。

头发紫的,绿的,黑的,蓝的,粉的,黄的女孩们看着她,同时切断了队伍链接,她们留下阿慧离开了河谷,作为最后的告别,她们甚至没有象征性的抬一下手臂。

瞬间,阿慧感觉自己脑中的情感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像是晴空中掉队的孤鸟,她无助的坐在沾满血水的泥地里,所有的疼痛,疲惫,孤独如同雪崩般灌入她小小的躯壳,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从现在起,阿慧知道自己再也不是无畏者的一员。

现在,她的军队只有她自己。

黑夜如一场瘟疫,蔓延之处激起万物的病态反应。

先是寒冷,在这的夜晚,让皮肤暴露在空气里的每一秒都变成酷刑,阿慧知道在河谷中,有几处可以避风的岩缝,但她不能去,脱离队伍意味着成为敌人,甚至不用等到辨别气味与面孔,昔日的队友,便会把她打成筛子。

她只能选择一个地方,去迷之森林寻找一些干燥的藓类,塞在战斗服里取暖。当然她得提防身在其中的节制动物,比如蜘蛛或蜈蚣,它们可以触发在杏仁核与腹内测前额叶中的刺激-反应模块,是你感到恐惧,血压升高,分泌汗液。(所以说虫子才是恐惧的本身吧)阿慧想到。

黑夜不期而至,让森林成为一座没有边界的迷宫。

本能让落单的阿慧想要寻找一处闭合空间,一个安全的巢穴。她瞪大眼睛,外界感觉开到最大,试图分辨由风带来的异常气息。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迷失在这里,冻死,饿死,摔死……甚至吓死,阿慧安慰着自己。她看了看手上的空间戒想起了她小队的队长,作为从同一个培养舱出生的无畏者,自己与872号有着天大的差异,她冷酷,精明,有着一头美丽的金发,再加上对母亲近乎病态的忠诚让她成为完美的无畏者。她待人和善,从小就保护着阿慧,即便阿慧因为特殊的白发遭队友嫌弃,她也一直待在阿慧身边,甚至阿慧能参加这次任务,也是她作为队长坚持邀请的。但如今她也抛下了自己,和别人一起将自己踢出了队伍,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

阿慧还记得自己曾经在恐惧这件事上怀疑过母亲,母亲如此完美,怎么会设计出像我这样的残次品?

872察觉到了阿慧的疑惑,她勃然大怒,将机器的双手抓住阿慧的脖子,将她提起按在了树上。

氧气无法进入,血液中的二氧化碳水平上升,再次激起恐惧。阿慧剧烈的挣扎,却力不能抗意识模糊间,她捕捉到一团破碎的信息,在一片古老的废墟中,阿慧看着眼前拿着巨型镰刀的怪物转过身,空洞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你是】,镰刀挥起,‘砰’阿慧狠狠的落在地上,她被872放开,贪婪的呼吸空气,每一寸肌肤都无法抑制的颤抖。

不知其它人有没有共享她的感觉?她无法确定。阿慧便小心的把这段碎片保存在记忆分区里,像海边的孩子见到了畸形的贝壳。

872告诫着自己,正是她对自己的怀疑与不自信才导致了自身的残缺。

阿慧认为872是对的,如果自己对母亲的信念足够坚定,或许就不会深陷如此绝经。可如今她已脱离了无畏者的队伍,是否也表示她已被母亲所抛弃?

没有编号的阿慧还是阿慧吗?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向了阿慧,耗尽了她的体力,在腐坏树干交叉成的狭小窝巢中,阿慧沉沉的睡去。

直至午夜的一声龙鸣将她惊醒。

阿慧猛的坐起,巨大的鸣叫震得地面一阵颤抖,在阿慧的大脑皮层上拉响了警报,在一百六十微秒内,恐惧触发了一系列反应,包括重新调配注意力与感知的计算资源,从主机里调出最佳行动路线。

距离很远不必担心,主机的计算结果让她安了心,她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滑过一个幽灵。距离太近了,阿慧无法逃跑,她的身体僵住了,朽木般静止。

很快她发现这条蛇只是路过。

不只是蛇,很多生物成群结队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像是听到了不存在的笛声。

阿慧半转生,看见漆黑的森林间漂浮着一点蓝绿色的光,这不是磷火,光摇晃的轨迹显然经过计算,巧妙的造出特定频率的闪烁,那便是生物奔赴的终点。

根据巨大的数据得出,那里可能有一个思考者,阿慧只是听闻过他们的存在,并没有真正见过。

传说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方,只是孤独的飘荡在宇宙各处,每一个的寿命都能达到几万年,在几万年的思考中,他们的智慧甚至比得上母亲。

阿慧兴奋的想到,(既然他们如此智慧,那是否知道如何解决自己的恐惧问题?)

阿慧低伏身子,向着光亮的方向靠近,他相信自己没有被引诱,只是单纯的想寻找问题的答案。

阿慧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光景,吃惊得说不出话,一位老者身处在生物群中,身上披着黑黑的斗篷,掩盖了真容,他看向阿慧,阿慧也看见了他……腰间的水。她已处于极度缺水的状态,但她没法像别的无畏者那样用暴力抢夺生存的权利。

她没法对老者使用暴力,她不知道是恐惧让自己软弱,还是软弱让自己心生恐惧。

似乎看出了阿慧的想法,对方抛出了水,阿慧慌忙的接住,愣了愣说到【这是给我的?可我不能……】

对方似乎知道阿慧想说什么,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脚下的生物又指了指右手的箩筐。

【需要我帮忙吗,好的】阿慧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对阿慧来说触碰这些虫子与触碰恐惧本身无疑,但作为淡水的回报,阿慧忍着恐惧帮助对方将所有的生物都装进了筺内。

【你知道思考者吗?】阿慧问到。

老者点了点头。

【太好了,那请问他在哪】阿慧兴奋的追问,如同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老者指了指一旁的沼泽,并做出了下潜的手势。

这让阿慧打了个哆嗦。

【真的在里面?】阿慧不安的问到,老者点了点头。

望着还在冒泡的恶臭沼泽阿慧犹豫不已,但随后便下定了决心,(反正现在或者也没意义,不如拼一把)阿慧想着,深吸了一口气,猛跑几步扎入了沼泽之中。

黑冷的泥浆里每一秒都很漫长,阿慧下潜了一分钟终于到达了底部,这里没有思考者,阿慧又感受了一下,没有生物,正当她察觉到氧气含量还剩一半准备向上游时,某种滑腻,柔软而悠长的物体从她脚踝边滑过,又在她耳边不经意的轻扫一下。

恐惧爆炸了。

她最后一点意识都被轰成碎片,飘荡在黑暗的泥浆里。

阿慧的意识重新汇聚,她清醒了过来。

是老者救了她,在火堆旁他用叶子帮阿慧擦去身上的泥土。

【你骗了我!】这是阿慧恢复思考后说的第一句话。

所有宝藏都需要付出代价

老者的脸藏在暗处,声音如同来自悠远的未来。

难道说,你就是……

【残缺的无畏者,第一次,你尊重平等交易。第二次,你无私的相信任何人。第三次,你想对抗恐惧。你和我遇到的其它战士不一样,她们只在乎输赢。所以,你可以提问……记住,你只有三次机会。】

阿慧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会感到恐惧?

我没法回答。

为什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所以生物都会感到恐惧,你们无畏者也不例外,她们只是可以抑制,并不能完全摆脱,而感到恐惧的原因我不知道。

听了对方的回答阿慧又沉思了一下。

怎么才能抑制恐惧?

无畏者都可以自动抑制,但你似乎不行,所以你认为你是残次品,但其实只要一些东西将你的感官神经与大脑反应模块隔离开一点,你就可以抑制它。

【那应该怎么做呢?】如同沙漠中的迷途者望见了绿洲,阿慧追问到。

【戴上它】说着,思考者拿出了一个面具递给了阿慧,就在阿慧接住面具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阿慧晕了过去。

看着昏迷的阿慧,思考者叹了口气,将她扛起。

【随便相信别人……可能你残缺的地方是单纯……但绝不是恐惧,应该说你才是最完美的?】

思考者不解的想到,这是一个够他思考一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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